晏卿闻言眨了眨眼：“为什么？”
系统听到晏卿这样问连忙轻咳了一声，装作一本正经地开口回道：【因为如果他是什么坏人，你却如此信任他的话，那不就是危险了吗？】
【毕竟说不定对方有蛊惑人心的力量，想要利用你。】
晏卿闻言却是笑了：“那也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
“我相信他，只是我想相信他，和他是不是想要利用我有什么关系？”晏卿没有明确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
系统听到晏卿这么说，心里一时间不禁有些感慨。
曾几何时，他也曾告诉晏卿：“你现在还不明白吗？钟离对你好只是因为她要利用你，毕竟如果不是你用灵力压制着她身上的魔气，她早就疯了。”
那个时候的晏卿是怎么说的呢？
系统静静地回忆着，是了，那个时候的晏卿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觉得善意不能和利用并存？”
为什么善意和利用不能并存，就是这句话，改变了除夕的一生。
“好像有灵力波动出现。”晏卿忽然开口道，虽然现在他灵力全无，但是系统给他的BUFF却还在，让他能够察觉到这些细微的不同。
【有人在靠近。】系统感知了一下，连忙开口道。
但是他的声音里却是紧张和不安多于高兴，毕竟谁也不知道靠近的这个人是敌是友。
虽然阵眼已经毁掉，但这里毕竟是魔气汇聚过的地方，所以对晏卿和系统都有一定程度的干扰，让他们无法感知到太多东西。
“晏卿？”一个音色稍冷，音调却焦急温柔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晏卿明明并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系统稍稍一愣后，这才开口低低说了一句：【是钟离。】
晏卿此时因为有些疲惫的缘故，完全没有怀疑为什么系统只是听到声音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尽浑身力量，大声回了一句：“这里！”
简单的举动，却让晏卿觉得有些疲惫，喊完以后，还轻轻地喘了口气，这才平复下来。
紧接着，晏卿就感觉到那股气息离着自己越来越近，甚至空气里还隐隐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不过片刻，那个人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只见来人穿着一身简单的灰色道袍，宽大的束腰将腰身勾勒的极为纤细，看起来柔柔弱弱仿佛下一秒就会羽化而去一般，头发有一半披散在背后，前边那一半则是用玉板盘了起来。
这样有些刻板的古代道姑头，按理说不会很好看，可是来人容貌极为迤逦，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过于艳丽，所以这样的穿着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清丽的感觉，将她的明艳压低了几分，不显俗气，反而冷艳中透了点悲天悯人的感觉。
晏卿躺在地上，望着眼前急切地凑过来跪在他身边的钟离，总觉得这一幕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
“你怎么样了？”钟离的焦急没有半分伪装，因为只要看进那双眼睛就知道了。
钟离见晏卿不说话，顿时更紧张了，手都还抖了一下，这才终于准确地搭在了晏卿的脉门之上，细细查探起来。
晏卿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低声应了一句：“没有大碍。”
即使晏卿这么说了，钟离依旧唇线绷得紧紧的，紧张地继续查探着，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松了口气：“还好，就是灵力耗尽了，内腑受了点伤，问题不大。”
钟离肯定道，然后连忙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拿出了一枚丹药喂给了晏卿。
那丹药入口即化，很快晏卿就感觉到自己的丹田隐隐发热，那种因为灵力枯竭而带来的不适慢慢消散，只是他依旧没有办法立马行动，身体依旧有些不听使唤。
“别着急动，你现在需要静养。”钟离看出晏卿的想法，连忙开口劝道。
“魔渊快要完全闭合了。”晏卿却是担心这个，现在不赶紧出去，可能就真的出不去了。
“我知道，别怕，我带你出去。”钟离郑重地开口说道。
“你……”晏卿正要询问钟离怎么带自己出去，结果他的话才刚开了一个头，下一秒钟离便将一只手抵在了他的腿弯，另一只手则揽着他的背，然后就这样将他——
抱了起来。
还是公主抱的那种！
“！”晏卿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没被人这么抱过！更别说抱他的还是个看起来柔柔弱弱，风都能吹倒的女人！
因为太过震惊，晏卿的表情管理都失控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脑袋都跟短路了一般，这一瞬间居然是空白一片。
等到他反应过来，想要挣开的时候，那个看起来柔弱的钟离却是忽然低头望了他一眼，轻飘飘来了一句：“你再乱动，我就亲你了。”
“……”晏卿忽然就不动了，只是抬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丢人。
钟离见状还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不动了啊？”
所以这是希望他继续挣扎吗？
那丹药带来的温热流过五脏六腑，让晏卿忽然有了点睡意。
钟离察觉到他的疲惫，不再逗他，而是低低地说了一句：“睡吧，等你睡醒我们就回去了。”
钟离放低的声音仿佛有什么安魂的咒语一般，晏卿明明还想保持清醒，可是却依旧抵挡不住地睡了过去，朦胧中他似乎听到在钟离在抱着他离开魔渊后，除夕哭得惨兮兮地迎了上来，期间还有那些弟子质问陆九云在何处的声音。
可惜晏卿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继续沉沉睡去。
……
而这一次睡梦中，他终于记起自己为什么灵力自爆后自己没有出事，不是侥幸，而是有人帮他承担了一切伤害。
是陆九云。
晏卿记得在灵力爆开的关头，他周身的时间就像是凝固了一般，仔细想来，像是被拉入了什么异空间或者强力结界之类的存在。
而就是这个时候他眼前出现了两个人，一个陆九云，一个看不清模样的高大男人。
那个陌生的男人生的十分高大，给人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他在见到晏卿的时候，只是用鼻子嗤笑了一声，便隐入阴影之中，不再说话。
倒是陆九云望着他低低地喊了一声：“师尊。”
晏卿甚至来不及询问陆九云这是怎么回事，他还好不好，陆九云却是先开了口：“当年杀了我家一百多口的人……是你吗？”
几乎是在陆九云声音落下的瞬间，晏卿感觉到了一种束缚，这种束缚让他根本无法思考，只能本能地回答道：“是。”
感觉像是被人套了个真话BUFF，晏卿根本没有办法多做解释，只能问什么，诚实地回答什么。
晏卿在回答完的瞬间，就看见陆九云的眼神黯淡了几分，有些黑幽幽的，看起来极为渗人。
“为什么？”
“因为他们必须死。”
陆九云在听到这个答案后，忽然低下头沉默了，久久不再说话。
倒是那个最开始隐入阴影中的高大男子开了口：“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不是已经让你回到过去亲眼看过了吗？现在你也得到了他的证实，我不明白你还在挣扎什么？刚刚这个男人可是一听到必须要自己动手杀了你才能得救后，毫不犹豫就杀了你。”
陆九云慢慢抬起头来，对上了晏卿的眼睛，问下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刚刚真心想杀我？”
“是。”因为只有杀，才能救。
那就是那把剑的特殊。
可是这个讨厌的真话BUFF，从不让他开口说理由，只能纯粹地回答最原始的提问。
晏卿几次三番想要说清楚，可是连动动嘴都做不到，那种感觉就好比你在群聊时，群主把你禁言了。
“……我明白了。”晏卿听到陆九云这样说道。
看着陆九云那副失望之极的表情，晏卿恨不得冲上去，扯着他的耳朵，大声吼道：“你明白个屁！”
擅自有所期待，又擅自失望，这算什么！？
可是晏卿却被定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
“师徒一场，今天我救你一次，我们之间的师徒情谊便就此抹消，再不相欠。”陆九云的声音越到后面越是冰冷，说到最后，连眼神都冷冽了起来，“下次再见，就是仇人，我会杀了你！”
晏卿望着这个陌生的陆九云，他从没见过陆九云这番模样，冰冷、不近人情、以及疯狂，幽暗的眼神里似乎有火焰在燃烧着，让人望去便觉得可怕。
这是陆九云，却又不是陆九云。
拜系统给的敏锐BUFF所赐，晏卿能够察觉到陆九云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就好像……被什么污染了一般。
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被陆九云一把推出，眼睁睁地望着陆九云和那个高大男人消失在眼前，而时间重新流动，自爆灵力带来的伤害已经完全结束。
他活下来了，可他弄丢了陆九云。
……
晏卿猛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