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Reborn说要出门会会老朋友,便提着妈妈做的甜点出去了。
正好系统检测到并盛中学后门的跳蚤市场再次开放,于是纲吉和妈妈说了一声,也带着精心挑选的货物和摆摊的工具出门,准备再挣一笔外快。
跳蚤市场一如既往的热闹,因为是晚上,客人比纲吉上回过来时还多,把狭窄的小巷挤得跟腊肠似的,各种嘈杂声音混在一起,乍一听仿佛一声持续悠久的轰鸣,能把刚进来的人吓一跳。
市场下午五点开市,现在是晚上七点,纲吉迟了两个小时,按理说应该落脚的地儿都没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接近巷口的地方居然还留有一块空地,所有的摊主似乎都默契避开了那个地方,客人也都不往那边走,以至于在拥挤的跳蚤市场里硬生生造出来一片真空。
纲吉也没有莽到不管不顾就占下那个地方摆摊,而是谨慎地观察了一阵,又花钱让系统帮着探查一遍,确定那里并不存在会伤害自身的有形和无形之物,才走过去支起摊子,摆上货物,开始售卖。
逛跳蚤市场的大多都是学生,不清楚这个地方发生过什么,之前是因为这里没有摊位才不过来,看到有人摆摊之后便都被摊位上的东西吸引,纷纷围上前挑选问价。
大部分知道内情的摊主虽然羡慕纲吉生意好,但完全没有取而代之的想法,还冲他露出了同情和赞赏的目光。
纲吉:?
“系统,这个位置真的没有发生过什么特殊事件?”纲吉不禁又问了系统一回。
“真的没有。”系统断然否认。
系统狗是狗了点,平常也一切向钱看,不怎么干人事,可它从没有坑过纲吉,尤其在这种生活琐事上。
它说没有发生特殊事件,那必然是没有,如果有,就说明这件事超出了它对“特殊”和“麻烦”的理解范畴。
所以到底是前一种情况还是后一种情况?
纲吉疑惑得微微皱眉,不过这次他只疑惑了几秒钟就疑惑不下去了。
没办法,问价的人太多,吵吵嚷嚷围在他身边,让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思考事情。好在这也不是太重要的事,就算真有麻烦,他也有自信能够摆平,因此并不纠结此事,认真透入到面前的赚钱大业中。
和上次的临时起意不同,这次纲吉做足了准备,挑选的货物种类多、数量多,做工也更为精致。
其中一半是手工艺品,剩下的一半则是实用性极强的手工艺品,里面不乏来自其他位面的东西,从美学审丑角度来看,相当特别。
在手工艺品这一类,有完全采用榫卯结构制作的小型摆件,常见的比如竹楼、木屋、宝塔等等;有小巧精致的陶瓷娃娃,体态纤细曼妙,妆容秀美华丽,如同一个个等比缩小的真人花魁,或坐或卧,栩栩如生。
另一类则是以实用为主的手工制品,包括并不限于新鲜花篮、可以用来捕鱼的竹笼和木篓、和台灯差不多的小八角宫灯等等,仿佛从古书里抠出来一样精巧。
除此之外,还有来自不同位面的物品,像一百只铜丝蝴蝶缠绕而成的曼巴蛇摆件、神似印象派大家喝高了用脚捏出来的泥偶等等普通人理解不了的艺术品。
纲吉将它们摆出来完全是为了整活和吸引顾客的注意力,只要有十个人看向它们,就有起码九个会看到它们身边的商品,然后至少八个会被留下,这就是他给自己摊位打的广告。
事实证明这一招非常管用,半个小时后,不仅摊位上其他商品都销售一空,就连那几个拿来整活的外星产物,也被几位闻讯赶来的美术生们买走了。
“你们不明白,这是艺术!真正的艺术!”
某美术生在被询问为何会买那尊印象派泥偶时如是说道,那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让人清楚看见了他对艺术的热爱和追求。
“有一说一,那泥偶的造型真的很‘艺术’。”
“没错,那个曼巴蛇摆件也有够猎奇,可以理解有人喜欢。”
两人女生抱着好不容易抢购到手的陶瓷娃娃,一边心满意足地往回走,一边评价道。
纲吉听在耳里,对这个名词再次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那就是完全不理解。
眼看今天的商品差不多卖完,纲吉收拾着摊位,从角落翻出了一只漏掉的印章。
印章通体漆黑,底座尚未纂刻,顶上趴卧着一只慵懒的黑豹。黑豹懒洋洋地圈着尾巴,半眯的眼冷觑四方,虽然体型小,却野性十足,仿若活物。
纲吉拿起印章仔细打量,冷不防对上黑豹的眸子,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某位委员长的气质,和这黑豹简直如出一辙。
大约是基于什么量子力学方面的原理,纲吉才在心里想了下云雀,这位平时从不群聚的委员长大人便不紧不慢地走进了跳蚤市场。
他的身影出现的瞬间,整个世界好像按下了静音键,之前还人声鼎沸的跳蚤市场现在鸦雀无声,气氛垂直降到冰点。
大家条件反射地齐刷刷低下了头,不敢直面云雀。而在一众低头的人中,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纲吉就显得格格不入,因为他不仅抬着头,还直愣愣看着云雀,堪称真的勇士。
云雀环顾一圈,很快锁定了纲吉的位置,抬脚走到了他的摊位前方。
他不着痕迹地后撤半步,留出防守与进攻的余地,嘴角勾起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委员长,晚上好。”
跳蚤市场中安静得只能听见他的问候声,云雀似乎是没料到他态度这么从容,挑了挑眉道:“草食动物,这次不跑了?”
“……”
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事儿,纲吉一边干笑一边飞快运转大脑,试图想出个脱身的法子。
一低头刚好看见手里的印章,于是他双手递到云雀面前,笑道:“委员长,我觉得这只印章上的黑豹和你很像,想送给你,希望你能收下这份心意。”
“你是在……”云雀逼近一步,看也不看那枚印章,眼中燃起熊熊的战意,“贿赂我?”
纲吉心下暗暗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嘴上则做着最后的休战努力:“不是贿赂,就当作提前交一部分下个月的保护费,你看如何?”
云雀轻哼一声,冷冷地垂眼扫过印章。在看到印章上的黑豹时,他眨了眨眼,伸手接过。
“下个月的保护费免了。”
丢下一句话,云雀没有如纲吉想的那样直接动手,而是旋身走出跳蚤市场,几个闪身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纲吉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句话等同于“今天心情好暂时再放你一马”,便稍微松了口气,继续收拾东西,并开始思考下回再遇上这位好战的委员长该怎么应对。
实在不行,就挑个时间和他打一场吧,这样一劳永逸也不错。免得天天被这么个大魔王关注着,他迟早得神经衰弱。
话又说回来,云雀刚才是来干嘛来着?巡视?逛一圈就走?还是纯属偶遇?
纲吉奇怪地想着,正好错过了一干摊主看他所在的那个位置敬若神明的目光。
……
远处,某座大厦楼顶天台上,Reborn与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拿着望远镜全程看完纲吉与云雀的交锋,心思各异,却都不显。
“怎么样?我为你找的这个对手不错吧?”Reborn盘腿坐下,揉搓着从望远镜变回原样的小宠物笑眯眯地问。
青年放下望远镜,微微偏头,露出横亘伤疤的侧脸,声音低沉:“他就是最后一个十代候选?一只棕毛兔子?”
“兔子?不不,他可不是那种柔弱的草食动物,如果你愿意参加我给他布置的特训,就会知道他那副无害的皮囊下到底包裹着怎样的灵魂。”
Reborn非常高兴青年这次看走眼,他巴不得看走眼的人再多一点:“要打个赌吗?”
青年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但因为他过往在赌场上的辉煌战绩,还是忍不住警惕起来:“赌什么?”
“赌你和他第一次交手的结果。”Reborn不疾不徐地道。
“呵。”青年冷笑一声,“可以,那我就赌我胜,他负。”
Reborn勾起嘴角,笑得符合他外在年纪的纯良无害:“我赌你出全力,他不落败。”
青年皱起眉头:“这是什么赌法?”
“如果我赢了,你给蠢纲当一年的陪练。如果我输了,我帮你得到十代的位置。”
Reborn不理会他的疑惑,抛下自己的条件后转身跳下大厦,身形没入夜色间,很快消失在青年眼前。
青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又转头去看跳蚤市场,没有望远镜,他自然看不见纲吉,却感受到了加诸在他身上的无形重量。
Reborn是里世界有名的强者,不仅强在实力,也强在头脑。每一个和他打赌的人都必须穿着防弹衣与他见面,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坑走底裤,甚至把命都赔上。
正因如此,Reborn很少主动发起赌约,一旦开口,必要取胜。
“你就对他这么有信心吗,Reborn?”青年压低了嗓音,“沢田纲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