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单纯小可爱,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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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朱见鹿在街上边打听边走,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当夜幕降临,朱见鹿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六点四十,夜场电影已经开场,郭晖应该已经站在电影院里等着自己,而他的大哥,在“天黑后”这个原文明确指标的时间里,喝得醉醺醺的被朋友妻子赶出来,找“猎物”发泄怒火。

派出所里亮着一盏灯,两名执夜班的民警坐在椅子上闲聊。

“警察同志,您好,我、我看到……”朱见鹿探着身子往派出所里边看边说,灯光勾勒出她窈窕的剪影。

年轻漂亮,打扮出众的小姑娘站在门口,神色还算镇定,唯独一双细白的手死死掐着手提包,仿佛在竭力克制什么。

朱见鹿反常的表现立刻引起民警的注意,年轻的那个起身把朱见鹿迎进门,直接说:“小姑娘你别怕,有什么困难告诉我们。”

朱见鹿似乎更紧张了,她动了动嘴唇,然后用力咬住嘴唇,涨红了脸。

民警没有催促,而是鼓励的看着朱见鹿。

朱见鹿深呼吸几口,这才像是终于鼓足勇气,一口气说:“我看到钟表厂附近有醉汉对女同志耍流氓,你们快去看看吧。”

一听到这话,中年民警也飞快起身,直接带着朱见鹿往门口走,边走边问:“钟表厂哪个门?”

“我方向感不好,就是有一片树林的那个门……”

朱见鹿表现得像是体力不如民警,落后几步,说出口的话重点却分外明确,“天色已经暗了,我看的不是太清楚,但他生得应该挺高大的,穿了深蓝色的粗布工作服,我还听到他醉醺醺的骂被欺负的姑娘,说‘臭娘们,你居然敢挠我脸’、‘我在家里当老大,弟妹们没一个把我当大哥尊敬的,你也算什么东西,也敢反抗,今天就让你知道厉害’之类不三不四的话……”

朱见鹿停下脚步,捂着胸口急促喘息,年轻民警一看朱见鹿跑不动了,直接说:“小同志,你就别去了,先回去替我们看门吧,我们抓到人就回来。”

“好的,那我就不跟着耽误事了。”朱见鹿好声好气的给两个民警加油打气,“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把坏人绳之以法,保护好受害的姐姐呀。”

“你放心!”民警最后回答一句,很快提速跑得没了影子。

原本喘得像是快要断气的朱见鹿长长舒了一口气,顿时没有之前病弱的模样,不紧不慢的返回派出所。

派出所门口有个小卖铺,朱见鹿走进去打量了一番,货架上基本是面包香肠之类让人毫无食欲,唯独门口的塑料大筐里摆了一个个大肚子瓷瓶,隐约散发出奶香。

小时候喝过的老式酸奶!

朱见鹿眼睛亮了,指着塑料大筐问:“酸奶新鲜吗?怎么卖的?”

老板娘正嗑着瓜子看电视,回头看到朱见鹿稚气未脱的模样,登时笑了,“当然新鲜了,本地奶厂供货的,天天过来送。五毛钱一瓶,瓶子押金也是五毛。”

朱见鹿从钱包里给了老板娘一块钱,提着大肚瓷瓶的酸奶回到派出所里,取出饭盒里面的红豆糕配着酸奶吃。

浓郁醇厚的酸奶口感绵密,自家做的红豆糕也分外香浓,朱见鹿连着吃了两块糕点才填饱肚子。

她收拾起饭盒,把酸奶瓶送回食杂店,老板娘找钱的时候顺口问:“小姑娘,你在派出所等谁呢,我看你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了。”

朱见鹿抬起手,晃了一下腕表,“我表不走字了,本来想去钟表厂碰碰运气,能不能遇上加班的师傅帮我修修。没成想还没到,就看到个醉汉在街上调戏女同志,吓得我一股脑掉头跑过来了。”

“要是不能亲眼看到流氓被抓住,我不放心——钟表厂这条路,我上学放学天天都要走呢。”

老板娘点头,连声赞同:“对,像你这么水灵的小姑娘最容易被流氓盯上了,不亲眼看着被抓了,那天天晚上回家都得提心吊胆的。”

“现在天晚了,别乱走,等警察同志抓到人,让他们送你回家。”

朱见鹿回了派出所,规规矩矩的坐着,眼看墙上时钟又过了两个小时,民警才一口气带着三男两女回到派出所。

“小姑娘,你看到是……”

“小鹿?你怎么会在派出所!”郭晖大步上前,扯着朱见鹿的手臂就把她拽到面前。

“啊,好疼,你放开!”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朱见鹿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用力甩开郭晖的手,躲到民警身后,小声说:“对不起让你们见笑了,这是我原来的对象,不过他之前吵架砸坏了我爸妈给我新买的手表,连句道歉都没有,更不说赔偿,我现在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听到“手表”民警脸上立刻露出不赞同的神情。

手表多贵呐!

好多人结婚的时候都买不起一对手表,人家小姑娘父母新买的手表,他处个对象就给人家砸坏,还不赔,谁能跟他!

“你是嫌疑人,站远一点,别碰报警人员。”中年民警操起桌上一根木棍,捅着郭晖往后退。

然后,他好声好气的回头问朱见鹿:“能认出来是哪个吗?”

朱见鹿摇头,一脸为难的说:“警察同志,您看,我跟郭家人认识,我说的话难免让人觉得不可信。而且当时天快黑了,我确实看的不太清楚,不远不近的就听到那么几句话——你们都是破案的专业人才,肯定比我明白。我就想知道,那个小姐姐,人没事吧?”

“我们过去时候,她挨打了几下,受了不小的惊吓,除此之外没受别的伤害。送到医院之后,她家里人已经赶过去照顾了。”

朱见鹿拍着胸口,眼眶红红地说:“没出大事就好,不然我没上去帮忙,而是吓得跑来报警,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是你报的警?”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不就是咱俩闹脾气我没去哄你吗?结果你一面约我出来看电影,晾着我;一面找人设计陷害我大哥?要把他抓去坐牢!”郭晖听到朱见鹿和民警的对话,马上怒气冲冲的对她大喊。

“你不要打我了!威胁我,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朱见鹿比他还大声的尖叫了一嗓子,整个人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郭晖:“……?”

没等郭晖反应过味儿来,朱见鹿已经死死拉着中年民警的手,一边摇头一边急切的解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犯罪的是他,我今晚原本还想好聚好散,约了他看电影——您看,这是我买的电影票!”

“我出门之后看手表想起他怎么砸坏了我的手表、怎么威胁我,才害怕不敢去,决定绕路到钟表厂先把手表修好,免得回家没办法跟父母交代的,我真的不知道是他对女孩子耍流氓。”

朱见鹿从手提包里掏出两张薄薄的电影票,票面已经被揉皱了,但时间清晰可见。

看到电影票,民警瞧郭晖的眼神越发像是看有害垃圾了。

——这年头谁出去约会不是男人买票请女孩子,更别提面前小姑娘这么漂亮齐整,一看就家庭条件特别好,是婚恋市场的抢手货。

结果他对人家又打又骂,摔坏了人家昂贵的物品不赔偿,还开口就指责别人设计陷害他家人。

这男的怕不是脑子有病吧?

中年民警不耐烦的又用木棍捅了郭晖几下,一口气把他怼到墙角才算完。

“你没听见小姑娘说什么?人家到现在还不清楚,耍流氓的是你大哥呢。”中年民警说着,不禁冷笑,“嘿,不过,人家误会是你干的也理所应当,又砸手表又打女人,可不就是流氓吗?”

“你瞅瞅你们家,一共三个儿子,大儿子喝醉了去街上耍流氓,二儿子处对象就敢威胁妇女,这老三……”

民警看了看一直垂着头不吭声,显得极为气弱的郭家老三,总算没一口气全骂了。

“小姑娘,谢谢你来报警,不然就要让这么一家子混账逍遥法外了。”

“啊?您不是抓到犯人了吗?怎么会让犯人逍遥法外呢?”朱见鹿眨眨眼睛,仿佛弄不明白面前的情况。

年轻的民警一脸气愤的说:“我们顺着脚印一路找到郭家店时候,这家人正按着小儿子,往他身上套那件蓝色工作服,准备用小儿子顶罪呢!”

“什么‘喝醉酒了’,这郭家老大很清楚受害者是盲人,他绝对是故意违法犯罪的!”

朱见鹿立刻用手捂住嘴,露出吓坏的神情:“啊,这也太可怕了。我、我跟郭晖交往的时候,郭照好几次主动要送我回家,他不会是想……”

两个民警的神情顿时变得极为严肃,中年民警对年轻民警说:“你去把片区十年内报警对妇女耍流氓的案子都找出来。我怀疑郭照今晚不是第一次作案。”

中年民警一脸严肃的对朱见鹿表示:“小姑娘,你对人有防备心是好事。今晚的受害者,也认识郭照。看来他有对熟人作案的习惯。”

“这真是太可怕了。幸亏你们慧眼如炬,我总算不用担心天黑之后出门不安全了。”朱见鹿毫不犹豫的说了一连串的好话,然后她露出有些后怕的神色,压低了声音说,“那民警通知,你们能不能不告诉外面的人是我报的警。我跟郭晖的事情……”

她垂着头,露出一节白生生的脖颈,如杨柳一般柔弱的低语:“我怕外人有人听信郭晖造谣,坏我名声。我才高二,要是名声坏了,不好找工作。”

“没问题,你放心,我们不会多说的。郭家要是敢在外面胡乱传话,那就是威胁见义勇为的好同志,我们会去他们工作单位反映情况。”

“太谢谢你们了。”朱见鹿终于抹去眼泪,露出灿烂的笑容。

少女明艳的笑容让派出所都显得亮堂不少。

中年民警咽下“你要不要把郭家老二也告了”的话,他清清嗓子,忽然指着年轻民警吩咐:“啊,小赵哇,天黑了不安全,你送小姑娘回家。”

朱见鹿离开警察局,没发现一直低着头的郭家老三郭文熙看着她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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