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第二天和第三天的安排就是各品牌的成品展览。
星期六早上,秦钰彤和乔翊秦到达展览馆时，场馆里面已经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头。
特别是那几个著名品牌,被围得水泄不通，异常热闹。
不过对小品牌感兴趣的游客并不多，外层不怎么拥挤,两人轻松往里面边逛边走到天悦手机的展区。
结果眼前的景况，令他们大吃一惊。
只见自家展区门可罗雀，展柜前的游客两只手就能数过来。
再看看隔壁的金聆手机展区，那叫一个门庭若市。
游客们一个个眼里满是期待，兴致勃勃地排队参观。队伍都拉到相邻的天悦和另一家展区门口，在两家的衬托下显得十分火爆。
张总监见到秦钰彤，火急火燎跑过来,欲哭无泪地说：“秦总您终于来了！您看这情况，我们要怎么办？”
“呃…”秦钰彤此时也是一筹莫展,不知该怎么办。
乔翊秦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家展区会无人问津,一时愣在原地。
他以为天悦手机就算这几年没落了,或多或少也还会有一批死忠粉继续支持,过来撑个场面。
然而现场情况和他想象的截然相反,太冷清了吧？
乔翊秦看了眼隔壁,惊讶地发现他们的代言人也在现场。
而且一路上听游客说，好几个品牌的代言人也会过来露面，这些游客有一半以上是冲着那些明星过来的。
他再回顾自家展区，不仅没有请个明星出席,竟然连张明星肖像的广告牌都没有！！！
等等，乔翊秦恍然惊觉，他好像没听说过自家手机有代言人……
？！
乔翊秦瞠目结舌，不可思议地问：“秦总，我们的产品没有请明星代言吗？”
秦钰彤神色复杂地回答：“没有。”
乔翊秦：“……”
他又问：“大会开始前做了几次宣传？”
手机大会是他进入公司前就在准备的项目，他没有参与，不清楚具体情况。
张总监苦着脸说：“一个月前官博发过一条宣传微博，上星期又发了一条，昨天再转发一次，没了。”
乔翊秦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那广告片宣传片呢？”
张总监支支吾吾了半天，一脸窘迫地说：“只有一条普通的电视广告，然后就没了。”
“这…”乔翊秦哑口无言，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秦钰彤，好半天才消化这个事实，脸色一言难尽地说：“秦总，我们的宣传也太不到位了吧？”
秦钰彤却没有任何反应，抿着唇沉默不语。
乔翊秦见状，清隽的面容拧成一团，更加吃惊和迷惑。
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秦钰彤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以前天悦集团有请过明星做宣传，但代言费太高，一年就要好几千万。
再加上拍宣传片广告片，以及投放在电视、网页、路边LED大屏这些按秒钟按小时按天数计算的天价费用。
一年下来，总营销费用大约要一二十亿，可效果却不尽人意。
所以明星代言合同到期后，天悦集团主动没有续约，同时把那些宣传片广告栏也撤掉。
如果有新系列的产品发布，直接在微博宣传，然后开个发布会。
这样确实省下了一大笔钱，可以做许多事情。
等她管集团后，利润大不如前，更是秉持着能省就省的原则，也就没做出变革。
可看着自家冷清的场面，再看看隔壁和另外几个在明星加持下拥挤热闹的展区。
如此鲜明的对比，秦钰彤非常震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她不禁感到迷茫，怀疑是不是错了？
李建利过来时看到秦钰彤在过道发呆。
他看了眼双方展区，瞬间明白她震惊的原因，脸上扬起温和的笑容，语气关心地问：“秦总，你们展柜的游客似乎有点少？”
秦钰彤沉下脸冷笑一声：“李总想看笑话直说，可以满意了？”
李建利收起笑意，认真地说：“我们去里面谈谈。”
秦钰彤迟疑了下，没有拒绝。
三人来到天悦展区的休息室，秦钰彤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建利，“你想说什么？”
李建利喝口茶润润嗓子，语重心长地说：“秦总，我发自肺腑地告诉你，天悦集团很多决策真的错了，别再固执下去，现在改变还来得及。”
秦钰彤就知道他会是这套说辞，语气不善地问：“那要怎么改变？像你那样？”
“当然。”李建利重重点头，摸挲着茶杯，老气横秋地感叹道：“你也看到了，现在这个时代就是流量为王，酒香也怕怕巷子深。你不宣传不做营销，没有人会知道你的产品。”
“就像你一年五六十亿的砸下去？”秦钰彤柳眼半眯，意味不明地说：“不好意思，我们没有那么多闲钱可以烧着玩。”
李建利不赞同地摇摇头，态度坚持道：“高投入才有高回报，我每年的营销费用都在增加。”
“光今年上半年，我就花了四十亿！”他竖起四根手指，笑呵呵地说：“但回报也是明显的，有这些流量明星代言，他们的粉丝会来买单，不仅把本钱赚回来，还盈利得更多。”
“那真是恭喜李总。”秦钰彤皮笑肉不笑，双手搁在桌上，连做个拱手的动作敷衍一下都没有。
李建利也不在意她的态度，继续自恃老成地说：“而且秦总，关于你昨天的发言，我也是有不同的意见。”
秦钰彤对他这副趾高气扬的态度非常不爽，哼了声问：“李总又有何高见？”
李建利拿起茶杯喝口茶，气定神闲地反问：“你们还在继续‘芯悦’项目？”
“这和你没关系。”秦钰彤声色一冷。
“秦总，作为该项目的前执行人，我由衷建议你把这个项目关闭。”李建利放下茶杯，一副推心置腹的口吻说：“那个项目太烧钱了，一年投入进去的研发经费比租用班卓系统贵太多了，而且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成功，真的不值得继续下去。”
“你也说了，5G全球一体化的时代即将来临，合作的成本在降低，合作变得更容易，比单打独斗实在多了，没必要独自死磕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秦钰彤忽然拍案而起，横眉冷对李建利，“所以你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就可以背叛集团？背叛你的妻子？”
休息室里还有个乔翊秦，李建立不想让自己的丑闻被一个外人知道，下意识否认，“我没有…”
“你还敢说没有？”秦钰彤脸色铁青怒火中烧，又重重拍了下桌子，“那在研究所就勾搭在一起，这几年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
乔翊秦总算明白秦钰彤为何对她父亲恨意那么大，原来是她父亲出轨了。
呸！渣男！
他看向李建利的眼神也变成厌恶。
“她…我…”李建利既心虚又难堪，狠狠瞪了眼秦钰彤企图让她闭嘴。
秦钰彤毫无畏惧地对上他凶厉的眼神，愤恨不平地指着他的鼻子，“我妈当年为什么会瞎了眼，竟然没发现你是这种凤凰男！”
被女儿这样指责，李建利恼羞成怒，也拍着桌子站起来，厉声呵斥道：“小彤！你怎么这样跟爸爸说话！”
“我宁愿我身上没有流着你的血！”秦钰彤低吼出声，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悲哀。
“你！”李建利气上心头，忍不住扬起手，甩向秦钰彤的脸。
秦钰彤还不及闪躲，闭上眼睛准备硬扛这巴掌。
然而预料中的手掌并没有落在她脸上。
她睁开眼睛，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仿佛为她撑起一片天。
乔翊秦怎么也没想到，好好的理念交流会演变成家庭冲突，还引起暴力行为。
千钧一发之际，他横跨一步挡在秦钰彤身前，用力擒住李建利的手腕，“李总请自重！”
李建利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赶忙甩开乔翊秦的钳制，收回手掌。
他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
今天这巴掌要是打在秦钰彤脸上，肯定会把外面天悦集团的员工吸引进来。
到时传出去，无论什么原因，一个中年男人打年轻女子，打的还是他前东家老板，那么这几年他苦心经营的好男人好老板的形象就会毁于一旦。
李建利转瞬间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一脸愧疚地说：“对不起，是爸爸冲动了。”
秦钰彤甩过脸不看他，指着门口，“你马上给我滚！”
“我这就走。”李建利压住心中的火气，和颜悦色一脸好意地说：“不过我说的你回去后要好好考虑一下，爸爸不会害你。”
等人走后，秦钰彤仿佛被人抽掉骨头，失魂落魄地软在椅子上。
刚才那一瞬间，她觉得那个男人好陌生，还是小时候那个对她宠爱有加百依百顺的好父亲吗？
乔翊秦在她身边坐下，牵起她的手握住，轻声说：“秦总，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下。”
“不用。”秦钰彤仰头眨眨眼，将眼泪憋回去。
再低下头，她的表情恢复自然，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同时抽回自己的手。
乔翊秦唇齿嚅动，终是什么话也没再说。
两人回到外面，秦钰彤神色如常，谁都没有看出她心情不好。
她语气平稳地问张总监：“新产品卖出几台了？”
张总监低头不敢看她，满脸羞愧难以启齿地说：“四台。”
这次主要目的是为新产品做宣传，准备了100台手机，在现场以成本价的一半进行售卖。
到时根据他们的反馈，调整预售价格。
“一早上快过去了，才卖出四台？”乔翊秦目瞪口呆，再次受到冲击。
就今天这客流量，一早上卖出四台是认真的？
秦钰彤红唇微张双目圆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乔翊秦看着熙熙攘攘的游客从他们的柜台前经过，就是没有停留，心里十分纠结。
他转头瞧着秦钰彤白皙素净的面容布满忧愁，将那一丝不愿抛到脑后。
乔翊秦整理下衣冠走到外面过道，扬起笑容，洪亮的声音喊道：“顾客朋友们大家好，天悦手机新品发布，欢迎大家到里面体验试用！”
有几个女游客看到这位眉清目秀的小哥哥，再观察下隔壁金聆手机排的长龙，果断选择小哥哥的展柜。
接着乔翊秦发挥他满舌生花的口才，配合那张清隽迷人的笑脸，成功把手机推销出去。
半小时不到，就卖出三台手机。
“卧槽！这都可以！”所有人都被他王者般的操作震惊到，一个个目瞪口呆，佩服得五体投地，“乔助理牛逼！”
特别是那几个推销员妹子，双手合掌举在身前，眼里满是崇拜地看着乔翊秦。
张总监竖起大拇指，心悦诚服地说：“乔助理，要不你转来做销售吧，保证销量大增！”
秦钰彤脸上总算浮现出笑意，拍拍乔翊秦的肩膀鼓励道：“做得非常好！回去后这个月奖金翻倍。”
“多谢秦总！”乔翊秦谦逊一笑，继续投入到推销大业中，又卖出了几台。
等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秦钰彤眉眼弯弯，心情愉悦地开玩笑说：“乔助理，要不我真的把你调去销售部吧？”
乔翊秦蓦地停下筷子，惊慌失措地问：“秦总，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秦钰彤被他夸张的反应吓了跳，失笑说：“没有啊。”
“那秦总为什么不要我了？”乔翊秦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秦钰彤对上他委屈的小眼神，赶忙解释说：“去其他部门历练，才有升职的空间啊。不然你在我身边，永远只是个小助理，感觉太屈才了。”
“不会不会。”乔翊秦摇摇头，拍着胸膛说：“只要秦总不开除我，我愿意当你一辈子的助理。”
“一辈子？”秦钰彤再也憋不住，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
乔翊秦双眼迷茫，一脸错愕地问：“笑什么？”
秦钰彤唇角带笑说：“就算集团不倒闭，一般四十几岁也会开始放权，五十岁就退休了，不可能一辈子的。”
乔翊秦低头扒饭，仅用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可我就想跟你一辈子…”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秦钰彤没听清楚他在嘀咕什么，不过也没在意，不解地追问道：“而且你志向这么小吗？就只想当个助理？”
“嗯嗯嗯！”乔翊秦拼命点头，把饭吞下去后，异常恳切地说：“只要能陪在秦总身边就行，职位再小都无所谓。”
“乔助理，你这两天怎么动不动就向我表忠心？”秦钰彤一头雾水，纳闷地打量他，随后恍然大悟，“噢！我知道了，你是在安慰我…”
“秦总…”乔翊秦刚想解释就被打断。
秦钰彤脸上的笑靥消失，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米饭，“当初那个人对我母亲说的甜言蜜语肯定不少，可是最后呢？”
“我…”
“我知道…”秦钰彤似是想到什么，耷拉下唇角，低落地说：“人各有志，如果哪天你觉得天悦集团不适合你了，尽早坦诚地告诉我。”
她抬眸注视乔翊秦的眼睛，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几分央求，“希望你能看在我们现在共事愉快的份上，不要伤害集团，我们好聚好散，好吗？”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乔翊秦不是池中之物，将来肯定比她父亲还要有出色。
她非常害怕天悦集团满足不了他的野心，然后他又带一批人出走。
不管是集团还是她，都无法再承受一次那样的打击，绝对会崩溃。
乔翊秦知道现在再说什么保证的话语都显得很苍白，还会引起秦钰彤的反感。
他定了定神，认真地应承道：“好。”
但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
因为我跟你父亲不一样。
“记住你说过的话。”秦钰彤似是相信了，缓缓笑开。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的后来，真的没有那一天。
秦钰彤觉得自己何其有幸，她的男人倾尽一生践行对她的爱，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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