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助理…乔助理…”
秦钰彤喊了几声,没有人应答。
她昏昏沉沉的意识猛地惊醒，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乔翊秦才回去两天,她就已经不习惯没有他的生活了。
早晨没有那温柔缠绵的声音喊她起床，睁开眼也没有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相迎。
昨天夜里没有人提前给她暖床，身后没有那个宽厚的胸膛给她依靠,没有人把她呵护似的圈在怀里。
她独自一人躺在冷冰冰的床上翻来滚去，不知到几点才入睡。
秦钰彤掀开被子想要起床，冰冷的空气瞬间灌进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挣扎着爬起来，随便披一件外套，走进卫生间。
往日里都是他拿衣服过来帮她穿，抱她进卫生间再放下来。
牙刷挤好牙膏,毛巾也用温水浸泡好，有时候再懒一点,甚至直接让他帮她刷牙洗脸。
然后去到外面餐桌,就有香喷喷又热乎的营养早餐在等着她。
秦钰彤真心觉得,被乔翊秦这样贴身伺候个一年半载,自己准会变成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
然而这样宠她爱她的乔助理,居然被她狠心地抛弃了。
呵！
秦钰彤给自己热了杯牛奶，啃着快过期的面包。
餐桌上只有自己一人，空旷的房子安静得可怕。
她的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地往下掉,低声呢喃道：“乔翊秦，我想你了……”
另一边的乔翊秦也不好受。
工作的这半年，他白天和爱人一起为事业奋斗，夜里抱着香香软软的爱人入睡，生活是多么的充实美好！
现在回到家里，每天都要应付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枯燥又无聊。
他掰着指头数日子，度日如年。
当年乔兴华升到鲤城市政府任职，乔翊秦的父亲乔远山为了避嫌离开鲤城，北上到省城发展，不过在年底还是会回鲤城老宅举家一起过年。
乔翊秦在省城呆了三天，腊月二十九又回到鲤城。
他本想去找秦钰彤，但硬生生克制住自己。
分开的这段时间，希望她能好好冷静一下，认真思考今后两人到底要以什么关系相处。
等他去找她的时候，期待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
大年三十这天，秦钰彤睡到大中午才起床点外卖。
吃完午饭，她换上新衣服去做个头发，然后去买了些养肝护肝的补品。
这几天她舅舅肯定在跟她怄气，估计吃不好睡不好，需要补一补。
秦钰彤开车回到秦家老宅，在院子里装扮布置的佣人立即停下手头的活，笑容满面地迎接她，“小彤你回来啦！”
“刘妈、李叔，您们好~”秦钰彤露出亲切的笑容。
这几位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和他们感情不错，也算半个亲人。
“从中秋到现在，你都好久没回来，你看你又瘦了。”刘妈絮絮叨叨地关心说：“小彤啊，要不你还是搬回来住吧，我们也好照顾你。”
“不了不了，我在外面住的挺好的，有人照顾我。”秦钰彤又想起乔翊秦，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刘妈头一回见到她流露出小女生的娇滴样，大吃一惊，“你有男朋友啦？”
随即她一脸欣慰地欢呼道：“啊！那太好了！老爷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今有人…”
“不是不是！”秦钰彤连忙否认，“刘妈您想多了，我没有找男朋友！”
不然要是被秦思贤听到，今晚准会又闹得鸡飞狗跳。
“是我的助理秘书，他们很会照顾人。”秦钰彤解释一句，赶紧转移话题，“我带了东西回来，都在后备箱，您们帮忙搬进去一下。”
“我舅舅他们有出去吗？”她双手提上礼物往屋里走。
“没有，先生一家都在里面。”刘叔把剩下的都搬进去，“先生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秦钰彤的舅妈就在一楼看电视，转头瞥向秦钰彤，“呦，回来啦。”
秦钰彤面带微笑做点表面礼仪，“舅妈好，这些是我孝敬您和舅舅的。”
“你还知道孝敬我们？”秦夫人嗤笑一声，“别假惺惺了！”
“哦，那我上楼了。”秦钰彤当即收起笑脸，放下东西，转身去楼上她的房间。
她虽然搬出去住，但老宅的房间还原原本本地保留着，秦夫人没敢动。
秦钰彤进到房间巡查一圈，看着熟悉的布置，找回一点家的感觉。
离晚饭还有两三个小时，她闲着没事，翻翻自己以前的东西。
她翻出一本相册，里面大多数是她和她外公外婆的照片，少数几张舅舅和母亲的。
她父母在她懂事后就忙于事业，一家人很少有时间一起出去玩，没几张家庭照。
即使那个人有出境，后来那些照片也被她烧掉了。
照片上的一家人有多开心多幸福，回忆起来就有多伤心多痛苦。
她不想再看到那个人，只想把那个人的痕迹全部抹掉。
秦钰彤翻阅相册，忽然看到一张照片，上面是她和一个小男孩。
“咦？这是谁？”
合照的背景是他们这片豪宅的儿童游乐区，小男孩瘦瘦小小的，站在她身边只到她的腰部上面一点，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到天上。
秦钰彤对这个小朋友一点印象都没有，完全不记得他是谁。
不过看着乖巧奶糯的笑脸，又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奇怪，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一张这样的照片在相册里？”
秦钰彤实在想不起来。
不过这么久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她没有多做纠结，把这一页翻过去，继续往下看。
在追忆往昔的时候，时间流速总会变快，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有人过来敲门叫秦钰彤下去吃饭。
秦钰彤来到餐厅，餐桌上摆好了丰盛的美食。
大年夜的谁都不想吵架扫了兴致，秦思贤夫妻俩勉强与秦钰彤维持表面上的和气，这顿家宴吃得还算和谐。
吃完饭后，秦钰彤拿出两个厚厚的红包给秦思贤的孩子。
“小宝、沐芸，新年快乐！”
“谢谢表姐！”秦思贤的儿子欢欢喜喜地接过红包。
他女儿也要接的时候，却被秦思贤喝住了，“沐芸你都成年了，还拿什么红包？”
十岁的儿子拿红包很正常，十九岁的女儿好意思吗？
而且他觉得秦钰彤是在故意向他炫耀，炫耀她集团管理好利润高。
今年利润高，股东得到的分红也比往年都多。
秦钰彤自己一人占大头，分到的钱最多。
而秦思贤没稀释前虽然有28%的股份，但那是他们一家四口的总和，其中是两个孩子各占5%。
去年秦沐芸满18周岁，那5%的股份已经放划入她自己的名下。
在稀释后变成4%，今年拿到她成年后的第一笔分红，也有将近8000万。
“谁规定成年了就不能拿红包？”秦沐芸拿过红包，理直气壮地说：“反正表姐有钱出手大方，不拿白不拿！”
“你存心气我是吧！”秦思贤拍了下桌子。
“拿都拿了，还计较什么？”秦夫人阴阳怪气，“人家今年赚了四亿，阔绰着呢！孩子们拿她点小钱怎么了？”
秦钰彤懒得计较，也不想再和他们虚与委蛇，起身说：“多谢舅舅舅妈的款待，祝您们新年快乐！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告辞了。”
这里不是她的家了，没有属于她的那份温馨，她没必要再留下来遭白眼。
秦夫人不做挽留，直白地说：“自己开车小心点，慢走不送。”
……
秦钰彤回到自己的住处已经快十点。
她洗个澡，从衣柜拿出乔翊秦的衬衫和外套穿上。
那天她看到乔翊秦拖着行李箱离开，以为他把他的东西都带走了，彻底从她的空间消失。
结果她换衣服的时候打开衣柜一看，发现乔翊秦的衣服裤子全部在里面。
玄关处鞋柜里的鞋子他也只穿走了一双，其他的都留着。
所以他其实是故意拖个空行李箱，装模作样地吓吓她？
秦钰彤那一刻有了奢望，奢望乔翊秦信守承认，来年还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而今晚秦钰彤穿乔翊秦的衬衫，裹着他的外套，缩在沙发里看春晚。
衣服上满是他的气息，相当于他陪她过年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转眼十一点半，秦钰彤开始收到群发的拜年祝福信息，手机叮叮咚咚作响。
她一一点开回复过去，然后在公司群里发大额红包。
看着员工们感恩戴德地叫爸爸，秦钰彤嘴上笑出声，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她点开置顶的聊天框，上一条聊天记录还是年会那天的工作事宜。
也就是说，自从乔翊秦回去过年到现在，两人再也没有联系过，一条信息一个电话也没有。
新年的倒计时越来越近，红点越来越多，但这个聊天框始终毫无动静。
“呵…呵…呵…”秦钰彤启唇发出嘲讽的笑声，一声一声汇聚成放肆大笑，“呵呵呵呵！”
活该呀秦钰彤！谁叫你那天说那么重的话，狠狠伤了他的心。
如今人家不想搭理你了，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吗？
你还想期待什么？活该你孤零零地独自一人守岁！
新年的钟声快要敲响了，一朵朵烟火升空绽放，将黑色的夜幕渲染得五彩缤纷。
然而她还是没有接到乔翊秦的信息来电。
电视里的主持人在进行一分钟倒计时，秦钰彤的心越来越凉，恍然升起一个念头：
我要不要主动拨打过去呢？
她紧紧抱着他的外套，脑子里两个小人在打架，极度挣扎。
倒计时30秒……
秦钰彤点开通话记录，拇指缓缓移到那个名字上方，与屏幕相距不过毫米。
倒计时20秒……
只要轻轻一碰，电话就拨打出去了。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刹那间屏幕亮起来，铃声随之响起。
秦钰彤猛地睁开眼睛，来电显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说时迟那时快，她滑动绿色键接听，“唯，乔助理！”
电话那头却没人应声，安静得可怕。
秦钰彤心一慌，急不可耐地连声呼喊：“乔助理？乔助理？”
电视里的主持人齐声拜年：“……所有观众朋友们，新年快乐！”
秦钰彤不知道是不是对面不小心划到手机拨号了，还是对面不想说话，但她都要说一句“新年快乐”。
就在她开口前，百听不厌的声音率先传进她耳朵——
“秦钰彤小朋友，新年快乐！”
清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客厅，秦钰彤脑袋一空，不可置信地回过头。
那个日思夜想的人，眉眼带笑，映入她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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