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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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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蓝屿根本就没睡着。

琪琪在旁边窸窸窣窣的动静,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只不过,她本以为琪琪想杀的是自己,结果琪琪想杀的却是晓慧。

晓慧被吵醒,迷迷糊糊一侧头,忽觉脸颊有点凉,随手一摸,发现那柄匕首就在枕头旁边搁着。

她大惊失色,登时清醒了。

“怎么回事?傅小姐?”

“这呢。”傅蓝屿慢条斯理地答应着,一只手还掐在琪琪脖子上,“难得你今晚睡得这么好,差一点就被人捅了刀子。”

晓慧当即反应过来,背脊生寒:“……她想杀我?”

“反正她也杀了一个,不在乎再多杀第二个。”

“难道王鑫也是她杀的?”

琪琪哭得满脸泪水,柔柔弱弱地解释:“傅小姐你误会了,我没有……”

“没有?”傅蓝屿淡声道,“王鑫死前,手里还攥着一粒水晶扣,你看看你袖子上是不是少了点东西?”

“……”

琪琪愣住。

没错,昨晚她从背后偷袭王鑫时,确实被垂死挣扎的王鑫扯走了袖扣。

她后来才发现这件事,但那时匕首已经重新回到了她的桌上,而房间里王鑫的尸体也消失了。

她用外套遮住衣袖,本以为不会有人发觉这点小细节,谁知一切都在傅蓝屿的掌控之中。

“你能在这里找着作案凶器,还敢杀人,看来不是新手,之前戏演得还挺真。”傅蓝屿说,“奥斯卡怎么不给你颁个奖呢?”

“……”

“可惜你选错了下手对象,也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傅小姐!”琪琪见瞒不下去了,生怕傅蓝屿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忙急切开口,“你听我说,我们其实是可以合作的——我白银二级,一定比这个女人等级高,我也有钱,你放弃她带我赢,以后我们还可以长期签约!”

晓慧闻言吓了一跳:“傅小姐你别听她的啊,虽然我跟你讨价还价钱给少了,但咱俩多少也算处出了革命友情,你可不能临阵倒戈!”

琪琪振振有词:“傅小姐,像她这种完全寄希望于躺赢的废物,就算活过这一关,将来也活不了太久,何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呢?你还不如选我,至少我敢想敢干,对你还能有几分价值。”

傅蓝屿沉吟半晌,回头对晓慧说:“她的话也有点道理,你只寄希望于躺赢,肯定是活不长的。”

晓慧:“?”

“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需要履行契约带她通关,接下来的路她自己走,我何必操心。”傅蓝屿再度转向琪琪,语气冷飕飕的,讽刺之意显而易见,“至于你说的‘有几分价值’——笑话,一个白银二级,能有什么价值?”

“……”

“我送你一程吧。”

说完,傅蓝屿迅速抄起枕边匕首,倒转刀柄,闪电般手起刀落,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利刃穿过手背,瞬间把琪琪的手钉在了床板上,鲜血顺着袖口流了一地。

“啊——!!”

剧痛袭来,琪琪猝不及防,崩溃地痛呼出声。

在喊出这一声的同时,她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惨白,忙不迭闭上了嘴。

但太迟了,她已经违反了不能高声喧哗的规则。

傅蓝屿不必亲自动手,她也活不过今晚。

“穿好衣服,走。”

尽管屋子里光线暗,晓慧也能感觉到,傅蓝屿正准备下床出屋。

“走?去哪啊?”

傅蓝屿头也不回:“去通关。”

通关?深更半夜就能通关了?

晓慧不明白,但她无条件相信傅蓝屿的能力,当即乖乖跟上。

恐惧和疼痛令琪琪失去了理智,尤其是听到“通关”二字,她索性自我放弃,疯了似地大喊大叫,想把两人一起拖下水。

“女鬼在哪?女鬼快来啊!她们两个要去通关啦——快杀了她们呀——”

傅蓝屿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拆了脏兮兮的枕套,顺手塞进了她嘴里。

琪琪:“……”

脚步声远去,房间门被重新关上。

*

傅蓝屿带着晓慧来到了厨房。

厨房里的铁锅还在,里面的肉已经凉了,但还没有变回尸体的样子。

她把铁锅端起来,顺手放在了旁边。

晓慧担忧地问:“傅小姐,我们这是要干什么?”

“找锁孔。”

果然,灶台上那处白色的突起还在,只是封住的胶状物质消失了,露出了形状奇特的锁孔。

晓慧眼看着傅蓝屿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一枚钥匙,万分诧异。

“从哪找的这是?”

“那个有血手印的房间。”

晓慧回忆了一下,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还真进去了。”

她无比庆幸自己抱上了大腿,否则别说找线索了,单是深更半夜进厨房这一条,她就压根没胆子。

傅蓝屿用钥匙拧开锁孔,见灶台下面那一块是空的,里面类似小型保险柜,藏着一只白色的药瓶。

——嫁衣是红色,毒药是白色。

这瓶药,就是歌谣里唱的毒药,是背景故事里毒死女主人公的那一瓶。

傅蓝屿端详药瓶半晌,反手将其往后一扔。

晓慧:“……诶?”

乔云铮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厨房门口,正抬手将药瓶稳稳接住。

他轻笑道:“看来一切进展顺利。”

“你下楼的时候,听到我房间里的动静了吗?”

“你指什么?”他笑意更深,“是那种一刀一刀割肉,宰猪似的动静吗?”

毋庸置疑,房间里的琪琪高声喧哗违反规则,刚刚被女鬼处置了。

晓慧紧张:“那女鬼杀完人,是不是就该下楼找我们来了?”

乔云铮语气是一贯的低沉温柔:“当然,就算它不下楼,我们也得上楼,否则怎么弄死它呢?”

“……”

晓慧躲在傅蓝屿身后,哆嗦得更厉害了。

傅蓝屿突然道:“那个姓李的男人还活着。”

她指的是李晨光。

李晨光这一整天都没出现,夜里也毫无动静,如果他还活着,即使杀了女鬼,游戏也无法结束。

“那我们是先杀他,还是先杀女鬼呢?”

“你觉得哪个比较好杀。”

“其实哪个都不太难。”

两位大佬正在这商量着毛骨悚然的凶杀计划,一直环顾四周的菜鸟晓慧,僵了半晌,终于伸出手指,小心翼翼扯了一下傅蓝屿的衣角。

她颤声道:“傅小姐,乔先生,不用太纠结,这俩……合二为一了……”

“?”

傅蓝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月光从窗外幽幽照进来,映出了正走下楼梯的身影。

李晨光穿了一身鲜红的嫁衣,头上还戴了牡丹花,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和那相框上的女人打扮得一模一样。

他单手夹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那人头的长发从他腋下垂落,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空洞的眼睛,正是他死去的女朋友贝贝。

“谁都别想活,嘿嘿嘿……谁都别想活……”

他涂了口红,咧开嘴笑的时候活像血盆大口,从喉咙里逸出阴森嘶哑的笑声。

这诡异中又透出几分滑稽的画面,即使口才优秀如傅蓝屿,一时间竟也找不着合适的形容词。

她无语片刻,忽而叹了口气。

“丑绝了。”

乔云铮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听得晓慧慌张提醒:“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

李晨光抱着人头越走越近,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的声线也正逐渐发生变化,音调拔高,越听越像女人。

他像复读机一样开始唱歌。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这还真是合二为一了。

“人在神志错乱、精神脆弱的时候,最容易被鬼怪趁虚而入占据身体,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鬼上身’。”傅蓝屿拍了下晓慧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所以你要努力成为一个意志坚定且脱离低级趣味的人,这样才不会变得像他一样。”

晓慧:“?”

姐,这会儿是不是不太适合做思想教育?

但她没吐槽,她压根来不及吐槽,因为李晨光……或者说女鬼,已经径直朝着她的方向逼近了。

李晨光抬起手,把胳肢窝底下血淋淋的人头,对准她扔了过来。

那场景,堪比恐怖电影里的慢镜头特写。

……虽说这里本就是现实版恐怖电影。

“哎呀——!!”

晓慧一屁股坐倒在地,还发出了一声惊叫。

傅蓝屿猛地回头:“叫什么呢你?”

不准高声喧哗,人在恐惧的时刻,往往是不记得规则的。

李晨光怪笑着,一柄锋利的剔骨尖刀,陡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那是用来惩罚玩家的工具,先前的高个男和眼镜男,还有刚才的琪琪,都死在这柄尖刀下。

晓慧吓懵了。

“傅小姐,救命啊!”

说时迟那时快,傅蓝屿飞起一脚踹在李晨光胸口,然后趁着对方踉跄两步的空隙,果断扭住了他持刀的那只手。

与此同时,乔云铮也欺身上前,左手箍住李晨光的脖子,右手扯住头发,再抬起膝盖用力一顶——

只听“咔”的一声骨骼轻响,李晨光的脑袋,就这么被他生生往后掰了九十度。

傅蓝屿踢飞了那柄剔骨刀,反手从乔云铮口袋里摸出了刚找到的白色药瓶。

她拇指一挑撬开了瓶盖,将药瓶直接怼进了李晨光嘴里。

乔云铮一记掌刀劈在李晨光喉咙,使其被迫吞咽了整瓶毒药。

两人事先没做任何商量,就这么自然而然打了配合,默契得倒像是合作过无数次似的。

那瓶毒药犹如穿肠烈火,烧得李晨光放声惨叫。

他的声音不断在男人和女人之间来回切换,声声凄厉,听得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当然,起鸡皮疙瘩的只有晓慧,另外俩人都挺镇静的。

晓慧意识到自己逃过了一劫,不由得又往墙角缩了缩。

她难以置信地问:“这……这就完事儿了?”

“不然呢?”傅蓝屿说,“意犹未尽,再给你来个返场?”

“……”

晓慧不敢说话了。

她想,或许在大佬的眼里,这种低端局就跟打单机游戏没什么区别,根本不值一提。

能有什么难度可言?

她老实地蹲在一边,跟傅蓝屿和乔云铮一起,盯着李晨光逐渐停止挣扎,四肢扭曲,身体一分一分变得僵硬。

良久,有一股粘稠的血水,慢慢从李晨光身下流淌开去,直至没入地面。

大约是错觉吧,窗外的月光仿佛更明亮了些。

忽听傅蓝屿开口:“时间应该到了。”

乔云铮笑着应:“嗯,在通关之前,方便把地址告诉我吗?”

“……为什么?”

“回到现实世界之后,我得知道去哪找你。”

“你真这么厉害的话,想找总能找到。”

话音未落,傅蓝屿颈间的吊坠蓦然亮起,随即传来水滴落入玻璃容器的轻微声响。

通关成功,奖励到账。

她抬起头,视线中又出现了那片再熟悉不过的,耀眼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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