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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太平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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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乔云铮把那柄手术刀拎出来的时候,景鹤“嗷”的一嗓子,愣是嚎出了海豚音的效果。

“怎么可能?这破玩意儿为什么会在我这?!”

乔云铮凉飕飕地笑:“你问我?这得问你自己。”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去食堂拿了俩馒头而已!”

傅蓝屿从床上睁开了眼睛,她侧头一瞥,登时蹙眉。

“你在食堂碰见什么人了吗?”

景鹤仔细回忆了一下:“就……四人病房那个短发女人,和我在一个窗口打饭,还冲我笑了一下。”

现在看来,那是追魂索命的笑,是对待将死之人怜悯的笑。

操!

但他还有一件事想不通。

“那女人怎么知道这手术刀能杀死人?”

傅蓝屿看向乔云铮:“昨天你堵住光头的时候,那个病秧子男人,中途是不是偷偷溜出去了?”

乔云铮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很难说他是不是去了手术室,然后看见那傻子捡了手术刀——结果昨晚傻子的脸皮就被撕了,死因并不难猜。”

纹身小青年真的很惨,死都死了,还要傻子傻子的被人叫。

这么一看,那间病房的四个人还真是齐心协力,有人负责武力输出,有人负责搜集情报,还有人负责暗戳戳搞事。

景鹤哭丧着一张脸:“云哥蓝姐,我可怎么办啊?”

“好办啊。”乔云铮笑,“今晚记得吃药,这样护士撕你脸皮的时候不至于太疼。”

“……”

傅蓝屿严肃发问:“客户要是死了,尾款是不是就不结了?”

“没关系。”乔云铮安慰她,“好在预付款也不少,够你花一阵了。”

“嗯,也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景鹤差点表演一个当场暴毙,他急得直跳脚,“我可是你们最亲爱的弟弟啊!你们就这么见死不救了?连全尸都不给我留?”

“什么最亲爱的弟弟。”傅蓝屿非常冷漠,“三天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你甚至都不愿意跟我长期合作,对我而言你只是路人甲,还是智商不高的那种。”

景鹤完全忽略了她说自己智商不高,他一下子抓住了她话中重点。

“……长期合作也行!只要姐你点头,我以后次次穿越都找你!”

傅蓝屿佯作思考,假意为难。

“你讲话算数吗?”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可以给你写血书为凭!”

“血书就不必了,你心里有点数就行。”

景鹤把脑袋点得像缝纫机:“有数有数!我哪敢骗你?”

乔云铮坐在旁边,看着傅蓝屿趁火打劫小孩子,也不阻止,笑得还挺高兴。

他说:“既然大家达成了友好共识,那我们就来研究一下,怎么避免景鹤被撕脸皮的问题。”

景鹤:“……”

他心里苦,但他不说。

傅蓝屿接过乔云铮递来的手术刀,左右端详。

“按照以往的规律,这种东西不是谁碰过,鬼就一定会找上谁,而是最后一刻在谁的手里,鬼就带谁走。”

“简单,谁送来的,就给谁再送回去。”

景鹤提出质疑:“那间病房里的人都可贼了,他们使过一次坏,肯定会有所警惕啊。”

“我本来也没打算直接塞他们兜里。”傅蓝屿说,“放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就行了。”

“……你打算放哪里?”

傅蓝屿没回答,她随手把手术刀放入自己口袋,咬了一口馒头起身。

“我去三楼看看。”

乔云铮立即会意:“一起。”

“我也去!”景鹤自告奋勇,“人多力量大嘛!”

“你不行。”乔云铮微笑,“你老实待在病房里,锁门,谁也不许进。”

“……”

*

傅蓝屿和乔云铮又去三楼转了一圈,直奔主刀医师Wang的办公室。

然后傅蓝屿在最里面的抽屉里,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她站在门边,刚好可以看到四楼的楼梯口处,那两位分别死了室友的男青年和小姑娘,现在已经凑成一对抱团取暖,甚至还想挪开挡路的铁架子。

她将对方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小姑娘显然是害怕的:“四楼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们上去真的没问题吗?”

“你刚才没听那个短发女的说吗?如果一二三楼都找不到关键线索,四楼就绝对有东西,否则鬼护士为什么一直守在附近?”

“既然她觉得四楼有东西,怎么不自己去找?”

“也许她是想下午再去,咱们得抢在她前面,趁着护士还没来,抓紧时间。”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些铁架子逐一搬离原地,铁架子摩擦地面,滋滋啦啦声音刺耳,听得人起鸡皮疙瘩。

傅蓝屿叹息:“这俩人的智商还不如景鹤。”

乔云铮深表同意:“瞧,把护士招来了。”

果然,闻声而来的蛇精脸护士,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两人身后,正圆睁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表情阴森莫名。

“四楼不准去。”

“四楼不准去。”

男青年和小姑娘齐齐被吓了一跳,后退数步惊恐地看着她。

护士抬起苍白干瘦的手,把尖利的长指甲抵着自己脖子,龇牙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两人忙不迭道歉,转身慌张逃离现场,跌跌撞撞,连头也没敢回。

护士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站了好久,这才俯身扶起地上的铁架子,依次将其回归原位。

她将铁架子摆放得很仔细,就像有强迫症似的,力求与原先一模一样。

“那短发女人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傅蓝屿小声说,“知道糊弄傻瓜去踩雷。”

如果被护士发现了,反正死的也是男青年和小姑娘。

如果侥幸成功了,那么不管这俩人拿到了什么关键线索,他们病房人多势众,都可以轻松抢过来。

反正怎样都不吃亏。

乔云铮眯起一双温柔的眼睛,神色意味深长。

“蓝妹,我想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也许你和我想的是同一个办法。”

两人互相比划了一个手势,又击了下掌。

十分钟后,护士终于慢吞吞将四楼楼梯的障碍物恢复原样,而后拖着步子走远了。

这会儿工夫,之前那些戴着口罩的npc患者们,也纷纷出来放风,二楼三楼溜达的都有。

傅蓝屿和乔云铮大摇大摆往路中央走,逮着个患者就盯着人家看,一直盯到对方摘口罩。

“我好看吗?”

“你真好看。”傅蓝屿面对着那张布满疤痕的脸,语气诚恳得跟真事儿似的,她上前一步,凑近对方耳边,又着重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昨天听209病房的人说,觉得你长得不好看。”

“……”

同一时刻,乔云铮也笑得满面春风,把npc夸得像花儿一样。

“你真好看,眉清目秀,神仙颜值,我从没见过比你还好看的姑娘——昨天209病房的人说你不好看,我还跟他们吵了一架。”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场众npc无一幸免,全被他俩挑拨离间了一遍。

毫无疑问,209病房,就是光头、病秧子、短发女和红发女所在的那一间。

也不知是哪位npc振臂高呼了一声,于是全体npc浩浩荡荡临时改变方向,直奔209.

他们大力敲门,一副要干架的气势。

开门的是非主流红发女,她还没来得及往外迈一步,瞬间就被淹没在了口罩的海洋里,吓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我好看吗?”

“我好看吗?”

“我好看吗?”……

其余三人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但一时间也没法追根究底,保命要紧。

他们与那些缺眼睛少鼻子的烂脸,距离不过半寸远。

却还要强忍住呕吐的欲望,露出八颗牙齿的假笑,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左右左右、左左右右,cos复读机。

“好看好看。”

“你好看,你也好看。”

“你最好看。”

“你更好看。”……

不断有新的npc赶来凑热闹,而傅蓝屿就混在npc的队伍里,淡定路过209门口。

她脚步微顿,看似很随意的,抚摸了一下209的门框。

没有谁注意到她,她双手插在口袋里,目不斜视扬长而去。

*

深夜再度降临。

毋庸置疑,这依然是不吃药的一夜。

从病房熄灯开始,景鹤就一直神经紧绷,生怕手术刀的效力还在,护士会在某个时间点推着轮椅破门而入。

“云哥蓝姐,你们确定那把刀已经丢掉了吗?”

乔云铮笑了一声:“是你蓝姐负责丢的,你蓝姐比较确定。”

“……蓝姐?你睡了吗蓝姐?”

傅蓝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闻言懒洋洋回答:“就算没丢掉,那把刀也是在我的口袋里,你紧张什么?”

“那不行啊!”景鹤更慌了,“你这么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要是被撕坏了可怎么办?”

“?”

结果傅蓝屿还没骂他,乔云铮已经慢条斯理开了口。

“再说一句废话,我就先把你嘴撕了。”

“……”

景鹤最了解这位哥哥的手段,当即把脑袋蒙进被子里,不敢出声了。

三人等了差不多得有一个多小时,直到听见远处的某间病房,传来一阵熟悉的悲鸣。

是女生的悲鸣,很大可能是白天挪铁架子的那个女生。

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不一会儿,又响起了类似用刀砍门的动静。

轮椅的轱辘在地面拖行,有女人扯着嗓子在叫,有男人粗声粗气地在骂街。

景鹤悚然一惊,猛地从床上弹起:“怎么个情况?乱套了?”

“换你自己的衣服。”傅蓝屿动作迅速拉上了帘子,“准备。”

“……准备什么啊?”

“准备通关。”

“?”

景鹤一头雾水,但见乔云铮也开始换衣服了,自己必须跟紧队伍,于是急急忙忙照做。

二楼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了,傅蓝屿陆续听到有开门的声音,一扇接一扇。

她蹙眉,低头系好了外套的最后一颗扣子。

“那些npc好像也被护士召唤出来了。”

景鹤奇道:“为什么要召唤他们啊?”

“可能因为护士想抓的人太多,自己忙不过来吧。”

“?”

自成一队的男青年和小姑娘,今天碰过了四楼的铁架子,当时护士已经死亡警告了。

还有209的那四名玩家,手术刀出现在他们那里,当然也逃不过被护士撕脸皮的命运。

目前看来,大家应该正在一起逃命,逃得护士眼花缭乱,不得已动用了npc围追堵截。

“蓝姐,你到底把手术刀搁哪了啊?”

“刀柄扔进垃圾桶了。”傅蓝屿说,“刀片我掰下来,用双面胶贴在209的门框接合处了。”

“……牛逼。”

“过奖。”

傅蓝屿整理好衣领,又系紧了跑鞋鞋带,在做足战前准备之后,起身一把拉开了病房大门。

谁知她刚探身出去,就看见那个落单的男青年疯了一样冲过来,他的左胳膊被砍断了,半边身子都是血,一边跑一边嚎哭,

“救命啊——救命啊!!”

蛇精脸的护士追在后面,左手拎着砍刀,右手拖着一具没了脑袋的尸体——从体型上判断,应该就是与他组队的姑娘。

傅蓝屿迅速又把门关上了。

她等了十几秒,等男青年和护士你追我逃到了走廊另一端,这才示意自己的两名队友跟上。

……虽说二楼的其他地方也没多清净,包括三楼的楼梯那里,到处都是游荡的npc。

npc们集体摘了墨镜和口罩,一张张血肉模糊的烂脸,在昏暗的灯光里狰狞骇人。

他们正在积极搜捕209的那四位,估计抓到了就要送给护士去撕脸皮。

由于三人组暂时还不是npc的目标,所以他们顺利通过了对方的包围群,一路上了三楼。

景鹤突然叫道:“那个人……是不是那个病秧子?”

他指的是在办公室门口,有个中年男人正被好几名npc患者按在地上,一面咳嗽一面挣扎。

是209的那位没错,看来他最终还是因为体力跟不上,被队友们无情抛弃了。

现在是3v3的搏弈。

“咳咳……救命……救命!”中年男人被npc们撕扯着,费力伸出手来,“求求你们帮帮我!求求你们……啊!她来了!她来了!”

事实证明,护士的杀人效率真的非常高超,前后不到十分钟,她已经回来了,怀里还抱着男青年血淋淋的人头。

那柄砍刀在她手里转了两圈,她一笑,漆黑眼底寒光隐现,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她径直朝中年男人走来。

“啊——!!”

中年男人发出绝望的嘶吼。

“走。”乔云铮面不改色,平静往景鹤肩上一推,“去四楼。”

“噢!”

景鹤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到四楼楼梯,发现那里挡路的铁架子全部被挪开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刚才另外三位趁乱也逃去了四楼,这种体力活八成是光头男做的。

反正护士也忙着杀他们,禁忌违反一条也是死,违反两条也是死,有什么区别。

“他们比咱快一步啊!”景鹤道,“四楼有什么?有内脏?”

傅蓝屿脚步未停:“有太平间。”

“……太平间?”

景鹤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因为四楼走廊尽头,那扇冒着阴森绿光的大门,突然朝两侧打开了。

下一秒,以光头男为首的209三人组,争先恐后从里面狂奔了出来。

*

太平间的那扇门,像是潘多拉的魔盒,打开就会放出不得了的东西。

比如现在。

209三人组在前面逃命,后面追着一大群血淋淋的无头尸体,那些尸体大多被掏空了内脏,只剩下腐烂的腹腔、干枯的四肢,以及扎穿皮肤的嶙峋白骨。

它们应该就是护士以前杀的人,换句话讲,可能是过去葬身于此的穿越玩家。

它们摇摇晃晃,你推我搡,发疯一般掀起了声势浩大的追杀。

“卧槽!”景鹤大惊失色,“丧尸军团啊这是!”

“……别他妈挡路!”光头男转瞬已冲到面前,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凶神恶煞就要朝他砍来,“去死吧!”

关键时刻,乔云铮果断将景鹤拉到自己身后,单手格挡住了光头男的攻击。

他这才看清,光头男拿的是一把刀,一把长约半米、红柄黑刃、造型奇怪的刀。

不出意外的话,那把刀就是这个世界的通关道具了。

乔云铮迅速与傅蓝屿对视了一眼,将彼此的意思都理解得很透彻。

就一个字:抢。

乔云铮登时飞起一脚,重重踹在光头男的腿骨上,傅蓝屿冲上前扭住光头男的另一只胳膊,两人同时用力将其按倒在地。

“景鹤!”

幸好景鹤没掉链子,知道他哥他姐要干什么,连忙扑过去加入了夺刀行列。

非主流红发女尖叫一声,用力去掐傅蓝屿的脖子,短发女则拖住景鹤的一条腿,想把他拖往那群尸体的方向。

场面乱作一团。

事实证明,人的求生欲在上涨到一定峰值时,潜力是无限的。

譬如209这三位,全都拿出了拼命的气势,一时半会竟然还很难搞定。

傅蓝屿被掐得颈骨生疼,眼看着那群张牙舞爪的无头尸体越逼越近,骨子里的狠劲儿被激发,她闪电般抬手,准确抓住红发女的金属耳坠,猛地一扯。

那只金属耳坠很大很重,被扯下来的时候几乎撕裂了半边耳垂,掉在地上还带着血迹。

红发女手一松疼得破口大骂,紧接着下一秒,她就被傅蓝屿揪住头发,将脑袋撞在了墙上。

与此同时,乔云铮凌厉一拳,怼中光头男的咽喉,又反手直击太阳穴,差点打得光头男当场灵魂出窍。

景鹤抓住时机,敏捷拎起了那把刀,爬起来转身就跑。

“还给我们!还给我们!”

短发女怒吼,红着眼眶穷追不舍,红发女也捂着受伤的耳朵,踉跄着紧随其后。

光头男咳嗽着,艰难伸手:“扶我一把啊……”

可他的队友根本没听到,又或者是听到了也没空理会。

在这种地方从没有互帮互助的道理,保自己的性命才是第一要义。

他失去了战斗力,就要面临被抛弃的命运。

无头尸体大军已近在眼前,它们的指甲长而锋利,划烂他的皮肉,破开他的内脏,直至将他的身体撕扯得七零八落。

他起初还能凄厉嚎叫,后来叫声渐趋微弱,最终化作一滩碎肉残肢,散落在了四楼的走廊上。

一颗狼藉的人头骨碌碌滚下楼梯,撞到墙角才停下,那双眼睛兀自圆睁着,狰狞骇人。

……

景鹤在前面飞奔,一面还不忘回头张望。

“云哥蓝姐!”他扯着嗓子喊,“那仨人追来了吗?”

乔云铮脚步未停,声音听上去倒很气定神闲。

“死了一个,好像是光头死了。”

“靠?居然是他先死的?”

“也不奇怪,这种看着厉害的都外强中干,看着不起眼的没准倒是高手。”

“……哥你说得对。”

景鹤深以为然。

就比如乔云铮看起来是个温柔妖孽美男子,傅蓝屿是个清秀柔弱小姑娘,貌似都应该被归于绣花枕头一类。

其实这俩都是人形凶器,哪说理去?

他一路跑到二楼,途中还看见了209那个中年男被砍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正纳闷护士和那群npc患者跑哪去了,结果一抬头就傻了眼。

前方走廊转弯处,忽然出现了大批变异患者——是真的变异,如果说之前他们还只是有一张整容失败的烂脸,那现在不仅脸烂了,身体的各处都烂了。

污血已经染透了病号服,他们摘了口罩,龇出一口阴森森的牙齿,嘶声咆哮。

可见太平间一被开启,这医院里所有会动的活物,都要进入狂化模式。

“没路了!”

至此,他们前有患者丧尸,后有无头僵尸,完全陷入了尴尬的包围圈,除非遁地,否则无法脱身。

景鹤忍不住骂:“操!这真是白银局的正常难度吗?!”

傅蓝屿说:“同一等级的世界也有难有易,靠运气抽。”

就比如上次她带晓慧穿越,那本是晓慧的第二个世界,却也同样是景鹤的青铜晋级赛,难度较低。

不过运气守恒,晋级赛简单,白银的第一场就会稍难。

“那我们要怎么办啊姐?!”

“没办法,硬闯吧。”

景鹤一回头,见傅蓝屿手里抄着一把生了锈的砍刀,顿时惊呆。

“这哪弄来的?”

“刚地上捡的。”

当时砍刀就在中年男的尸体旁边,估计是护士扔掉的,反正不捡白不捡,她就捡了。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刚死了队友的短发女和红发女,原本以为能抢着刀就是最终考验了,谁知道非但刀没抢着,还要经历一场升级版的活死人黎明。

她俩目睹这一幕,只觉手脚发软,险些崩溃。

“……给我!”

短发女相比起来还算有理智的,她意识到自己手无寸铁,所以缓过神来的第一反应,是就近去抢傅蓝屿的砍刀。

傅蓝屿能让她抢吗?当然不能。

但傅蓝屿尚未出手,乔云铮已经拎着短发女的领子,将其扯离了原地。

他露出的是天使般温柔的笑容,做的却是魔鬼般的事。

“抱歉啊,游戏的生存名额满了,麻烦你先去探探路。”

他微笑着,手上用力,将她扔向了那群患者丧尸。

患者们一拥而上,当场把她啃了个干干净净,咀嚼声不绝于耳。

红发女彻底变成了孤家寡人,她声嘶力竭地喊叫着,要跟乔云铮拼命。

“我跟你们同归于尽!谁他妈都别想活!”

“不行哦。”乔云铮柔声道,“在白银局同归于尽,那也太丢脸了吧?”

他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修长五指收紧,直听到她喉咙发出不堪重负的喀喀声。

很明显,他就是要报复刚才她掐了傅蓝屿的仇。

傅蓝屿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算了,通关要紧。”

于是乔云铮从善如流,松开了手。

红发女一头栽倒在地,抽搐似地咳嗽,脖子上五道鲜红指印,触目惊心。

他下手的力道,可见一斑。

“我云哥可不是什么善茬,惹谁呢你?”景鹤瞥她一眼,忽而福至心灵,过去把她那只带铆钉的靴子扒了,“哥,我找着武器了!”

乔云铮:“……好,拿稳了。”

“没问题哥!”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患者们已经啃完了短发女的尸体,就剩下一具血粼粼的骨架丢在那。

它们重新把目标对准了这边。

身后,无头尸体大军距离不过数米之遥,中途被倒地的红发女拦住了去路。

红发女挣扎着意欲起身,吓得满脸泪水。

可她还没来得及往前爬两步,就被那些利爪生生拖了回去。

“啊——!!”

她最终也要变成它们中的一员。

砍刀在手里挽了个刀花,傅蓝屿猛然挥刀从下而上,瞬间削掉了一名npc患者的脑袋。

“走!”

乔云铮单手攥着那把红柄黑刃的系统刀,另一只手将景鹤护在后面,几乎是以一步杀一人的速度,不间断快步前行。

污血碎肉飞溅,全都被他挡了下来,而景鹤则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负责拿靴子啪啪啪啪一通乱抽。

傅蓝屿踹倒一名npc,又顺势斜劈了一刀,她甩掉刀刃血迹,冷漠开口。

“景鹤,稍微把眼睛擦亮点,靴子都快抽我脸上了。”

“……哦。”

景鹤这下完完全全相信了,傅蓝屿绝对跟乔云铮一样,是一路靠着实力升上黄金三的,就这砍瓜切菜一般的杀怪手法,没个六七年能练得出来吗?

得亏他签了约,有这俩大佬保驾护航,否则换作别的白银玩家抽着这个世界,就算能活着出去,恐怕也得缺胳膊少腿。

他觉得自己简直像个落难公主,这俩人就是自己的骑士,发誓要效忠自己、保护自己,要为自己战斗到最后一刻。

想想还有点小幸福呢。

傅蓝屿刚把刀从一npc的心脏里抽出来,无意中回头看了景鹤一眼,不禁纳闷。

“你傻乐什么呢?”

“……”

三人组踏着满地的鲜血残肢往楼下走,走了一路砍了一路,等来到一楼大厅时,除了被保护的景鹤,另外两人的外套都已经被血染得不成样子了。

乔云铮随手脱下浸了血的外套扔到一边,黑色衬衫映着他冷白的皮肤,对比鲜明,有种格外肃杀的美感。

他蓦然侧身旋转180度,挥刀卷起凌厉风声,将一具刚追上来的无头尸体拦腰削断。

景鹤尖叫如演唱会现场的粉丝:“云哥你太帅了!”

“省省吧,还没完事儿。”傅蓝屿面无表情抬手,将他的脑袋强行扳正,“还一Boss呢。”

“……”

的确,刚才无故失踪的护士,此刻正站在一楼大厅的挂号处旁边,估计是等待他们很久了。

护士也变异了,满脸血涔涔的露出皮肤组织,两颗浑浊的眼珠脱眶而出,跟俩大灯泡似地垂在脸侧。

而主刀医师Wang的尸体,就躺在她脚边。

景鹤吓了一跳:“操,她把自己的脸皮也撕了?她这是要带着老公打咱们?”

傅蓝屿点头感慨:“是啊,夫妻俩感情真好。”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蓝姐?”

“那行,咱们说说正事,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被误伤了。”

景鹤深感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原本想吼一嗓子男子汉不能临阵脱逃,但可惜没这个机会,乔云铮走过来,直接拎着领子把他扔进了药房,还锁了门。

“……”

他宛如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大熊猫。

乔云铮解决掉了剩余的那些无头尸体,转而和傅蓝屿站在了一起。

两人看着护士的十根指甲不断抻长,逐渐变成了颜色深黑的利爪,而护士则像野兽一样弓下腰去,做出了明显的攻击姿态。

“这爪子,跟九齿钉耙似的。”傅蓝屿沉声道,“能把咱俩豁个对穿。”

乔云铮深表赞同:“对,所以蓝妹你靠后站一站,别这么激进,小姑娘家家被破了相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还挺啰嗦。”

他笑了一声。

护士可没准备给他俩商量战术的机会,当即一个火箭.弹射,怪叫着直扑过来。

乔云铮反应迅速,登时扯住傅蓝屿原地转了一圈,躲开了利爪的第一波攻击。

他单手在傅蓝屿腰间一拖,傅蓝屿就势撑着他的肩膀跃起,在半空中漂亮的回旋踢,将护士踹出了数米远。

护士的身体像是安了弹簧,以非常不可思议的扭曲姿势,重新从地上弹跳而起。

她四肢并用,贴地狂奔,追得两人满场跑,足足绕了医院大厅十几圈。

景鹤隔着药房的玻璃看这一幕,紧张中又感到一丝滑稽。

他总觉得自己的云哥蓝姐像在……遛狗。

傅蓝屿终于瞅准时机,敏捷前滚翻闪过了护士的攻击,后背贴上墙壁。

乔云铮站在原地没有动,两人分隔两侧,与中间的护士呈三足鼎立之势。

这半天,两人也总结出了一个规律:护士的视角比较固定,一旦锁定某个目标就不会改变了。

这正是极好的突破口。

乔云铮抬头,朝傅蓝屿微微眯了下眼睛。

傅蓝屿立即会意,她握紧了手里的砍刀。

下一秒,目光死死盯着乔云铮的护士,开始朝他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击。

乔云铮在躲避的瞬间,将手中的系统刀,用力掷向了傅蓝屿。

而傅蓝屿也在同一时刻,将砍刀贴着地面甩向他。

千钧一发之际,乔云铮俯身捡起砍刀,而傅蓝屿也扬手稳稳接住系统刀,两人成功完成换刀。

乔云铮转身横刀,堪堪挡住了护士利爪的一记直击。

傅蓝屿飞身上前,果断手起刀落,从护士的头顶沿着脊背一路劈了下去。

这一下的力度着实有点狠,连她的虎口都被震裂了。

污血在地面汇聚成泊,护士嘶声哀嚎,出现裂缝的身体像被一双大手朝两侧拉扯,直至彻底碎成两截。

整座医院似乎晃了两晃,像是地震到来的前兆。

傅蓝屿后退一步,很快就被过来的乔云铮扶住了。

他垂眸看向她的手:“受伤了?”

“没事儿,力气使大了。”

傅蓝屿回答着,神色似有一瞬的恍惚。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仿佛曾在某时某处,也听他说过同样的话,又或是与他做过同样的事。

她与他之间,总有种奇怪的默契。

景鹤忙不迭从药房跑出来,他看了一眼护士的尸体,心有余悸拍着胸口。

“吓死我,你俩刚才……绝了真是!”

傅蓝屿终于回过神来,她低声道:“走吧,先通关再说。”

医院大门的铁锁落了地,似乎能打开了。

在触碰到金属门锁的一刻,三人颈间的吊坠同时亮起,依次传来水滴落入玻璃容器的轻微声响。

通关奖励到账。

白光再度充斥了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认真的评论有红包啊大可爱们~

下一卷是中世纪背景,血腥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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