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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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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青蛙从北齐皇宫换到宫女身份牌后,至此,南梁组九人中有六个取得自由活动身份,在樊楼跟前顺利会师。

城内六人上了楼,进入节目组提前准备好的房间,与城外三人通话,商量是否接下时段任务,大任务又要怎样分组。第一时段的任务已经发布,南梁组的是招安绿林好汉,以此扩大己方势力;隔壁北齐组的则是护送和亲公主,促成与西魏的和亲。

由于招安任务恰好是在城外完成,一番讨论后,组内的前辈老大哥纪涛拍板决定接下来,从城内六人中加派了一人出城与城外三人会合,组成四人小队赶往梁山码头,其余五人则抓紧时间去做传递军情的大任务。

于是,留在内城一起行动的五人组刚好是温涯、牧野、包青蛙、前辈大哥纪涛和刑舟。

一行人先去紫石街烧饼铺获取碰头暗语,再去太尉府取得碰头信物,赶到碰面地点又被通知卧底饮酒误事,身份暴露,需要他们去打开牢城营的大门,制造混乱,以此来帮助卧底脱身。

这一趴的任务大多是靠跑的,一来二去,时间刚过十点钟,温涯就胃里直翻,脚下也有点发飘,只好叫停去补给站喝了支葡萄糖。牧野兑了温水给他,眼神就像一只温驯的大金毛,仿佛只要挥挥手,他就可以随时过来和他贴贴,把下巴放在他的膝盖上任摸,一如昔年霜雪峰上。

温涯心弦轻颤,努力克制住脑袋里忽然涌上来的乱七八糟的念头,喝完了温水,便站起身一派轻松地说:“走吧,问题不大。”

纪涛见他还是气色不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温,要不你再休息一会儿,一个小时后归队?”

温涯摇了摇头,心里知道自己今天的状态就不适合录制这种体力消耗大的综艺,休息一会儿也不会比现在舒服许多,况且他喝了葡萄糖,也不至于拖累队友,便打起精神,快走两步,“涛哥,不用,我满血复活了——”

包青蛙笑着说:“刚刚没蓝了。”

温涯说:“对,没蓝了。”

刑舟走在最前头,努力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嫌弃,却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牧野走在温涯的身边,也就和着他的脚步,半晌才说了一句,“累了要说。”

温涯莞尔,答应道:“知道。”

包青蛙回过头,朝着他挑挑眉,做了一个“wow”的表情。

温涯心态平稳,也挑挑眉表示这对话很正常,是你想的太多。

*

又一个小时后,他们为了完成打开牢城营大门的任务,又相继完成了套娃任务若干:去酒肆买赞助商提供的啤酒灌醉狱卒、帮助酒肆老板娘去赌坊教训好赌的老板...与此同时,城外四人组的时限任务未能在规定时间内做完,任务关闭,而隔壁北齐组的和亲任务已经顺利完成,比分由0:0,被拉成了0∶10,局势很不乐观。

时间已经近了正午,城内五人组折腾了几个来回,终于拿到了卧底传出的情报,却又遭遇了节目组的新一波搞事——卧底有两个。二人都对上了暗语,传递来的情报内容却互相冲突,在离开之前又各自坚称只有自己是真正的卧底,不要相信其他人,有点某个前些年在互联网上流传很广的那个雪山探险队恐怖微小说的意思。

纪涛作为南梁队的精神领袖,展开两张信纸放在地上,很没有形象地蹲在地上,挠头。

“这...有人收到新的任务提示吗?这怎么能看出谁真谁假啊?”

刑舟把两封密信都拿到了手里端详,“有没有可能是要鉴定笔迹啊?可是没有参照——”

温涯瞄了一眼两张笺纸,上面的内容只有几字之差,“东北”“西南”,“子时”“丑时”,除此之外完全一致,信上的字体十分相似,应为同一个人所写,只有其中一张纸上的“时”字右侧的点拖的稍长,直拖出了旁边的竖钩,只是暂时没办法确认是无心还是有意。

包青蛙也拿过了密信开脑洞,“会不会是喷了水就显形,或者是烤了火就显形的那种?”

温涯就着她的手又透过光看了看,纸张上没有印记,没有凹痕,就是普通宣纸,字迹虽然乍看像毛笔写的,实际上却是拿马克笔写的,应该也不会这样复杂。硬要说还有什么值得关注之处,大概就是折痕一个旧些,一个新些。

他暗暗整合信息,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正在这时,五人的手机上收到了任务提示——“潜入敌方营地,拿到卧底手迹,确认情报真假”。纪涛读完任务提示,站起身活动活动刚才蹲麻的腿,对着镜头吐槽,“嗐,搞半天还是得折腾我们跑一趟。”

温涯摇了摇头,又看看那两封密信说:“涛哥,我好像知道哪张是真哪张是假了。”

刑舟先前参加过这档节目,熟悉流程,听见他这样说,心中有些不信,泼冷水道:“反正就两张,随便蒙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蒙中,关键是猜错了后续任务全白给。”

温涯淡淡一笑,“错不了。”

牧野望了他一眼,忽然伸出手,在两张纸中间拿起一张递给他。

温涯一怔,随即双眼一亮,颔首道:“是这张。任务说明上说,‘拿到卧底手迹’,也就是说真正的卧底在写某个字的时候有特殊习惯,或者是某个字经常写错。但是在这两封信上的字,明显是同一个人的笔迹,除了‘时’,没有出现其他有误或是写法特殊的字,所以任务让我们去拿卧底手迹,实际上应该也是要从这里来区分的。”

刑舟看了一眼牧野,心中隐隐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却还是质疑道:“那也不能确定这张就是真的吧,也许是反过来的呢?”

牧野望向温涯,一双眼睛剔透深邃,“不可能,他说的对。”

“这两封信,一新一旧,旧的那封,节目组踩点测试时用过,所以被多次折叠过。新的是之后加上的干扰项,是为拖进度,另一组的进度已经比我们落后了,否则不会有这个环节。”

纪涛从牧野手里接过两张纸,看了看“时”字,又看了看折痕,细细想想,好像还真是他们说的这么回事,不由惊叹道:“这也可以?!你们俩可真是......”

包青蛙:“机智过人?”

刑舟:“老奸巨猾?”

牧野侧目,刑舟默默打了个寒噤。

纪涛说:“小机灵鬼儿~哈哈哈哈!”

纪涛是国家队宝藏歌手,声音雄浑低沉,近两年上了些综艺,还因为身上特有的那种尴尴尬尬的中年人幽默感出了圈,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冷不防来这么一句,直冷得众人都在寒风里抖了三抖,只好也跟着干笑了几声。

包青蛙问:“既然已经确认了哪封信是真的,那咱们下一步是不是直接把信送到军营就五十分到手了?”

刑舟对于不按照流程来进行下一步很没有安全感,于是杠精发作,“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去敌方营地拿手迹确认一下,万一猜错了谁能负责?”

牧野言简意赅,“你不放心,可以亲自去确认。”

纪涛跑了一整个上午,蹲在一旁吨吨吨干了半瓶能量饮料,对于横跨两个园区,再跑去另一头的敌方营地也有些抗拒,于是赞同道:“分头行动,刑舟,你去敌方营地拿到手迹,之后跟我们在南梁军营会合?”

刑舟算算路程,默默闭麦,温顺表示:“我觉得还是跟大家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

话音刚落,发觉自己套路被戳破的总导演便又发来了新的任务提示,“身份暴露,官兵将在三分钟后开始进行抓捕,情报落入官兵手中则视为任务失败。”显然是节目组用来对付不按套路出牌的嘉宾的大杀招。

牧野稍加思索,当即将写有情报的密信撕成四份,说:“信上内容都能记住吗?一人一张,分开躲。”

这样除非都被抓住,否则不能算任务失败。

纪涛一口咬着三五根巧克力棒认真疑惑:“嗯?不是五个人吗?怎么撕四份呢?”

抬起头时队伍里已经只剩下包青蛙和刑舟。

刑舟心情复杂,不想回答,泄气地挥挥手,溜了。

包青蛙眨眨眼,看向还在乖巧等她回答的老实人涛哥,“这个...可能,是因为,五份比较不好分?”

*

牧野和温涯一路借街上的小摊石狮作为掩体,跑到前往军营区域的拱桥附近,才发现附近果然多了几名卫兵巡逻,想要用之前取得的身份出城,显然已经是行不通的了。

温涯掌心湿冷,《NPC》其他嘉宾大多是靠能量饮料和巧克力坚果棒补充体力,可他犯了胃病,早饭还窝在胃里,没吐出去已经算好,属实没办法再吃下任何食物。以他现在的体力,又几乎不可能直接突围,用跑来摆脱卫兵,只好另想其他办法。他观察了片刻卫兵、摄像和工作人员的分布,发觉城墙上有人等着,心念一动,还不等开口,便听见牧野压低声音说:“过来。”,被抓着手腕朝城墙的方向跑去。

奔跑着的少年人身上有种灼人的热力,体温由他的手掌,沿着他们相贴的皮肤,顺着温涯腕上跳动的血脉,逐渐暖遍了他的全身,他的身上散发出清淡的汗水味,甘甜的琥珀香,仿佛是从前世传来,叫温涯的心脏在胸膛里扑通乱跳。

少顷,他们登上了城墙,果然看到了节目组在这里设置的出城关卡。

群演小姐姐一身黑色夜行衣,很敬业地跑过来相迎,“我乃南梁密探,奉命来此接应。现在北齐的官兵正在全城追查你们的下落,此地已经不安全了。快,我带你们离开这儿——”说罢,便将二人带到了墙边。

温涯探出头一看,只见墙边已经吊好了绳索和安全设施,工作人员很快围了上来,帮二人穿戴装备,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牧野站上墙头,见他脸色更差,□□,便又从墙头轻巧地跳了下来,也不在意好几个摄像头拍着,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扶住了他的手肘,问:“恐高?”

温涯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偏过头瞥见他握住他手臂的修长手指,暗自道,总不能说自己是前生看着他跌下鬼哭崖时落下的病,从此看不得他站在高处吧。

城墙上的风疾,吹得人手指冰冷,面颊刺痛,倒是当真与那日的鬼哭崖有些相像。

那时的牧长风还没有完全坠魔,只有一只左眼被不受压制的魔血染成了红色,他的身量,还未因为在笼斗场中年复一年地搏杀与血统觉醒而变得更加高大,犹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单薄。

他的身上,还穿着被诬虐杀苍炎门首徒时的那件染血白袍,他就这么站在灰白的天空下、猎猎的风里,平静而绝望地看着他,直到他朝着他缓缓地拉满弓。

他忽然嘶声叫他,“师父!”

“师父!为何是你来掌刑!是不是你们逼他,是不是你们——”

蚀骨索紧紧地缠进他的皮肉,白袍上晕开大片大片的暗红。

温涯齿间腥甜一片,几乎握不住弓弦,只得移开视线,不敢同他对视一眼,就这样,松开了手。

短小利箭洞穿元神的痛觉,让温涯有些站立不稳,他急急吞下喉头涌上的鲜血,再次拉开弓弦,射出余下的两箭。

之后,蚀骨索松开,如毒蛇一般地重新缠回苍炎门主臂上,牧长风一身白袍已被血水染得看不出底色,却还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势,他呕出几口血,下巴上全是血污,面上的神情像笑,又像是哭。

他的眼睛还木然地注视着他,他向他伸出手,如耳畔呢喃一般地小声叫他:“师父......”

他缓缓地倒向身后的重重烟云,坠落时发出一声如石子落入水塘一般的轻响。

从此,那一声轻响,便夜夜回响在温涯的梦魇中。

“怕高的话就不走这里,”牧野的声音近在耳畔,重新拉回他的神智,“再找别的路。”

密探小姐姐坚持劝说道:“官兵很快就到,两位壮士,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还是快走吧!”

牧野想了想,说:“有退路。一会儿官兵来了我们反水,把你交出去。”

密探小姐姐瞳孔地震,“啊?!”

温涯也跟着瞳孔地震,忽然想起自己先前收藏还没有时间看的牧野综艺神操作名场面合集,一时也忘了方才的心事,只得抿了抿唇憋住笑道:“我不恐高,就从这儿下去吧,别反水了。”

牧野有点怀疑,“确定?”

温涯定了定神,点点头。

于是工作人员为他把铁钩钩上绳索,牧野再次攀上墙头,蹲下身朝着他伸出手。

他注视着温涯,抓住了他递来的那只苍白微凉的手掌,心中微微一动,就好像是,已经等他向自己伸出手等了好久。

他们两个并肩站立在墙头,戴上防滑手套,抓稳了绳子。

温涯微微一笑,忽然轻声说:“我先下去,你看着我。”

牧野一怔,不知他的用意,但还是答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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