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涂涂抱着被子,悲痛道:“倒也不用这么早吧。”
温涯歉然道:“我实在睡不着,要不你一会儿飞机上补觉吧?”
胡涂涂搓了搓脸醒神,感慨道:“哎,拿你没办法,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温涯:“......”
胡涂涂伸手在床上摸索手机,说:“行吧行吧,那我先给老叶打个电话。”
温涯说:“你开?扬声器。”
胡涂涂比了个OK的手势,直接拨了过去。
叶扉那头接通得很快,胡涂涂问:“兄弟伙,现在是啥子情况?”
叶扉听着也像是刚醒,声音有点喑哑,说:“情况不是很妙,我跟Sharon都住东翼,昨晚我过去西翼楼下?喊他,老牧连个人影都没有见着,老子头都大老。”
胡涂涂说:“我勒个去,莫非老牧是像电视剧里那样,被他老子娘拿铁链子锁起来了,打?算送去给哪个千金联姻?”
温涯:“......”
叶扉:“......”
胡涂涂说:“我最近在看的一部泰剧就是这么演的,后来男主还整容回来复仇了。”
叶扉:“...没事少看脑残剧。”
哪里脑残了?!明明狗血又带感!胡涂涂忿忿不平,但没有反驳。
叶扉说:“你看住老温,尽量不要让他过来,老牧他爸搞这一出大半是冲着他来的,目前还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老牧这边出不了什么大事,还有我们——”
胡涂涂答应说:“噢,好的好的。”
挂断了通话后他看了看温涯,温涯只道他还想要劝阻自己,正欲开?口,却见他利索地掀开?被子跳下床,豪气干云地说:“走起!我们去营救老牧!”
温涯莞尔,忽然想起昔年长风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族中长老都劝他不要搅进血煞宫私事,他为取下手上的鬼王信物,以示从此脱出鬼族,当场自断一指的旧事。他那时修为尔尔,便去救人,也未能帮上大忙,可是经此一难,他与长风老夜,却成了真正过命的朋友。
他知道牧野毕竟是在自己的家里,确实不至于出什么大事,不过既然牧野的父亲想要见他,他也不觉得这时候躲过去是个好主意,便也坦然地点点头,说:“反正早晚都要见,没什么好躲的。”
几?个小时后,温涯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坐定,随便叫了碗面垫垫肚子,而?胡涂涂的老妈胡女士则挤开了儿子,坐在了他的旁边。
胡女士约莫六十岁左右,看着比实际的年龄年轻些,画了口红和眼线,短发,北方口音,气质很好,精明干练,就和新闻里的那些女企业家相差不多。这这类人物通常看上去不会太过关心八卦,但胡女士却是个异类,显然,她就像胡涂涂说的一样,对于温涯兴趣不浅,从见了面便一直拉着他聊天,听说他不常叫外卖,在家都是自己做饭吃,便由衷感叹说:“阿野也能找着这么有谱的对象,他们老牧家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温涯哭笑不得,“...阿姨说笑了。”
胡女士摆摆手,说:“阿野他们几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最知道了。那孩子别的都挺好,就是太各色,你知道‘各色’是什么意思吧?”
温涯点了点头,胡女士又说:“见了人也不知道叫人,跟谁也不亲,也不笑,从没见过小孩子像他那样的。”
温涯解释说:“他有时候不太爱说话,但也不总是那样。”
胡女士说:“是,其实还是怨他那爹妈。”
“尤其是他那个妈,荒唐得我都没话说。养个孩子还没有别人家养个阿猫阿狗肯上心,高?兴了拍两下,哄两下,烦了就不理了,丢给别人伺候,心血来潮了给孩子办个生日,连过几?周岁都不记得,请柬都能印错了。”
“当初我怀我儿子那时候在深圳香港东莞三头跑,脚肿得要穿四一码的鞋,也没想说孩子不要了,她能因为自己长胖了几?斤,差点就把孩子给打?了,不想要当初想什么了?是比我们小几?岁,当时也二十多了,谁也没逼着她,我都不知道能说她点啥好——”
胡女士毕竟跟牧文东是伙伴,牢骚也都是围绕着江盈,倒是没有太提牧文东。
温涯就这么听她讲到登机,又讲到落地,听得血压都快高?了,胡女士只道他心里不安,笑着说:“你放心,我们陪你一起过去,他爹妈也不好太为难你。”
他们落地时时间尚早,时间刚刚近午,胡女士大大方方地来访,托的是来看看小Queenie的名义,还带了几?样礼物,身边跟了助理。牧野家里的管家过来机场接人,年纪看着倒是不大,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见到温涯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彬彬有礼地叫“温先生好”。
胡涂涂对温涯介绍说:“老吴他儿子小吴。”
胡女士用手包照着儿子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子,胡涂涂便笑嘻嘻地站好,懒洋洋地打招呼说:“吴叔好。”
管家点点头,说:“胡少好,别来无恙。”
温涯瞬间有种穿越感。
他跟着胡女士上了车,车子载着人开往太平山,冷气开?得人汗毛倒竖。
温涯望了一会儿车窗外旺盛的日光、高?大异常的榕树和行人如织的街道,又回过头来听胡涂涂跟他压低声音讲八卦,“小时候他们家里是老吴管事。瓜皮第一次找过来时是老叶捡到的,也是只小土猫,给老牧送过来,老吴不喜欢长毛的东西,在猫饭里拌了药,差点把它药死。还好老牧他妈喜欢动物,才?让养着了。”
“有一回新年前后老宅这边换墙纸,我们学校fieldtrip,回来之后瓜皮就丢了,老牧发了疯一样地找,恨不得刨地三尺,找了两天才?发现猫不知道给谁锁进了仓库里,没食没水的......”
“后来过了好几年,才?听厨房的阿婆说,瓜皮把换好的墙纸抓坏了,老吴当时很生气,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干的...真是倒了血霉了。”
“家里对老牧最好的就是姨婆了,可惜老牧上大学那年老太太就急病走了,不然如果能见你一面,她一定高?兴。她是真的很疼老牧的,对我们也好,哎——”
温涯还有些印象,听牧野讲起过几?次。姨婆是牧野外婆的大姐,江盈的大姨,老人家性格爽利,义字当头,不拘小节,是个真正的江湖儿女,牧文东也怕她三分,她还会做很好吃的四川菜,腊肉香肠兔脑壳,酥肉烧白豆花饭,算得上是他的生命里最接近“母亲”的人了。
温涯低声说:“有机会该去给老人家上几?柱香。”
胡涂涂说:“其实老太太临走之前,我跟她说起过你。我说老牧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这辈子下?辈子上下?八百辈子都非他不可的人,她就问,是哪里的人?我不知道怎么说,就说家在一个总下雪的地方,她就说,北方人啊,那不错,北方人开?朗,阿野整天闷起不开?腔,就该找个响快滴女娃儿。”
“我说要不是女娃儿呢?老太太就说男娃儿也行,男娃儿会照顾人,又问我你怎么样,我就说,脾气好,会做饭,对老牧可好可好了,她还问你长什么样子,我给她讲了,她还瞪我,说我唬她,说哪里去找这么一个人嘛。”
他说到这里怀念地笑了笑,说:“她肯定会特别喜欢你的。”
温涯也听得微微一笑,心中有些怅然,又有些怜惜。但他还是很爱听牧野从前的事情,好的坏的都愿意听。
机场过去太平山路程不近,一路开过去已经是下午,牧宅坐落在太平山顶,褐砂石的墙壁掩映在枝繁叶茂的植物中,可以俯瞰到中环闹市和维多利亚港。
车子开?进了院子,庭前有两颗高?大而繁茂的棕榈科植物,树下?的池塘十分干净,清理得没有一丝枯叶。
这就是这世的阿野长大的地方了,很漂亮,只是找不到什么与他有关的东西。
管家对胡女士说:“老爷正接电话,诸位可能要稍坐一会儿。”
引着几?人走过卵石小路,走过一道长廊,又礼貌地说:“温先生,您这里稍等片刻。”
胡女士揶揄道:“哪有让客人在这儿等着的,坐没处坐,茶水也没有一杯,这是什么道理?这是真当人家孩子是旧社会卖给你们家的童养媳了,上门还得立个规矩了?你去跟文东讲,既然他现在接电话,没空见人,刚好Queenie也在午睡还没醒,就让温涯先陪我说话,我跟这小孩儿还挺投缘的呢。”
管家只好低头答应,胡涂涂扮了个鬼脸,把温涯拖走过去小客厅喝茶吃点心。
温涯朝着管家笑着点了点头,并无一丝一毫拘谨慌张之色——他并不感到意外,把牧野困住当然是为了见他...不过人是怎么困住的呢?若要用强,恐怕很难关住他,除非先把他灌醉,再把衣服扒了...连条被单也不给留那种。
温涯有点被自己的脑洞囧到,而?胡涂涂悄咪咪跟他和母亲比了一个手势,说:“我先去找老叶——”
胡女士一边饮茶,一边淡定地摆了摆手。
少顷,管家传了话回来,与胡女士说了几?句,又转向温涯道:“温先生,老爷请您书房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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