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眸子亮晶晶的，像是藏进了闪着金光的糖果似的，睫毛在阳光下像镀上了一层金色，轻轻扑闪而颤抖着。
果然清敬这张脸不管在什么时候看，都漂亮得不得了。
杉灵不是颜控，但她也拒绝不了好看的人和东西，所以这小祖宗不管怎么闹腾她都没当回事，可这一次……
不行了。
她轻轻地推了推清敬的脸道，“别，不用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为什么呀！”清敬抗议道，“我是认真的，你不是正急着找设计师吗，我是为你雪中送炭。”
“谢谢你啊，”她敷衍道，“不过你管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喂！”
清敬被她堵得没法说话，闷闷地生了几秒钟的气后，压低声音道，“我没骗你。我爸……就是设计师。”
杉灵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清敬在她心里就是一家庭矛盾离家出走迫当牛郎的落魄角色，从没有听他说过自己的家事，杉灵也不打算去问，这还是他第一次说。
“我从小就很有设计天赋，设计水平也绝对不低，”清敬低声道，“我真的是想帮你……”
他说着，认真地盯着杉灵道，“我，不会骗你的。”
清敬难得露出这幅认真的样子，漂亮的眸子像荡漾着水光一样，杉灵看着他，就觉得心里某个地方给软了软，一时有些犹豫了。
只不过……
她道，“……你到底是在解释还在夸你自己？”
小霸王坦然道，“当然在解释了，夸我根本不用说的，你们看着我就知道了。”
杉灵无话可说。
她还有些迟疑，不过一旁的小部员却先围上来了，一边说着“反正也找不到设计师不如试试”一边就把清敬给拉走了。
也不知道是真相信清敬是死马当做活马医，还是单纯被他那张脸给蒙骗了。
小霸王在小部员们的簇拥下，十分骄傲地走了出去。
展厅里的东西都稀稀拉拉地摆放着，好不容易找了张凳子，清敬刚坐下来，小部员就把策划书递了过去。
那张凳子是展厅里留下来老旧的木凳，清敬坐在上方，微微交叠着两条长腿，修长的指尖灵活地翻着那本不厚的策划书。
展厅曾经的设计带着一丝小欧风，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投射进来。
低垂的睫毛被染上了金光，侧脸像是被阳光抚过柔和得变焦。
少年的肌肤在光下薄如蝉翼，近乎细腻得透明。
他在空荡的展厅中安静地翻看着手里的纸页，像是午后里一幅漫不经心却又细细勾勒的油画一般，出乎意料的惊艳与美丽。
杉灵想，这么好看的画面可惜不在屏幕里，不然随手截图都是一张壁纸。
她就这么飘忽地想着，忽然看到“壁纸”里的人动了动，朝她轻轻勾了勾手，似乎在叫她上前。
杉灵不明所以地走上前去了。
她走到了清敬的身前，正想问他想干什么，就听到他喊了一句，“杉灵姐姐，你看。”
杉灵看了一眼平平无奇的策划书，困惑道，“看什么？”
“你看……”
在柔光下，油画般的少年朝她弯着眉眼，扑闪着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在小部员们的簇拥中，朱唇轻启——
“你看，我这该死的人气。”
……
……
“啊痛痛痛！别扯了别扯了！”
杉灵怒道，“围着你是想看你设计水平怎么样，你还有空在这里自夸啊！”
清敬捂着自己的小脸蛋闷闷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开始行了吧！说句实话还不行了。”
杉灵看了他一眼。
清敬哼了一声，把策划书给拿起来正正经经地看了一遍。
策划书上的设计内容不多，但特别能吹，清敬指看了两眼就不想看了，把策划书给重新放桌上了。
“这个策划太乱了，”他直言道，“到处抄的吧？”
程小萌是负责撰写的，一听他这么说，连忙解释道，“这个是前部长他们留下的，我是看有一些好的地方和经验，就想取其精华……”
清敬哼道，“抄还抄得这么烂。”
程小萌脸色一红。
“这里面很多设定都不能用。比如这个，为了让舞会刺激，座位会不停旋转并喷出礼花？刺激？”
清敬毫不留情道，“你怎么不再来个十八楼无绳蹦极呢？那样更刺激。”
程小萌一梗，羞愧的半句话都不敢说。
杉灵没忍住，笑了一声。
一旁的小部员也笑了两声，但还记得正事，忙道，“那那怎么办？”
“这类的设定肯定都不能用了，不过学校也不会细看策划，只要最终效果出来就好了。你们现在定好主题了吗？”
小部员摇头道，“没。不过我们倒是自己想了几个。”
她把之前商量的几个主题都说了，其他的部员早就憋着许久，现在终于可以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
清敬也不废话，立刻否决掉了几个不合适的，比如什么暗黑主题和鬼屋主题，这个平时做做还挺有趣的，可校庆上校方过来查看，一进门门口就一棺材还得了。
他和部员们商量了一下，最后挑了三个主题，交给了杉灵来选。
杉灵想了想，选了最中间的一个道，“就这个吧，‘星空’。”
“我也觉得星空好。”清敬点头道，“材料准备得快，也好布景，同是蓝色系的也好设计。”
“你说好就好。那接下来需要做什么吗？”
“材料和布景不难，完全来得及，但我记得你说最迟后天就要交最终方案了，所以现在最赶的就是设计图。”
清敬起身道，“我回去会先把设计图做好，尽快上交。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之后再进行修改，在成品出来之前，什么不喜欢的都可以提出来。”
杉灵点了点头。
清敬朝着小部员交代了几句，他今天难得认真，问的问题都是一针见血，言语也非常专业，跟那个随心所欲的小霸王完全不同。
他把一些小事交代完之后就要回家设计了，杉灵立刻道，“我跟你回去。”
“你跟我回去干什么？”清敬有些讶异道，“我自己设计就可以了。”
杉灵跟他在一起久了，逐渐清敬化，她道，“给你提供灵感啊，你看看我，美好的事物是可以提供你灵感的。”
清敬疑惑道，“那我看我不就行了。”
杉灵又想上手扯他了。
不过她倒还真的有点经验，前世她就在一家专做设计的工作室里工作，虽说不是设计师，但总能帮一些忙。
而且这个工作量实在太大了，布景图不光是图纸就行了，效果图肯定要做出来，否则到时候没办法布景，而时装设计这种靠灵感的东西又根本急不得。
其他的小部员各有各的职责，也没法去家里帮助清敬，只有她还能给清敬分担点儿了。
她把小部员叫来，让她这几天先统筹一下，在得了小部员的连连保证后，她才跟着清敬打算往外走。
在即将出展厅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学生会的指导老师，”她微微侧头，“是柳老师对吗？”
小部员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道，“是，怎么了学姐？”
杉灵笑着摇了摇头，对着清敬道，“你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
她说着就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过去，那头很快就接了起来，在听到她是杉灵后，语气立刻变得尊敬了不少。
她很快就说完了话，挂断了电话后，小部员们全都好奇地围了上来，问她怎么了。
杉灵笑而不语，轻轻地晃了晃手机道，“程小萌，如果你现在的这个进度被发现了，可不只是被取消职位这么简单的。”
程小萌一旁咬了咬嘴唇，没敢说话。
“不过虽然你又懒又差欺软怕硬脑子还不好使，但我这个人这么善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你跳入火坑。”
杉灵叹了口气，柔声道，“对了，你不是正好对崔晨忠心耿耿吗，我这几天也暂时没空管你，所以……”
她顿了顿，笑道，“我就给你调到主管部门了。”
“主……”
程小萌一愣，立刻兴奋道，“真的？！你说真的吗！？”
她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知道要是这事真的被学校知道了，她苦苦想要扬眉吐气的部长职位就没了。
刚才杉灵打电话的时候，她听到那里一直连连说好，还以为自己真的被告发了。
但现在这么一看……
不仅文娱部的这个活动被接手了，甚至自己还被调到主管部了！
那是哪里，那是主管部啊！
“杉灵，你真是太好了！我还错怪你看！”程小萌激动道，“我，我怎么去主管部的？！”
“当然是实力好就去的啊，”杉灵笑道，“正好那里刚下来了一个职位，你正好顶上。怎么样，今天开始就去吧？”
“好好好！我这就去！杉灵，你也太好了！”
程小萌激动得要命，简直要晕过去，她连忙收拾着东西，匆匆忙忙地就从展厅跑了出去。
“学姐，你怎么就让她去主管部了啊？”小部员不甘道，“你看她那样……”
“我这几天没空管他们，但就放着多亏啊，”杉灵笑眯眯道，“就只好让他们先互相管管了。”
小部员疑惑道，“他们？他们是谁？”
杉灵挑了挑眉毛，但笑不语。
而A大的大型展览厅那边，刚刚结束了今天的免费蛋糕赠礼，但门口依然热闹非凡。
崔晨站在二楼，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想到校庆那天主管部鹤立鸡群的场面，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揽过一旁的李嫣嫣道，“嫣嫣，这次多亏了你，你可真聪明。”
“这有什么，”李嫣嫣捂嘴道，“能让学长开心，嫣嫣也就开心了，对了，那个交换生项目……”
“我报了，”崔晨溺道，“我特地上报上去，说是会长秘书要。”
李嫣嫣这才眉开眼笑。
这次的活动要是做得好，学校那边就会给学生会竞选一个澳洲交换生的项目，她怕动静太大，所以没让崔晨直说名字。
就说了“会长秘书”这四个字。
反正会长秘书就她一个，这暗示可够明显的。
她兴奋地亲了一口崔晨，刚想再进一步，就听到崔晨那里电话响了，她只好不甘愿地放开手。
崔晨心情很好地接了起来，然而他听着听着，脸色却越来越差，等挂断电话的时候——
脸红红白白的，无比难看。
李嫣嫣好奇道，“怎么了？”
“……柳老师说，要给我们主管部门调个人。”
“怎么这么忽然？谁？”
崔晨皱眉道，“……程小萌。”
“程小萌怎么会过来？”李嫣嫣说着就挥了挥手，“别是听错了吧，我们这里哪有职位给她……”
“你不是说程小萌屁都不敢放一个吗？你不是说程小萌只会听你的吗？”
李嫣嫣的话没打断，又被崔晨忽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连忙道，“是……是啊！你干什么你……”
“会长秘书。”
李嫣嫣一愣，“……什么？”
“她一定要当会长秘书！如果不当，她就要把我们的事情捅出去，老师还问我做了什么！而且，柳老师说了，她今天就会来上岗，而你……”
崔晨脸色一绿，“现在就得撤岗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