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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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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茂的心碎了,跟饺子馅似的,稀巴烂。

教室里立刻爆出哄笑,盖过了他掩面而泣的呜呜声。

曲桃本是闭着眼在打盹儿,被这场喧哗惊了觉,转头问同桌:“你在医院控场?”

江传雨抿唇,小幅度点头。

曲桃吃惊:“疯了?”

江传雨目光游移:“我做了清除,不会留下味道。”

曲桃不赞同地摇头:“那可是医院,万一漏了什么地方,医护对信息素又敏感,太危险了。”

江传雨没接话,瞥向闹得最凶的那几个——

孙茂扯了袁修意的衣服下摆擦眼泪,向衡在给他递手帕,徐婉笑得前仰后合,钟念……吃薯片把自己呛到了,捂着嘴疯狂咳嗽。

印象中,这帮人总是最闹腾的。

成绩中下,体育平平,挨骂多过表扬,但个个都活得欢天喜地的,常年组团耍宝。

江传雨想起钟念去医院时的惊惶,头一次觉得他们的笑声也不是那么烦人。

曲桃看着江传雨的脸色,又问:“奶奶没事了?”

江传雨眸光一闪,回过神来。

两条过道,隔出了两个世界。

“嗯。”

他收回目光,恢复了惯有的淡然。

“前一天半夜溜出去的,没人看着,晚上的药没吃。出门后到处晃悠,几个区的志愿者都看到了,最后在老家找到的。”

说这话时,江传雨语气平静,没什么情绪,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

“十几个小时没吃药,人已经完全糊涂了,拒绝任何人靠近。”

“她那种年纪的Alpha,信息素已有自主意识,不受主体控制,破坏力巨大。周围的Omega吓坏了,报警后警察用麻|醉|枪才让她安静下来。”

曲桃怔怔听完,不知该作何评价,想了想,干巴巴地笑:

“还好没上社会新闻,老年顶A大闹O区,呵呵呵呵……”

江传雨冷冷的一瞥,让她止住了笑,低头摊开课本,同时提醒同桌:

“上周考的几科试卷子都发了啊,在你书桌里,自己找。”

江传雨拿出来翻了翻,“语文没发?”

“早发了啊,你作文还贴在后面黑板上的,自己看。”

江传雨回头看了眼,又找了一遍,摇头:“没有。”

曲桃愣住:“我没拿啊,要不问问课代表……哦,那天是钟念发的卷子,你问他!”

听见这个名字,江传雨翻找试卷的手一顿,片刻后默默将它们收了起来。

他矜持地打开书开始早读,坐等着某人自觉上门送试卷。

*

然而等学渣记起一份试卷,就好比在机场等一条船,

终是妄想。

因有了这份挂记,江传雨默不作声地观察了钟念一天,终于明白学渣是如何炼成的了。

数学课,钟念在跟同桌下五子棋,悔了五十多步,输了十八局。

物理课,随堂考试,他抄遍了东西南北,最后被物理老师发现撵出去罚站。

语文课,估计之前站累了,睡了大半节课,醒后偷吃同桌的橘子被发现,栽赃到前桌孙茂身上。

……

从小严于律己,上课不溜号,作业不出学校,考试不下年纪前三,教科书般‘别人家的孩子’江传雨,

第一次明白学校对某些人而言,就是个大型游乐场。

不过他的这番人间观察,当事人钟念丝毫没察觉,他早把私藏试卷的事抛到脑后了,跟往常一样瞎闹了一整天,好几次撞上江传雨的眼神,愣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但江传雨的耐心,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告罄。

晚自习前,钟念终于落了单,一个人在座位上赶作业。

江传雨吃完饭回来,径直走到他座位前,伸手:“我的语文试卷呢?”

“啊?”

钟念正在重写作文,突然听见一声问,愣愣地抬起头来。

懵懵的神情,眼珠子像养在溪水里的晶石,清透得没有杂质,也不知道晚饭吃了什么,下巴上还沾了点酱汁,整个人透着纯真的傻气。

让人莫名想起那张表情包。

江传雨清了下嗓子,忍着突如其来的笑意,提醒他:

“周日晚上的语文试卷,我没收到。”

钟念这才恍悟:“哦,那个啊,在我这儿!”

说着,他弯腰去桌肚里找。

奈何学渣的书桌比菜市场还乱,钟念埋头翻了好半天,任凭自己细白的后颈,无遮无拦地暴|露在旁人视野里。

江传雨眸色微沉,下意识地伸手,想把他的衣领拉起来,身子前倾时,忽然闻到了微弱的草木味。

很淡,像墨汁滴进水杯,袅袅晕开涟漪,跟没有阻隔剂遮掩的信息素味道略有不同。

“找到了!”

钟念唰地抽出张试卷,开开心心地展开:

“雨神你的字儿写得不错哦,力透纸背。”

江传雨没看那试卷,盯着钟念,“你换了阻隔剂?”

钟念震惊:“这你都能知道?什么鼻子啊!我姐给我的,什么纳米技术,副作用最小,不会完全切断分子扩散,这样我才能感知有攻击性的信息素。”

说着,他转来转去地到处嗅,还凑到江传雨身边吸了口气,“嗯,真能闻到你的味道!”

一个Alpha故意去闻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不是挑衅就是调情。

可江传雨看着钟念那一脸的天真,确信他只是无知。

但这个动作,使钟念的信息素散得更多了些,丝丝缕缕的味道钻进鼻腔,深吸进肺里,让江传雨的胃腹开始发热。

江传雨眉心一跳,立刻退开了两步。

这时,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回来准备上晚自习。

徐婉隔了老远就扯开嗓子:“钟念,明天下午打三班,你要不要首发?”

钟念无所畏惧地扬起下巴:

“发啊,怎么不发,等着爷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徐婉比了个OK,转头又问江传雨:“雨神明天来吗?”

江传雨摇头:“没空。”

徐婉并没指望他答应,急匆匆走过来,堵住江传雨:

“前面的小组赛你都可以不参加,但半决赛和决赛一定要到哦!”

不等江传雨回答,钟念自负地拍桌:

“雨神半决赛也不用来,只要别撞上林霄那孙子,其他的爷都能搞定!”

徐婉鄙夷回头:“拉到吧你,别又变成表情包了。”

钟念正要继续吹牛,徐婉瞧见他下巴上的酱汁,嫌弃得直皱眉。

“你吃完饭没擦嘴吗?邋遢死了。”

“擦了啊,有东西?”

钟念抬手想摸下巴,被徐婉紧急叫停:“别动别动,小心蹭得到处都是!”

两人同桌多年,是一个杯子里喝水的兄弟,帮钟念擦汗整理衣服这些事,徐婉做得再自然不过。

她一边吼着钟念,一边掏出纸巾,单手展开,直接朝他下巴伸过去——

忽然间,一道残影闪过,两根手指骤然握住她手腕,力道不重,但态度坚决。

徐婉跟钟念皆是一愣,再同时转头,看向手指的主人。

一丝怔然在江传雨脸上转瞬即逝,他保持着拦下徐婉的动作,抬头。

三人三双眼,六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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