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瑶神经绷紧，转了个大圈也没看见附近还有其他人。
“你到底是谁，你……”
“师尊。”孟侯双手一合，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师尊可是在和谁说话？”
回来的守门弟子手中端了个木杯，站在孟侯身后。孟侯拿过那木杯，递给陆小瑶。
“……没有。”陆小瑶紧张地接过木杯，喝了一口，“在这里，谁才可以自称本尊？在七星派，还有罗锦派的地盘上。”
“自然是师尊。”
“那除了我呢？”
孟侯低眉：“无人敢自称。”
所以你的意思是许白章还有意识，并且一直和我灵魂大乱炖？
等等，许白章是男人？？？
……
陆小瑶冲回房间，直接把门给锁住。
镜子里的她明明是女人的模样！
明明她的样子没有改变，而且还是女人的身体。构造都不一样的。
为什么她会和一个男人共用一副身体，为什么那些弟子看见她跟没事人一样，还拿她当许白章？
“师尊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孟侯追上来，被挡在门外。
“我现在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
孟侯难为情地收回手，“在弟子眼中，师尊是信仰，是整个七星派的支柱，不管师尊……”
“我是问我现在长相什么样，是男还是女。”陆小瑶濒临崩溃。
她接受不了这个设定。
“师尊当然是男人了。”孟侯直冒冷汗，“师尊您是这天下最风流倜傥的男子，也是……”
“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会儿。”
陆小瑶彻底怀疑人生，信念崩塌。
孟侯无言再争，往后退了一步，转身离去。跟随的小弟子跟上去。
“再去请欧阳前辈。”孟侯难以平复心情，“师尊可能真的……”
得了失心疯。
小弟子：……？
*
“小孩儿，怎么了？”许白章看热闹不嫌事大。
陆小瑶坐到床上去，“你让我捋一捋……所以说我现在是和你在用一个身体，但在他们眼里你没有改变外貌，而在我眼里，我也没有改变外貌，是这样吗？”
许白章：“目前看来，是。”
啊！
给我安排这么一个宿主也就算了，竟然和他还是这种尴尬的关系！
陆小瑶再次跑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道：“你看到的，是我，还是你？”
许白章：“你希望本尊看见的是什么？”
“……你自己。”陆小瑶迫切希望听到肯定回答。
许白章：“本尊看见的……就是本尊自己。”
陆小瑶终于松了一小口气。情况还不算太遭。
她要赶紧完成任务拍屁股走人！这么欺负人的设定她一刻也不想再多接受。
“你不会真的跟传闻中说的那样？”她顺手把镜子扣到桌面上。
许白章几乎每句话都是暧昧挑逗的语气，风流浪子估计八九不离十。不知道其他的传闻是否属实。
许白章：“什么传闻？本尊从未听过什么传闻。”
“没听过就算了。”
陆小瑶在心里喊了好几次系统，都没有得到回应，最后只能作罢。
可是既然许白章一直都在，作为被迫让出身体主动权的当事人，他不应该很愤怒，或者很好奇自己是谁吗？
然而事实却是她一点都感受不到许白章的情绪，这三天她甚至都不知道有许白章的存在。搞得像是只有她很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样。
“你虚岁多少？”许白章突然问道。
好似能听到陆小瑶的心声。
许白章：“本尊只是有点好奇，并不能窥探你的心事。”
陆小瑶：？？你属蛔虫的哦？
“虚岁十八。”陆小瑶回道。
她不敢询问许白章真实的他究竟是怎样的。在系统回来前只能选择和他和平相处。
可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于是就跑去练剑场看弟子们练剑，心想这样总比单独和大魔头在一起强。
一直到黄昏将至，晚霞漫天，练剑场的弟子们都还不敢走，就算筋疲力竭也咬牙继续。
师尊又来督促他们练剑。师尊不走，谁敢离开？
随着最后一丝阳光落下，淹没下山，练剑场倏然灯光大亮，和白天无异。
陆小瑶惊奇地看着飘在练剑场上方的纱帘，光亮就是纱帘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高新能源！这么先进的吗？一到晚上就自动亮。
孟侯再次带着几个小弟子找到陆小瑶。一名小弟子手捧叠得方方正正的衣服，一名小弟子端了碗药。
“师尊，明日参加宴会的衣服已备好。”孟侯让两名小弟子上前去，接着说：“欧阳前辈为师尊熬了汤药，坚持喝一月，可助师尊提升修为。”
陆小瑶想都不想就喝了那汤药。
还挺好喝，酸酸甜甜的。
许白章又哼哧笑出声。
笑得陆小瑶头皮发麻，心想这人莫不是疯了？
“那好，没什么事我就回去睡觉了。”陆小瑶拿过叠好的衣服，走出练剑场。
练剑场的弟子们哀嚎一片，终于瘫下休息。
看着累得站不起来的弟子们，孟侯的表情满是心疼。
“大师兄，如果师尊知道你和欧阳前辈联合起来骗他怎么办？”小弟子怯生生地问。
孟侯：“没别的办法了。”
只要师尊的病能好起来，做什么都值得。
他是许白章养大的，心里早拿许白章当父亲，七星派就是他的家。如果师尊一直这么疯疯傻傻，不知道七星派会落到谁的手里。
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让师尊恢复心神。
*
半夜。
陆小瑶整个蒙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实在是睡不着，也不敢睡。
她探出两只眼睛。
房间里黑漆漆的，连月光都没有。
“许白章，你睡了吗？”
不管你睡没睡，反正我睡不着。
许白章：“还没。怎么，需要本尊给你讲故事吗？”
“不要。”陆小瑶再次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你多少岁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心。
许白章：“容本尊仔细想想。算上飞升前的年龄，应当是一千零二十七年。”
一千多岁的老妖怪。陆小瑶暗暗给他取外号。
“那……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尽管许白章可能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可毕竟强行占用他身体的是她，心里还是有点儿愧疚。
许白章毫不吝啬将自己的所有全盘托出：“一片混沌。”
什么都没有的虚无境地。没有白昼之分，更没有时间更迭。
陆小瑶满脸憋得通红，只好又把头探出被窝呼吸新鲜空气。
“那你岂不是很无聊？”
“所以要你来陪本尊说说话。”
陆小瑶：“……那你长得好看吗？”
许白章：“他们说我，奇丑无比。”
陆小瑶：“……”
*
第二天，陆小瑶早早起床就去天上参加宴会。
天宫。
云雾缭绕，金光流转。
天上美景流连忘返，置身其中，令人不禁心花怒放。陆小瑶眼睛都看花了。
一名仙鹅宫女挑了盏花灯含笑路过。陆小瑶望眼欲穿，视线一直追随着仙鹅宫女，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动人的漂亮姐姐！
“小孩儿。”许白章拉她回到现实，“切记昨晚本尊同你说的。到了玉寒宫，本尊说什么，你说什么。在外人面前，不可再乱说胡话。”
在外人面前？
陆小瑶回过神来，继续往前走。“我知道了。抄作业这事儿我最在行了。”
又不用动脑子。
“哟，这不是许掌门吗？”卞姬穿得清凉，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
她加快脚步赶上陆小瑶，停到陆小瑶面前，上下打量陆小瑶这一身打扮。
素来喜爱蓝色的许白章果然又是穿的蓝纹锦袍。
不张扬的素雅款式和许白章那张清冷孤傲的脸绝配，哪怕站在人群中也能一眼相中，丝毫不逊于引人注目的大红袍。
“怎么不穿女装了？难道是许掌门只有那一套女装吗？”卞姬说这话时明显顿了一下。
这么多年，她处处和许白章作对不过是为了引起他注意罢了。
“我穿什么……”陆小瑶忽地噎住。
今天上天之前，她闲来无聊，在藏书阁里找到本小话本，是以玄武大陆流传最广的爱情故事为脚本展开的单元小说。
第一篇就是关于卞姬暗恋许白章的故事。
如今旧人相见，分外眼红。
她不好意思去怼许白章的老相好。
许白章：“小孩儿，怎么不接着说？”
……你这胸怀可真宽广。“不是你说的，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吗？”陆小瑶叽里咕噜地小声说。
卞姬只看见许白章嘴皮子动了，却听不实诚。
许白章：“小孩儿这么听话？好，那你照着本尊说。你就说，本尊的女装可不止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