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羿山上,凉风阵阵,偶尔几声狼嚎。
花魁手拿一根火把在前面带路。
上山的路滑,陆小瑶又看不清脚下的路,所以走得极为小心。
路过一块大石头时花魁刻意将手中的火把往后面拿了一点,提醒道:“姑娘,小心滑。”
姑娘?
姑娘!
她刚才是在叫我姑娘?陆小瑶猛吸一口凉气。
花魁回过头看着她,嫣然一笑:“世人给像我们这样靠人皿存活的妖取了个名字,人囊。而人囊辨别同类的唯一手段就是靠看对方身体里有几个人。我能看出你是一个小姑娘。”
陆小瑶笑容逐渐凝固,表情僵硬到不自然。
这种被人看穿但又因被认出是女孩子而有那么一丢丢窃喜的感觉真是……奇妙。
“我看你好像年龄并不大。”
“我十七了,姐姐。”
陆小瑶现在对花魁的好感蹭蹭上涨。
除了许白章,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存在。而许白章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她怕还来不及。
“十七了。”花魁低头含笑,而后继续走着,道:“可以嫁人了。”
陆小瑶:啊?
许白章:“她说你可以嫁人了,小孩儿。”
陆小瑶的脸“唰”一下子红了。红得透透的。
虽然她“阅”男无数,曾经无数个夜晚舔屏叫“小哥哥”,叫“老公”,可是她还真没有想过结婚会是什么样子。
她才十七,还没成年呢!
许白章:“在玄武大陆,女子十六岁便可出阁嫁人。”
陆小瑶:……谁要你科普了。
“谢谢英明神武、天下一绝的师尊的解释。”陆小瑶再次戴上虚伪面具。
许白章:“……”
“那姐姐你就没想过练地仙术吗?”陆小瑶疑惑地问。
花魁也是人囊,就连许白章都看不出她是妖。在这种情况下练地仙术,比那些没有人皿却依旧铤而走险的妖的成功率要大得多。
花魁顿了一顿:“我只想和花郎在一起,未曾想过成仙。”
树妖的藏身处在山顶的一个摇摇欲坠的小茅屋。亮着灯,不过甚是微弱。
“花郎还差最后一步就可练成地仙术,你们千万别刺激他。”花魁眼眶润润的,看起来十分不舍。
陆小瑶内心一撼。
其实在花魁眼里,树妖就是花郎吧。
花郎明明还能对她笑,和她说话,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可贾亦秋却说花郎已经死了。
“好。”陆小瑶点头答应。
“那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先进去劝他。”花魁看着地上的小石头说,说完便迅速进了小茅屋。
陆小瑶心疼地叹了一口气。
明明多好的一个爱情故事。花魁初成小妖,因为救人而成为人囊,而后遇上医馆跑堂。就算不是生生世世,一世一双人也足够了。
许白章:“小孩儿,本尊要控制一下身体。”
“嗯?”陆小瑶惶恐不安。
许白章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吗?好恐怖!
许白章:“你当真相信秦婉儿的话?”
陆小瑶想要反驳,话送到嘴边却又怂怂地把“相信”二字咽进肚子里。不容她再多想,她已经不能控制身体了。
再次进入漆黑一片的混沌之中。无助又无力。
正时,小茅屋的灯熄灭了。
那道残破的木门迟迟没被推开,外面的人始终看不见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白章轻手轻脚往小茅屋走去,慢慢推开木门。
“咔嚓——”
房里黑漆漆一片。
他一走进小茅屋就碰到挂在低地面的铃铛,身后的木门“砰”地一声关上。
一道刀光晃到许白章的脸。
许白章撇过脸一躲,前面一个鬼影直直地冲过来。
刀尖毫无偏差地刺向许白章的胸膛,刚好抵到之时许白章侧身一躲,躲了过去。
外袍被削了一小块布下来,胸口被滑了一道浅浅的小口子。
陆小瑶含痛“呲”了一声,刚“呲”完就不是很痛了。
这小刀口的痛觉,来得快去得更快。
许白章凭感觉握住了黑暗里那只拿刀的手,一个反擒拿将横冲过来的鬼影挡在身前,而后迅速将那只握刀的手强行压到鬼影脖颈处,死死铐住。
左手引出一个火折子,“砰”的一声,火苗喷发,整个小茅屋都被照亮。
在许白章的正前方,花魁正拿弓比着他,蓄势待发。
但见那鬼影被许白章挡在身前,花魁失了神,拉满的弓松了许多。
“你觉得是你快,还是本尊快?”许白章一用力,将鬼影手上的刀又往鬼影脖颈上压了一压。
一股鲜红的血流顺着刀口往下流。
陆小瑶吓得脑子放空。
当许白章的寄主也太危险了吧!
花魁没将弓箭放下,手却在发抖。
“放我们走吧……求您……花郎还差一步就可以成仙了。”
许白章甚是无语,看花魁的眼神充满鄙夷:“本尊说过,不杀他。可现在是你和他联合起来要本尊性命,一步登天。”
花魁泣不成声,“我也不想的,花郎还差最后一步就可以升仙了……他就差最后一步了!”
“你的花郎已经死了。你看清楚,他现在是谁。”
“没有!他没死!”花魁软倒在地上,张紧的弓箭瞬间松垮。
许白章又将刀刃压紧,疼得树妖“嗷嗷”叫。
“婉儿你别信他,他就是许白章,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他杀了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树妖声嘶力竭。
许白章被树妖的大嗓门震得耳朵疼,道:“既然你知道本尊是谁,那好。只要你放弃练地仙术,本尊让你参加七星派的仙门大会,并且保证你可以进七星派,如何?”
“你少匡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就算你让我进了七星派,你不给我开修为,我在七星派待上几百年都没有成仙的资格!”树妖变得气愤,“秦婉儿你起来!快拿骨箭刺穿这个伪君子的心脏,有了他我就可以一步升仙了。”
花魁被眼泪迷住双眼。
眼前那个声嘶力竭的男人变成了两个人。
一个她认识,一个于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
树妖气愤到极致,但奈何被许白章扼住脖子,不敢轻举妄动。
“许白章你不能杀我,杀了我这世上就没有人知道许蕊儿是怎么死的了,哈哈哈。”
陆小瑶被这句话一下子刺激清醒过来。
树妖:“你脖子上的若家是许蕊儿的吧,我以前看她戴过。”
“师尊师尊,原来是他偷的若家!”陆小瑶激动得不行。
她冤枉齐元了。
话说,许白章不知道许蕊儿是怎么死的吗?
许白章虽是笑着的,但看向瘫在地上的花魁的眼眸却阴森森的,让人看了不禁心里发麻。
他微微低头,凑近树妖色斑从生的脖子。红色的血不停地往脖颈下流,浸红衣襟。
“你知道又如何。”
“啊!”小茅屋的门被人暴力踢开。齐元手持佩剑从后面跑过来,“大胆树妖,今天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