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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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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容意散落的长发划过殷勤的面颊。

殷勤那张常年没有多余表情的脸,布满了惊愕。

殷勤是个乞儿。

若不是当年一脚踩到浮山派的传送阵,误打误撞被开阳长老捡走,现在早已在凡世饿成一具枯骨。

他觉得自己的命是捡来的。

浮山派养育了他,他的余生便要为浮山生,为浮山死。

所以殷勤松开燕容意的手,打算自我牺牲时,没有任何的犹豫。

……燕师兄是个好人。

殷勤觉得,为他死,值得。

这种想法并不是凭空而起。

殷勤在浮山派,几乎没有朋友。

他的师父开阳长老,是个剑痴,平日只关心剑道,对徒弟的私生活一无所知。

开阳长老座下,不止殷勤一个徒弟。

他刚入门时,毫无修为,得了本心经,再怎么早起贪黑地修炼,也比不上门内的师兄与师姐。

小孩子就算不受欺负,孤零零一个人,也很难在偌大的门派内生存。

日复一日,殷勤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他甚至开始怀念当乞儿时,捡到的半个馊馒头。

直到那一天,殷勤晕倒在雪地里,失去意识前,眼前晃过血一般的红——

“这是哪位长老的弟子啊?”头顶落下的声音,好听得犹如天籁。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他从雪地里扶起。

殷勤茫然地抬起头,绚烂的天光晃花了他的眼睛,他没看清那人的脸,只记得那个怀抱很温暖。

事后,殷勤苏醒,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吃着酥饼,听师兄师姐们的谈话,才知道将自己救起的,是浮山派的大师兄,燕容意。

那日之后,燕容意时常来看他,有时带一两块山下的糕点,有时悄悄送他凡世间的风筝。

殷勤与其他弟子的关系不冷不热,却与燕容意日渐近亲。

燕师兄……

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所以殷勤甘愿为燕容意赴死。

却万万没想到,燕容意会毫不犹豫地反身,将他护在怀里,然后拼尽一身的力气,跌出白雾的范围。

蜉蝣轰然而至,却因为离不开槐江之山,只能隔着无形的屏障,对他们发出尖锐的嗡鸣。

忘水御剑而来,扶着燕容意的胳膊,慌忙地往他嘴里塞丹药:“燕师兄……燕师兄!”

“咳咳,死不了。”燕容意没被蜉蝣咬死,差点被忘水的丹药噎死。

他愁眉苦脸地把苦涩的药丸吞下去,吸着凉气叫殷勤的名字。

殷勤沉浸在震惊里,垂着头,低低地说:“在。”

“在什么在?”燕容意见他一副闷葫芦的模样,就来气,“你刚刚想做什么?”

“……觉得牺牲自己很伟大是不是?”

燕容意也不知道心里的火气从何而来,要不是后背上的伤太痛,他绝对要拎着剑,对着殷勤的屁股狠狠地抽。

“……还是你觉得,我不可靠,不能将你带出槐江之山?”

殷勤耳根微红,喃喃:“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燕容意抬手对着他脑门就是一巴掌,“你给我听好了,咱们浮山派的剑修,走的是以杀止杀的路数,不是歪门邪道的邪修,动不动就自爆!”

“……你连自爆都算不上,就是玩自|杀呢。”燕容意含讽带刺地说了一通,心头绷着的弦松了,捂着背对忘水龇牙咧嘴:“快帮我看看,有没有破相。”

忘水无奈地飞到燕容意身旁,拖长嗓音,毫无感情地奉承:“燕师兄风华绝代,还和以前一样俊美无双。”

他满意地轻哼,余光瞥见殷勤拘谨地杵在剑上,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心中的火气彻底散了。

……怎么说,殷勤也是想救他。

“行了,走吧。”燕容意抬手勾住殷勤的脖子,见他耳根通红,不由哈哈大笑,“别怕,我不是关凤阁的东方羽,不会关你禁闭的。”

殷勤嗫嚅着“嗯”了一声,片刻,突然挣脱燕容意的手,狼狈地飞向天边。

燕容意望着空荡荡的怀抱,莫名其妙地问忘水:“这是怎么了?”

忘水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口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白霜已经将关凤阁的弟子送到最近的镇子,很快就会回来。”

“……燕师兄,我们不能再在路上耽误时间了。”

燕容意敛去脸上的笑意,望着天边翻卷的流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天后,他们赶到了南招提寺。

南招提寺杏黄色的院墙隐在松林里,青灰色的殿脊映着夕阳的余晖,宁静又祥和。

反观燕容意一行人的神情,越是靠近南招提寺,越是凝重。

南招提寺的香火常年不熄,从不会如此冷清。

他们飞来时,正是寺中佛修上晚课的时间,可他们连暮鼓声都没听见。

“燕师兄,伏魔杖在南招提寺的大雄宝殿里。”忘水来南招提寺的次数最多,此刻正向燕容意描述南招提寺的构造,“寺中弟子下晚课后,多会回到禅寺的后院休息。”

“人都到哪儿去了?”白霜踩着剑,跟在他们身后,左顾右盼,“我听说求姻缘,属南招提寺最灵,每天上香的人络绎不绝……难道是假的?”

燕容意闻言,心情微松,勾起唇角,揶揄:“咱们的白霜师弟红鸾星动了。”

“燕容意,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白霜气得跳脚,用余光偷偷打量忘水,见忘水师兄不动如山,心情落寞之余,转而将怒火全撒在燕容意身上,“我只不过是下山的时候,听街边路人谈起求姻缘之事,才听来这么一耳朵……你有和我开玩笑的时间,不如多吃几颗丹药!”

燕容意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角。

他背上的伤不重,就算不吃丹药,五六天也能好,可他这群师弟,一个一个,恨不能掐着他的脖子,往他嘴里灌药。

连被他救下的殷勤都不例外!

真是世风不古,人心日下。

燕容意压下舌根泛起的苦意,生硬地转移话题:“南招提寺的佛修,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全不见了踪影。”

他率先向寺院飞去:“分头找!”

“是!”

三道流光自燕容意身后分散而去,一炷香的时间后,又重新回到了他面前。

“后院无人。”

“大雄宝殿无人。”

“禅堂也无人。”

燕容意的神情沉了下去。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夕阳沉入浓稠的夜色,天边缓缓升起的,是一轮血月。

*

浮山派,雪后居。

凌九深倚在池边,苍白的手指撩起几滴泉水,这些泉水又在坠落前,化为剔透的冰晶。

那五千年修为……并没有脱离与他的联系。

燕容意压根没有动过炼化的心。

凌九深拧眉掐诀,变幻千般手势,依旧看不透燕容意的命数。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凌九深修行至今,早已能窥破天机,甚至于操纵星象。

他只是在等一个契机。

至于在等什么……连凌九深自己都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去等。

因为那是他心中最深的执念。

可如今,凌九深竟算不出燕容意的命运,只觉眼前雾蒙蒙一片,尽是浮山的风雪,不由心生烦躁,不多时,吐出一口心头血。

坐于殿中,守护着浮山众人魂灯的几位长老,面露凄苦之色——自从燕师侄下山,尊者的魂灯就没安稳过。

三天一摇,五天一晃,还会时不时蹦出几颗火星,折磨得他们命都快没了。

凌九深不以为意,他修为深厚,不在乎一两口心头血。

凌九深从袖笼中掏出了燕容意的魂灯。

燕容意的魂灯安静地燃烧着,凌九深眸色渐缓,修长的手指探过去,绕着橙红色的火苗打转,但瞬息过后,凌九深突然抽回手指,死死地盯着魂灯——

嗤!

原本安静燃烧的火苗疯狂地摇晃起来,几欲熄灭。

“好啊。”凌九深的眸色黯了下去,是震怒前最后的平静,“好啊!”

“……如此手段,竟连我都差点被骗了过去。”凌九深飞出洞府,仰起头,望着苍茫的天宇,风雪在他周身盘旋,发出悠远的龙吟。

他质问:“天道?”

淡紫色的闪电破空而来,于凌九深面前化为栩栩如生的巨龙。

龙咆哮着扬起前爪,不屑地踩向看似渺小的人修。

凌九深佁然不动。

他身上漆黑的道袍在风中肆意飞扬,袍角暗金色的纹路发出刺眼的光。

他抬起右手,对着虚空,优雅一握——细碎的雪腾空而起,化为无穷无尽的长剑。

“去。”凌九深薄唇轻启,淡漠地吐出两个字。

由雪化为的长剑立时变成了世间最锋利的刃,反复穿进巨龙的身体。

尖锐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淡紫色的龙在半空中疯狂地翻涌,再对着浮山愤怒地咆哮,却始终无法阻止身体化为星星点点的尘埃。

凌九深不急不缓地收回手,望着放晴的天,被冰雪覆盖的面容透出一股寒意彻骨的冷漠:“最好不要是你动的手。”

天边滚过一道示弱的闷雷。

凌九深垂下眼帘,身影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

南招提寺外,珞瑜手中的书已经多了一行字。

黑雾停在他身边,念念有词:“珞瑜幼时失去父母,为了报仇,拜师于浮山派的承影尊者门下……不错,符合逻辑。”

“你知道符合逻辑有多难吗?”珞瑜不耐烦地抱怨,“我试了很多剧情,发现必须给自己创造一个合理的身份,才能将未来发生的事写在这本书上。”

“为什么?”他不甘心地望着天空,“天道畏惧凌九深至此,却又能间接掌控他的命运?”

“不,天道并不能掌控凌九深的命运。”黑雾善意地提醒他,“而你能改变的,也只是他的徒弟和自己的命运罢了。”

珞瑜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对天道的不满只敢藏在心里,不敢真的宣之于口。

黑雾却比他知道得更多些。

之所以要符合逻辑……是因为,但凡有一点不符合逻辑的剧情存在,凌九深就会恢复记忆,变成天道都畏惧的存在。

而这个世界,也再也无法束缚凌九深了。

“好了。”珞瑜掸去手上的灰,环顾四周,“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等待凌九深出现,再收我为徒……”

珞瑜的话尚未说完,大地就疯狂地震动起来。

他狼狈地跌坐在地,眼睁睁看着暗金色的光芒自面前拔地而起,转瞬将南招提寺笼罩在内。

紧接着,四道人影自远方御剑而来,毫无察觉地撞入了金光内,宛如四只小小的飞蛾,撞入蛛网而不自知。

“居然是……结界?!”珞瑜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下一秒,忙不迭地张开手掌,去看自己写下的剧情。

“既然‘拜师于承影尊者门下’是符合逻辑的剧情,那么天道一定会给我一个和凌九深接触的契机!”

“……难道刚刚撞入结界的中的人里,有燕容意?”珞瑜连滚带爬地来到方才金光升起的地方,试探着伸手,却又闪电般缩回来,“不行,一旦进入结界,除非找出结界产生的原因,再将其从内部击破,否则就会陷入结界的世界,永世不得出!”

……相传,有人陷入结界而不自知,在其中恍然生活百年,机缘巧合走出来,世间沧海桑田,早已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

珞瑜蹙眉困惑道:“我如今只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就算看见燕容意,又能如何?凌九深不出现,我还是没办法拜他为师。”

“这不是普通的结界。”落在他肩头,沉默许久的黑雾突然惊叫起来,“这是有限制的结界!”

“什么限制?”

“对修为有限制。”黑雾的解释言简意赅,“你进得去,凌九深进不去。”

“……且能进去的修士,修为越高,结界内的世界越逼真。”

“……反而是凡人进去,最不容易被迷惑。”

珞瑜闻言,呆呆地发了会儿愣,继而仰天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面上的笑意扭曲了:“凌九深,你该出现了吧?”

凌九深进不去的结界,他可以进去。

……这就是天道给他创造的机缘。

松林翻涌,气温骤降。

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身影。

凌九深凌空站在南招提寺的上空,犹如天神降临,身后的长袍在风中缓慢地翻卷。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南招提寺,瞳孔里突然腾起细密的风雪。

原本毫无异样的南招提寺,在他眼中变了模样——星星点点的金色斑点围绕着禅院飞速旋转,将南招提寺分割成了两个重叠的空间。

“结界?”凌九深苍白的手从袖笼里探了出来,虚空贴上金色的斑点,“……伏魔杖吗?”

凌九深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若不是眸色深沉,怕是无人能看出他在发怒。

镇守在南招提寺大雄宝殿内的伏魔杖,浸染佛光,却又不断感知到无穷无尽的魔力,几番作用下,竟然自行开辟出了结界。

寻常法器开辟出的结界并不能蒙蔽凌九深的探知,但是伏魔杖听了千年禅音,就算压抑不住杖内魔气,张开的结界依旧带着一丝佛性。

正是这一丝佛性,掩盖住了燕容意魂灯的异样。

月亮高悬在天边,南招提寺亮起了一盏又一盏温暖的灯火,遥遥城镇也点起了灯,微风拂过,宛若漆黑海面飘摇的渔舟。

凌九深闭上了眼睛。

伏魔杖的结界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他虽无法进入,但可以轻轻松松将其毁灭。

……可容意在里面。

若是毁去结界,容意也会死。

为今之计,只有找到一个能进入结界的人,告诉燕容意,破去结界的关键在于伏魔杖,结界内的人才能安然无恙。

那么,这个人在哪儿呢?

凌九深睁开双眼,身影瞬间消失在空中,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珞瑜面前。

漆黑的道袍宛若潺潺流水,从珞瑜的指缝间匆匆淌过。

珞瑜死死地低着头,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假装惊恐地跌坐在地上,颤声道:“仙人……仙人?!”

一个凡人。

凌九深蹙眉伸手,指尖若即若离地触碰着珞瑜的肩膀。

根骨不错,并无魔气。

凌九深迅速收回了手。

“你可愿帮我做一件事?”凌九深的目光宛若一潭死水,漆黑的瞳孔紧紧锁定珞瑜。

珞瑜神情恍惚一瞬,深深的恐惧自尾椎骨,一路窜上后颈。

凌九深并不信任他。

哪怕他是一个凡人,凌九深也始终没有卸下防备。

甚至以灵力……探测他的记忆。

好在有天道做掩饰,写下的剧情已然变成了现实。

“什么……什么事?”珞瑜惊惧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到南招提寺里,找一个叫燕容意的人。”

“燕……燕容意?”

“你只需要告诉他三个字。”凌九深薄唇微动,“伏魔杖……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电光火石间,珞瑜也想通天道究竟做了什么。

原来结界是伏魔杖张开的。

而燕容意深陷其中,凌九深想要救他,就必须求助于他人。

“珞瑜”,就是出现在剧情节点里的关键人物。

他撑着上半身的双手不住地颤抖,不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你可愿意?”凌九深蹙眉重复了第二遍。

珞瑜回过神,猛地仰起头,装出半懂不懂的模样:“仙人,你要我走进去,然后找一个叫燕容意的人……对他说‘伏魔杖’三个字?”

凌九深点了点头:“只要你愿意,我可答应你任何事。”

荣华富贵,长生不老……

这些凌九深都能做到。

短短瞬息间,他们周身已经降温至冰点,鲜红的梅花覆上了冰雪,成片成片地从枝头跌落。

珞瑜一个翻身,跪拜在地:“仙人,我不求荣华富贵,也不要长生不老!”

“……我只求仙人收我为徒!”

——咔嚓咔嚓。

温度再次骤降,尚且留在枝头的花苞炸成了细碎的红色冰晶,悬浮在他们身边。

珞瑜硬着头皮,大声说:“还请仙人成全!”

……收徒。

凌九深垂下眼帘,想起自己对燕容意的保证,胸腔中气血翻涌。

他此生只收一人为徒。

那个人叫燕容意。

穿着一身红色的道袍,宛若鸾鸟,伴着灿烂的朝阳落在他的心尖上。

“师父……”燕容意的声音忽然炸响在凌九深耳畔,“我宁愿粉身碎骨,也不会炼化您的五千年修为!”

凌九深猝然惊醒。

红色的粉末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仿佛一场血色的大雪。

南招提寺已经被彻底笼罩在了结界内,佛修尚且不知自己身处结界,又如何能给燕容意警示?

方圆几十里……倒是有别的凡人,可是燕容意能在结界中撑到几时?

只剩眼前这一人了。

“若仙人愿意收我为徒……无论何时,我珞瑜,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凌九深对珞瑜的誓言不屑一顾。

他的目光穿过漫天的细雪,淡漠道:“你看见他们进去了?”

珞瑜浑身一震,属于天下第一剑修的威压轰然而至。

他吐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的血,像是被巨大的手按住头,死死压在地上。

“我……我……”珞瑜咳出更多的血,断断续续地说,“我只是……一界凡人……看见又能如何?”

“……仙人收我为徒,我便救燕容意……”

“……仙人……若执意不愿收我为徒……便杀了我吧!”

珞瑜自信自己是进入结界最好的选择,说完,趴在地上喘息,静静等待着凌九深的选择。

威压陡然一散。

珞瑜捂着心口,蜷缩在地上,无声地笑了。

他赌赢了。

凌九深果然为了燕容意,什么都愿意做。

凌九深冷漠地注视着他,半晌,轻声说:“好。”

其实还有更好的方法。

比如,去那片灯火阑珊之处寻人。

可凌九深等不起。

在结界中的燕容意也等不起。

珞瑜捂住嘴,挡住嘴角诡异的笑容:“那请仙人……仙人发誓……”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发誓……我把燕容意带出来以后,您依旧信守承诺。”

凌九深面无表情地伸出右手,一点泛着金光的血液凭空出现在指尖。

他面色微微发白,不是因为逼出的心头血,也不是起的心血之誓,而是……为了燕容意。

他违背了对徒弟的承诺。

珞瑜贪婪地盯着凌九深指尖的淡金色血液。

多少人梦寐以求,天下第一剑修的心头血,就这么落在了他的手里。

这滴血不仅蕴含着心血之誓,还蕴藏着无尽的修为。

拥有了这滴血,说是可以一步登天,都不为过。

珞瑜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冰雪从指尖一直蔓延到肩膀,最后连舌根都被冻住了。

“如若你没有将我的话带到……”

无形的手掐住了珞瑜的脖子,寒意彻骨,珞瑜的脸涨成了缺氧的猪肝色。

“就算舍尽一身修为,我也要将你挫骨扬灰。”凌九深猛地一甩衣袖,将心头血和珞瑜齐齐打入了结界内。

作者有话要说:回忆差不多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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