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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莲雨说了半晌,换来的,只是凌九深的一句“聒噪”。

凌九深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莲雨嘴里的血就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继而整个人狠狠一震,直挺挺地晕倒在了地上。

燕容意:“……”

“为师嫌他吵。”凌九深见他走神,将手缓缓揣进袖笼,“怎么,她的脸让你想到了别人,心疼了?”

燕容意摸着鼻尖,干笑两声:“没、没有。”

他哪儿敢啊?

他还在想凌九深刚刚到底要说什么呢!

一个时辰之后。

燕容意在一棵枯树下升起了火,他身边是盘腿打坐的凌九深,身后是昏迷过去的莲雨。

……此情此景,明显不适合再继续先前的话题。

于是他问:“师父,你没法变回去,是不是因为元神受了伤?”

凌九深苍白的面上浮现出零星的笑意:“你既然已经猜到,就不必再问了。”

“……和我恢复修为有关吧?”

“容意,为师不想说。”凌九深单手托腮,狭长的眸子映着不断腾起的火光,语气颇有些耍赖的意味,“而且你手背上的纹路……不全是为师的手笔。为师在上面察觉出了天道的气息。”

凌九深在古书上找到的法子,是以元神为药引,人为药鼎,再辅以幽冥之火煅烧,方能重塑丹田,恢复修为。

但……无人尝试过的法子,凌九深不敢擅用。

所以他决定先将一部分元神分裂开来,悄悄融入燕容意的身体,却不料,自己因此大伤元气,不得已闭了死关。

而融入燕容意身体的元神,如石沉大海,与凌九深再无联系。

凌九深本以为古书上记载的法子出了差错,失望之余,另觅他法。

谁知,十年后,从思过崖出来的燕容意的手背上,多了九瓣血莲的纹路,上面既有凌九深元神的气息,也有天道的气息。

凌九深淡淡道:“当与魔修无关。”。

继而见莲雨有清醒的迹象,再次抬起手臂,随手将其震晕。

燕容意:“……”

燕容意在想另一件事。

他在客栈里,回忆起了往事。

……或者说,前一任穿越者死之前的回忆,在他的脑海里复苏了。

他破碎的丹田和无法凝聚的剑丸,一来是因为境界跌落,二来,是因为珞瑜。

这位故事的主角,恨他至深,还将魔种塞进了莲雾的身体。

他不禁蹙起眉,对《攻略》里的内容产生了怀疑。

珞瑜真的是主角吗?

如果前一任穿越者的记忆没出差错,那么,《攻略》中的剧情,和现实是有出入的。

“他”并没有引诱珞瑜入魔,也没有和魔修里应外合。

剧情……出错了。

不,不对!

燕容意微微一怔。

他是“反派”,珞瑜是“主角”,剧情代表着的不是真相,而是世人愿意相信的事实。

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事实不就是他和魔修勾结,还将发现一切的莲雾推下了悬崖吗?

果然,他的存在,就是用来烘托“主角”的。

“莲雾入魔了吧?”

徐徐燃烧的火焰里突然蹦出一颗火星。

燕容意轻咳起来,含含糊糊地打了个哈哈:“师父,您在说什么?”

“你出事时,为师在闭死关。”凌九深捏了捏眉心,想起自己正处于分裂元神的关键时刻,燕容意还跪在洞府前,说什么勾连魔修,害死师妹,罪有应得的混账话,再次怒火中烧,“你是不是觉得,将自己的名声糟践到极致,为师就会弃你于不顾?”

“容意,你太傻了。”凌九深伸手,捏住燕容意的下巴,逼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别人看不出,为师能看不出来吗?”

“……莲雾根本没有被魔物吞噬。思过崖下的那具魔物的骸骨,就是她!”

真相被一语道破,燕容意无奈地闭上双眼:“什么都瞒不过师父。”

那的确是莲雾。

变成魔物,摔死在思过崖下的莲雾。

“你以为你是谁?”凌九深勃然大怒,“你觉得保住了莲雾的名声,就会有人感激你吗?……不,恰恰相反。莲雨为了报仇,叛出浮山派,还用亲姐姐的骸骨炼制了本命飞剑。”

“……你所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

燕容意还是那副无奈的神情:“师父,怎么能说没有意义呢?”

燕容意回头,蜷缩在地上的少女,半张脸被火光照亮。

她有着和莲雾一样倾国倾城的容貌,却因为心怀怨恨,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阴狠。

“……起码,除了我们师徒二人,没有人将莲雾和魔物联系在一起。”

起码,世人想起莲雾,脑海中浮现的,还是那个容貌倾城的少女。

凌九深抬起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值得吗?”

燕容意叹了口气:“值得。”

“……因为,我是她们的师兄啊。”

因为是师兄,他拼了命去救白柳。

因为是师兄,他愿意为莲雾背负魔修的罪名。

无关情爱,只是责任使然。

“不保住莲雾的名声,又如何?”

燕容意继续摇头。

凌九深乃天下第一剑修,站得太高,反而不懂,自己创立的浮山派内的弟子,心中的信仰为何物。

他们以剑入仙途,视苍生为己任。

此生抱负其一,将凌九深悟出的剑道发扬光大,其二,斩尽天下魔修。

所以,莲雾不甘心以魔物的身份死去。

更何况……

“师父您应该知道的,”燕容意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心口,“世人憎恶魔修。”

憎恶到,没有确凿的证据,单凭半真半假的说辞,连浮山派的弟子,都以他这个浮山派的大师兄为耻。

他们骂他混蛋,骂他丢人。

哪怕他并未入魔,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不愿莲雾死后,还要遭受这样的口诛笔伐。

“师父,你说我傻也好,说我不自量力也罢。”燕容意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柴,“我问心无愧。”

他唯一心虚的,就是自己身怀魔种,说不准哪日,也会变成魔修。

凌九深注视着火焰,沉默许久,道了声:“让你做浮山派的大师兄,是为师错了。”

燕容意曲起腿,伸了个懒腰:“是啊,师父一开始就不应该收我为……”

“为师见你时,应该直接问你,愿不愿做为师的道侣。”凌九深冷冷地打断他的调侃,冰雪般的面容在火光里,透出落寞的神采,“而不是让你做浮山派的大师兄,倒像是给你套了副枷锁……”

话音落下后,是长久的沉默。

凌九深不是第一次提到“道侣”,淡定自若地将手伸到火焰边,静静地出神。

而燕容意……

他吓呆了,攥着一小截树枝,对着面前的火苗发呆。

该死。

凌九深爱上的,是原来的燕容意,还是前八任穿越者中的一位?

燕容意深陷修罗场,冷汗如瀑。

如果是原来的燕容意,会如何应对?

他捂着心口,想起先前撕心裂肺的疼痛,觉得原身百分之百会答应。

吵个架都疼得无法呼吸……不用凌九深主动说,燕容意都能巴巴地贴上去吧?

可他不是原身啊!

他仰起头,天上悬着两三颗星。

恢复的记忆越多,归属感越强,可他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你不属于这里。

是啊,他不属于这里。

关于“燕容意”的一切,都是强行加进这具躯壳里的。

只要走完了“反派”的剧情,他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也不知道他离开的时候,“燕容意”会不会复苏。

罢了罢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燕容意想起《攻略》,自然想起《攻略》让他去取蜚廉之羽的剧情,不由自主看向了凌九深。

“怎么?”凌九深的掌心里浮着一小块冰晶,正随着五指,随意拉伸变形。

他讪笑着移开视线:“没什么。”

承影尊者就算元神受损,也比他厉害多了。

燕容意扶额叹息。

他这个浮山派的大师兄,修为在整个修真界其实排得挺靠前的,比他厉害的除去天下第一剑修承影尊者,也就剩一些宗门里避世不出的老妖怪了。

可他天天面对的就是天下第一剑修,修为再深厚,又有什么用呢?

正想着,莲雨嘤咛着苏醒。

燕容意赶在凌九深再次挥袖前,走过去,用手里的树枝轻轻戳她的衣摆:“喂。”

莲雨眼里有一瞬间的迷茫,然后在看清燕容意的脸后,怒吼:“你放开我!”

“……燕容意,你有本事抓我,有本事和我生死决斗吗?”

燕容意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敢。”

莲雨:“?”

他笑:“你都偷袭我好几次了,谁知道决斗的时候,你会不会下黑手?”

莲雨:“……”

莲雨的脸被火光映红:“胆小鬼!”

“嗯,不错,我是胆小鬼。”燕容意席地而坐,目光落在莲雨后背上背的森森白骨上,叹息,“女孩子家,换把剑吧。”

“换?”莲雨浑身颤抖,眼里的泪一颗一颗跌落下来,“燕容意,你是不是觉得很恶心?”

“……不,你已经是魔修了,你当然不觉得恶心!”

“……可我站在思过崖下时,我觉得恶心……你知道魔物是什么样子的吗?它生着六七条足,破碎的眼珠流了一地。我刨开了它的肚子,找到了姐姐的弟子名牌。”

莲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几欲作呕。

“它吃了我的姐姐,我用它的脊椎骨炼制本命飞剑,有什么错?”

燕容意眉宇间的戏谑不知何时消散殆尽。

他丢下手中的树枝,起身走回了凌九深身旁。

莲雨死死地盯着他,在瞧见“阿九”后,再次大叫起来:“你为什么要带走这个蓝袍弟子?”

“……燕容意,你是不是要引诱他入魔!”

“聒噪。”凌九深再次挥动衣袖。

这一次,燕容意没有阻止师父。

他低着头,望着跳跃的火苗出神。

剧情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阴谋,他置身于旋涡的中心,有些真相即使说出来,也没有了意义。

莲雾不会死而复生,珞瑜依旧是“主角”。

燕容意抱着膝盖,潮水般的无助将他吞没了。

难道做“反派”,就注定要为“主角”铺路吗?

睡意袭来,他闭上了双眼。

许久以后,凌九深偏头,望着将脑袋搁在自己肩头的徒弟,无奈地叹了口气。

无形的风在他们周身涌动,最后化为了漆黑的道袍,搭在了燕容意的肩头。

三日后。

关凤镇最大的客栈前,人声鼎沸。

兴奋的镇民成群结队地汇聚在街边,等待着关凤阁弟子的出现。

这是一年一度的万兽节,届时,关凤阁的弟子会吹响引兽哨,和关凤镇的居民欢度节日。

“客官,方圆几十里,没有比咱们家更好的客栈了。”掌柜的拍着桌子,对面前带着帷帽的红衣修士夸夸其谈,“你看到门外那块牌匾没有?那可是东方家族少族长亲手提的字呢……所以,您千万别嫌咱们家住店的价格贵!”

东方家族的少族长,正是关凤阁的大师兄,东方羽。

整个关凤镇,所有的客栈,都是东方家族的产业。

而头戴帷帽的红衣修士,则是准备去关凤阁寻找蜚廉之羽的燕容意。

“客官,外面这么热闹,你带着道侣和孩子,就多住几日吧。”

燕容意含着满口冰渣,差点跪在客栈里。

他牵着的“孩子”,是元神受损的凌九深,身后跟着的满脸冰霜的“道侣”,是因为聒噪,被凌九深封住了丹田,又冻住舌头的莲雨。

燕容意:“……”

燕容意咽下嘴里的冰渣,欲哭无泪。

他一边从储物袋中掏钱,一边酸得牙疼。

瞧瞧人家东方羽,不仅是关凤阁的大师兄,还是修仙世家的少族长。

同样是大师兄,他怎么就混得这么惨?

不仅恶名昭著,身体里还有蠢蠢欲动的魔种。

天道不公,天道真的不公。

“客官,上房就剩两间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给他一间下房,还省钱呢。

“无妨,再给我开一间……”他话未说完,舌根就传来的熟悉的寒意。

燕容意:“……”

燕容意明白了,这是师父不让他单独住一间房的意思。

罢了。

他哭丧着脸收起钱袋,牵着凌九深,垂头丧气地跟着店小二上了楼。

“师父,您睡床。”一进屋,燕容意就贴在门边,心虚地找窗户。

凌九深背对他,站在屋中央,淡淡道:“怎么,你要站在为师床边守夜?”

“不……”

“那你是怕为师强迫你?”

“也不是……”

“容意,为师若想强求,还有你拒绝的余地?!”

“……”

“过来,为师不想说第二遍。”

“为师这幅模样,如何能强求你?”凌九深见燕容意还是踌躇不前,心灰意冷之余,又觉好笑,“你还是想想,怎么和关凤阁的弟子说,想要蜚廉之羽之事吧。”

若是没有勾连魔修,残害同门的流言蜚语,燕容意绝对是关凤阁的座上宾,可如今,他只能戴着帷帽,伪装成寻常散修,在关凤阁外,打听蜚廉之羽的消息。

“为师替你写了拜帖。”凌九深等燕容意磨磨蹭蹭挪到自己身边,继续道,“但是关凤阁有没有蜚廉,为师不知。倘若关凤阁真有蜚廉,也必定珍视至极,你想要蜚廉之羽,并不容易。”

……关凤阁自然真的有蜚廉。

因为《攻略》上写了。

但是燕容意不能将《攻略》之事告诉凌九深。

要是说了……他是穿越者的事情也会败露。

联想到凌九深对燕容意的情愫,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然后强打起精神,接过拜帖:“总要试试。”

如果关凤阁不接他的拜帖,再另想他法吧。

“为师的承影剑不好吗?”凌九深想起他寻蜚廉之羽的原因,低声质问,“何必急着去炼制自己的本命飞剑?”

“师父,我总得有自己的剑……”

“你对为师厌恶至此,连承影剑都不愿用了吗?”凌九深话音刚落,承影剑就发出了委屈的嗡鸣,它不甘心地围着燕容意打转,然后像某种犬类生物,剑柄拱进燕容意的掌心,胡乱磨蹭。

燕容意哭笑不得。

“承影剑很喜欢你。”凌九深注视着自己的本命飞剑,目光温和下来,“除了你,为师从未见它如此喜欢过什么人。”

燕容意的心因为这句话狠狠一颤,继而难言的欣喜与酸涩席卷而来。

他握住了承影剑,剑意轰然散开,凌九深赶在剑意扩散出去之前,封住了卧房。

客栈的窗外,雪白的雀鸟抖动着羽翼腾空而起,化为白色的流光,转瞬出现在了几里外,青袍修士的肩头。

东方羽似有所感,微微偏头,倾听着鸟鸣,温和似水的眸子里透出一丝兴味:“剑修……浮山派的弟子也来参加我们的万兽节了?”

“东方师兄。”站在东方羽身侧的尹韶华闻言,猛地攥紧了衣摆。

东方羽空洞的眸子里汇聚起零星的光,是心眼开启的前兆:“韶华,你想说什么?”

尹韶华面色微红:“我在想,会不会是浮山派的忘水师兄……”

“逍遥剑忘水?”东方羽微微一笑,“据说他正带着新入门的弟子下山历练,途径我们关凤阁,也不是不可能。”

“师兄,此言当真?”

东方羽没有再说话,他伸手点了点肩头的小鸟,自言自语:“一别数载,我和燕道友也许久未见了。”

“……可真是期待啊。”

夜幕降临。

关凤镇内亮起了璀璨的灯火。

燕容意倚在窗边,时不时瞧见关凤阁的弟子引来的灵兽,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舞。

关凤阁是个很神奇的宗门。

他们的修炼方式,据说,和灵兽是一样的,而被他们的引兽哨所吸引来的,其实都是濒死的灵兽。

关凤阁的弟子以秘法,赐予灵兽新的生命,然后与他们共同修炼,同生共死。

当然,并不是所有濒死的灵兽都愿意被关凤阁的弟子驱使。

毕竟活下去的代价,是失去自由。

但……很显然,想活下去的灵兽更多。

燕容意伸出手,雪白的蝴蝶落在他的指尖,翅尖轻颤,抖落下星辰般的白色灵气。

而窗下,身着青衣的关凤阁弟子匆匆向他行礼,抬手召回了自己的蝴蝶。

“师父,我们浮山派的鲲会不会变成关凤阁弟子的灵兽?”燕容意突发奇想,转身问盘腿打坐的凌九深。

“不会。”凌九深五指微动,掌心里出现一只冰雪雕刻的小型鲲鹏,他将手掌向上抬起,鲲就如同活过来一般,扇动着小小的羽翼,飞到了燕容意面前,“关凤阁的阁老曾经尝试过,但是没有鲲愿意失去自由。”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

久到凌九深回忆起那些画面,都觉得陌生。

那时他刚创立浮山派,还未想到将浮山放在巨鲲的脊背之上,关凤阁的几位阁老突然出现在幽冥,试图收服一头即将陨落的巨鲲。

走到生命尽头的灵兽羽翼斑驳,无力地搁浅在幽冥里。

漆黑的火光笼罩着它庞大的身躯,关凤阁的阁老拼尽一身修为,却无法撼动他向往自由的心。

“那他们为何愿意背负浮山,日复一日地在天空中穿梭?”燕容意想起自己从云海中飞过时,看见的奇景,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因为生于幽冥的巨鲲,虽有御空之能,却受天道法则限制,无法长久地离开幽冥。”凌九深见燕容意将雪化的鲲拢在掌心,小心翼翼地触碰,不爽地眯起眼睛。

——砰。

雪花四溅,燕容意掌心里只剩不断融化的雪花。

凌九深心满意足地移开视线:“但若是背负着为师创立的浮山派,山上的剑阵可压制住天道的威压。”

所以鲲看上去失去了自由,实际上却获得了更多的自由。

“这样啊……”燕容意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刚想转身继续去看窗外的景象,就发现无数巨大的白色仙鹤正从天边向自己急促的飞来。

呼吸间,已遮天蔽日地悬浮在了客栈外。

满街镇民虔诚地跪拜在地,身着青衣的修士也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

他仰起头,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雪白色的羽毛纷纷扬扬落下,站在鹤首,面容清俊无双的修士正向他“望”来,那双无神的眸子里烧着星星点点的光,在短暂的犹豫过后,两点火光毫无预兆地熊熊燃烧起来。

“燕道友……”东方羽欣喜地张开双臂,自鹤首一跃而下,仿佛灵动的青鸟,直向他扑来,“你、你真真是让我好找!”

燕容意:“……”???

等等,你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燕容意:喂。

莲雨:第一,我不叫喂……

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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