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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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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笑来丝毫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已经快被扒下来了,他修为才刚刚步入练气,修炼正是最要紧的时候,每天都忙得很。

作为一个修道人士,炼气期不过是半只脚踏入修仙而已,只有筑基之后,才算真正入了门。而在筑基之前,都是为后来的修炼打下基础,若是匆匆忙忙就筑基,万一有个不对,甚至可能会影响仙途。

方笑来是在阑宗筑基,他又是归一剑门门主最小的弟子,在他筑基前,斩元真人就给他喂了不少好东西,那时候他年龄小不太记得了,只记得他筑基时,阑宗的六门十五峰,各个都赞他师傅喂养得好,体内没有半分浊气。

红尘多浊气,久不排出人体便会沉重,人间病气也随之而来。以前方笑来自小踏入修行,十岁就筑基,被师傅好生喂养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浊气。倒是后来出门历练时由于食用凡间食物而沉淀了浊气,只是那时候他修为已经小成,体内灵气运行一个周天,那些微浊气就排出去了。

现在……方笑来愁眉苦脸的翻找着储物空间,希望能找到合用的东西。

从来不收拾储物空间的下场就是,自己都不知道空间里有什么,放在哪里。这个储物空间又是大师兄在他下山历练时送他的,足足有归一剑门的剑场那么大,东西又乱七八糟的放着,找起来实在麻烦。

方笑来如今是练气期,他没有从外面开始翻起,而是从最里面向外翻找,他找到了他儿时用的木剑、小时候的法衣、大师兄找不到了的酒葫芦……那些东西一样一样的看过去,每一件都带着温馨的回忆,也是如此,方笑来才不愿意丢掉这些回忆。

当然更大的原因是,他的储物空间够大。

找了好半天,方笑来孱弱的灵识的都快要枯竭了,才眼前一亮,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他小时候当糖豆磕的洗髓丹。

洗髓丹在修真界不算罕见,一般用来给才修行不久的洗髓淬体,排出浊物。越是纯粹的洗髓丹效用越好,而方笑来手上的,肯定是最好的那一种。

这洗髓丹千好万好,有一个不好,如果体内无甚浊气,那么就是普通的补充灵气,不会有任何感觉;但是如果体内杂物过多,就会疼,很疼。

小时候吃的都是精挑细选的灵物,把这东西当糖磕也没感觉,只是现在这个身体,方笑来有预感,自己会很惨,非常惨。

“仙途漫漫,无忧亦无惧。”方笑来盘腿坐在床上,直接倒出一粒洗髓丹,扔进了嘴里,“待我筑基后,我就能品尝我的美酒,还是早日筑基为妙。”

筑基丹蕴含纯粹的灵气,迅速涌入经脉,呼啸而过的灵气席卷着经脉中和□□中附着的浊物,缓慢的渗出体外。只是这具身体从根本而言,不过是个凡人,浊气淤积体内,灵力的冲刷也只不过带出了一小部分,还剩下大半的污浊,牢牢附在体内,任凭灵气冲刷,兀自岿然不动。

方笑来脸色有些苍白,经脉太过细弱经不起灵气冲刷,浑身的经脉已经有了隐隐的裂缝,那灵气有治愈作用,经脉被庞大的灵气撑爆之后,又迅速被治愈,如此循环往复,仿佛刀剐之刑,而这种剧痛来自体内,没有任何办法。

才入修行的人不敢使用这么激进的方法祛除凡尘俗气,大多都是循序渐进着来,方笑来没那么多时间,也懒得慢腾腾的折腾,才采用了直接服用洗髓丹的方法。

好在剑修心智坚定,比之普通修者更能忍受体肤之痛。方笑来咬着牙承受体内的洗髓之痛,秀致的眉眼轻轻颤抖,额头上满是冷汗。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一路掉落,打湿了一片衣襟。方笑来愣是一声未吭,忍受着那股霸道的灵气将自己体内当战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笑来的时间观念已经模糊了,那股灵气也终于消耗殆尽,再也翻不出风浪,不甘不愿的逸散进丹田中,补充方笑来消逝的灵气。

方笑来用灵识内视己身,体内的浊气被祛除了一小半,成效不菲。

“成功了。”勾起唇角笑了一声,方笑来从空间里拿出一瓶灵酒,小心翼翼的倒出一个瓶盖,用舌尖舔了舔,“我的千年百草酒……许久都没能品酒了,今天可要好好地闻闻味儿了。”

方笑来好酒,无论是修真界的灵酒,还是凡间普通凡酒,他都爱喝。只是他空间里的灵酒,他现在喝一口都能撑爆了,不敢再多沾,只能闻着味儿舔舔盖儿解解馋。

灵酒或多或少都有各种效用,百草酒由百种灵药酿制,能够修复暗伤,药性温和,正适合方笑来目前的状态。灵酒入口,温和的抚慰经脉上细碎的伤口,方笑来半眯着眼睛,喟叹出声:“好酒。”

再温和的药性,方笑来也不敢喝太多,恋恋不舍的把酒壶放回空间里,方笑来嗅闻着房间里未散尽的酒味,舔了舔嘴唇。

有人敲门的时候,他差点儿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给开门:“阿丑,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孟宴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喝酒了?”

这个Omega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孟宴丑在这里住的几天,他从未打过抑制剂。每天去他房间里把脉,出了房间后,他的身上都沾染着一身的栀子花味道,而今天,这股香甜的栀子花味道中,混合着另一种浓郁的酒香。

这股酒香醇厚无比,仅凭空气中残留着的味道,都比孟宴丑所见过的所有好酒都更加勾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孟宴丑觉得自己嗅闻久了,身体都在隐隐发疼。

“一点点。”方笑来弯腰,将孟宴丑推进房间,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只有一点点。”

一进入房间里,酒香混合着栀子花的味道,甜腻醉人,孟宴丑脸上染上一层薄红,无法抑制的咳嗽起来。他下意识用手帕捂住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等他稍微平息咳嗽,拿开手帕的时候,深蓝色的手帕上已经铺了一层鲜血。

孟宴丑面不改色的将手帕折好,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然后放回衣兜:“你喝醉了?”

这几天孟宴丑动不动就咳嗽吐血,方笑来已经习惯了,拍着他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不,本真人怎么可能会喝醉。”

孟宴丑看了看他脸颊上的红色,和他水润润的眼睛:“这几天把脉都没有结果,不如今天让我休息一天,明日再来把脉,你觉得如何?”

听了这话,方笑来冷哼一声,直接扣住孟宴丑的手腕,一使劲,直接将所有灵力灌注其中:“你是不是不信我?!不信我能治好你?”

孟宴丑瘦得出奇,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方笑来随便一伸手,就捏住他几乎没什么肉的手腕。修仙者喝灵酒怎么会醉呢?方笑来握着这根骨头,突然有些走神。

这几日,他每天为孟宴丑把脉,从输入一小缕灵气去他体内探查,到输入一大股灵气,无一例外,在进入孟宴丑体内后不久就消散了,没有丝毫痕迹。

孟宴丑这段时间也有听话的在吃辟谷丹,辟谷丹虽然不能易经洗髓,对凡人的身体却也有点好处,可他的身体不仅没有好转,反而似乎更加孱弱了。

最初方笑来只是一时冲动,打算为孟宴丑治病,但是和他相识几天,方笑来是真的欣赏这个孱弱的凡人,希望能救他一命。

孟宴丑性格温和沉稳,进退有度,家世惊人也不骄不躁,生来带疾也不气不馁,为人处世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和底线,若是他身体健康,肯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可惜,天妒英才,偏偏他是枯木朽株,再如何精心呵护,也无法久活。

方笑来盘腿坐在地上,靠在孟宴丑的轮椅上,一手捏着他的手腕输送灵力,一边与孟宴丑闲谈:“如果我治不好你,你打算怎么办?”

方笑来有这个自信,空间里有各种珍奇宝物的他都无法治好孟宴丑,那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够救他了。

孟宴丑坐了好几年的轮椅,还是第一次有人靠在他的轮椅上休憩,好笑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方笑来,语气平淡:“该如何,就如何。”

“还真是不怕死啊。”方笑来嘟嘟囔囔。

二人之间距离太近,孟宴丑听到了方笑来的嘟囔,微微一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小时候还会觉得天道不公,现在已经释然了。把握好当下,没人比我更珍惜今天。”

孟宴丑这句话说得平平淡淡,不知怎的,方笑来听了心里却有些难过,他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替孟宴丑输送灵力。

孟宴丑的身体仿佛一个有无数小洞的簸箕,无论输入多少灵力,都如数从小孔中漏出,完全没有在孟宴丑体内留下任何痕迹。方笑来不信这个邪,修仙者本就逆天而行,与天斗,与人争,他就不信,他治不了一个凡人!

孟宴丑看着方笑来自己和自己斗气,不由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到底是个二十出头的小Omega。

放任自己的手腕被捏在他人手里,孟宴丑有些疲惫,最近这段时间,他比以往更容易疲惫,全身也更容易发疼。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工夫,他身上又有些隐隐作痛了,这股痛他也不知道来自何处,孟家科研室检查遍了,都没查出他是什么问题。

全身上下都在发着疼,刀剐一般,剐过他每一次肌肤。年幼的时候,发作的还少些,几年才发作一次,越是年长,发作的越是频繁。孟宴丑有种直觉,等到这莫名其妙的疼痛越来越密集的时候,就是他告别人间的时候。

他拄着作痛的脑袋胡思乱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没看到方笑来捧着他的手腕在微微发抖。

千年灵酒的醉意一扫而光,方笑来看着孟宴丑,两眼发光:“这,这是全灵体质?!只存在于上古传说的全灵体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只有全灵体质才能吸收进入体内的任何灵气,化为己用,难怪我送进去的灵气走不远,是被他给吸收了啊!不,不对,他是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活的这么久?没有任何修炼方法,他是怎么撑下来的?”

“难不成,这是心魔看出我想收一个徒弟,才给我制造了一个有完美徒弟的心魔幻境?!”

全灵体质,在遍地都是天才的修真界,也是一个传奇。从古至今,数十万年来,也只留有一个全灵体质的记录,那位全灵体质,早就已经踏破虚空,飞升仙界了。

方笑来小时候顽皮,喜欢看一些杂书,其中就记录了全灵体质的存在,只是时日已久,他早就已经遗忘了。刚才他替孟宴丑输送灵气,刚好遇上孟宴丑体内鼓胀的灵气躁动,那庞大又精纯的灵气让他都为之震惊,酒气熏染之下,他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全灵体质。

世人眼中,单灵根资质为上,双灵根次之,灵根越多,气息越杂,越难修炼。但是全灵体乃是五灵根,全灵体的五灵根天生就是均衡的纯粹灵根,五行平衡,能够自行吸收外界灵气,哪怕他什么都不做,都比许多刻苦修炼的天之骄子们进步更快,在修行到最后时,甚至能以五行之力开辟世界!

全灵体质是天道宠儿,天生就给了他们最好的一切。与之相对,全灵体质就必须步入修行,如果他们不通修行,那些自身不知不觉吸收的灵气,足以撑爆他们的经脉。经脉中塞满了灵气,由于无法驱使而堵塞在经脉中,时不时还得暴动一下,难怪孟宴丑这么虚弱。

方笑来也是一个元婴真人了,迟迟没有收徒,就是因为没有看得上的,这一次居然遇到了一个全灵体质,他怎么能不激动!

方笑来心里矛盾极了,他一边担心这是心魔幻境的陷阱,一边又克制不住这种诱惑,他小心翼翼的推了推孟宴丑:“阿丑,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他颇为心机的趁孟宴丑难受时询问,生怕他不答应。

全身上下都疼,但是神智仍旧清醒的孟宴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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