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从潜望镜里可以看到稻草人蜷缩成一只虾米，他的背部激烈的抽搐颤抖，不幸的是，他此时并没有丧失理智。
稻草人对自己的恐惧毒气有一定的免疫力，这使他可以艰难地说点什么。
他强行压住自己的恐惧，定了定神，沙哑着嗓子：“我可以接受你的条件，蝙蝠，我们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对吗？”
布鲁斯没有说话，只是咧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他从盒子里又取出一支注射器，炫耀似的把它举得高高的，布鲁斯把身体用力向后仰，伴随着他抬头的动作，脆弱的脖子毫无防范地暴露在外面。
杰森想要向布鲁斯发射麻醉弹，但他刚刚抬起手，就看见布鲁斯保持那个姿势旋转了一圈。
杰森一怔，又缓缓地把手从腰后拿了回来，他无法判断布鲁斯是否发现了他，更何况提姆和达米安还在昏迷中。
布鲁斯狠狠地抓住稻草人的头发，强迫他抬头，以确保他能够清晰的看见自己。
他随意地将针头刺进脖子，推动注射器，然后把它扎在了旁边的急冻人身上。
“嘘，不要出声。”
布鲁斯凑近急冻人的脸，温柔地说道。
布鲁斯能感受到恐惧毒气在改变他的身体，毒气顺着血液在血管里流淌，他觉得有些晕眩，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摆起来，与此同时，他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了。
但他没有感到任何恐惧，却觉得世界霎那间变得更有意思了。
咚得一声，那是稻草人的脑袋撞击铁质的椅子背的声音，他脑袋上的破布洇出一片血迹来。
“我说过，看着我。”
布鲁斯板着脸，有些不高兴，随即他又乐了起来。
“瞧，我也没事，我们开启第二轮吧，这一次是两支。”
这一次他朝稻草人的左眼扎了两只注射器。
而这一轮，克莱恩没有扛过去。
稻草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喘息，又像是抽泣，这一次他可没法嘴硬了。
他缩的愈来愈紧，徒劳地想要躲避那些蝙蝠状的怪物，他小声啜泣着：“不……不要……”
布鲁斯无趣的摊开了手。
“哦……克莱恩，你可真是太没用了，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分出了胜负。”
他乏味地踢了踢稻草人的脑袋。
“平庸之辈。”
稻草人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但没有对外界的刺激做出任何反应。
“多么沉闷！多么无趣！多么无用！”
布鲁斯伸开双臂，做出拥抱的样子，用一种极富戏剧性的声音进行咏叹。
他双臂指向前方，“谁来做下一个人？我保证我们的游戏会比这次有趣的多。”
整个空间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动弹分毫，除了已经坏掉的稻草人，他还在发出无意义的呢喃声。
“嘿！你已经没用了。”布鲁斯拽着稻草人的头发，毫不费力的拖着他，大步走到门口，像丢垃圾那样把他甩了出去。
“下一个是谁？”布鲁斯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目光从反派脸上扫过，平日里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此时却纷纷移开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可怜的急冻人可能是因为扎了一只注射器，被笑匠的病毒搞得不太清醒，所以他慢了半拍。
他没来的及躲开布鲁斯的目光。
四目相对。
急冻人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他蠕动了一下嘴唇。
布鲁斯满意地笑了起来。
“维克多！”
布鲁斯热情地走到急冻人面前。
“噢我的老朋友，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布鲁斯诚恳地拍了拍急冻人的头罩。
“我讨厌这个，这让我不能看清楚你的表情。”
布鲁斯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伸出手去，抚摸着急冻人的透明头罩。
“维克多，我想把你的头罩取下来，可以吗”
布鲁斯恳切地蹲下身，仰视着面色惊恐的急冻人。
他听起来像是在征求急冻人的意见，但他的行为却可怕极了。
他从腰带里抽出一把锯子，轻轻一按，机械转动时的嗡嗡声就响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急冻人面色一变。
急冻人是一个很单纯的反派，他曾经是个杰出的低温学家，他一开始只是想要治疗他的妻子而已，在一次又一次的实验中，不慎因事故导致自己变成了冷血体制，他的体温必须一直保持零度，而杀死他的办法也很简单，把他暴露在室温下就可以了。
现在布鲁斯要锯掉他的头罩，或者是把他的脑子一起锯开。
他绝望极了，他成为反派的原因便是他对死亡的恐惧，他一直狂热地追逐着永恒的生命，为此他让自己像一块冰一样冷酷，生命对于他没有意义。
他以前一直这么想，但当他自己要被杀死的时候，他却难以保持漠然与冷静，在这个发疯的蝙蝠侠面前，所有人都无法保持理智。
布鲁斯没有理会他，只是把拿着锯子的手举在急冻人脑袋十厘米的地方。
他调皮地翘起嘴角，“我的老朋友，让命运决定你的未来吧——”
说罢，布鲁斯就松开捏着锯子的两根手指，让凶器自由落体——
没人在乎急冻人，除了他自己。
幸运的是，急冻人的头罩足够坚固，那掉下来的锯子只不过给他的头盔增加了一道划痕。
急冻人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的眼里透露出劫后余生的欣喜。
但他高兴的太早了。
“看来你是一个运气好的人……”布鲁斯边说着话，边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圆球。
杰森瞳孔一缩。
那是一个燃烧装置，是一个由韦恩集团改装后的特质的燃烧装置。
“可是我的运气一直不怎么好，维克多，我不喜欢这样。”布鲁斯听上去有些难过。
说罢，他把那颗小圆球向急冻人脚下扔去。
急冻人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拼命挣扎着，但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一道火光闪过。
杰森感到一股热浪向他袭来，他的位置真是太糟糕了，他感觉氧气被迅速消耗，黑烟不断钻进这个通风口。
他连忙给提姆和达米安带上了净化器，又给自己扣了一个。
屋子里已经燃起熊熊烈火，火舌吞噬了急冻人，在大火中只能看见一个人影在座椅上痛苦的挣扎。
急冻人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但哥谭的反派一向命长，皮肉痛苦、身体受伤对于他们都算不了什么，他仍无望地喘息着，祈求着刽子手的慈悲。
布鲁斯一动不动，他不惧高温，不畏恐惧，他就那样站在火海里，神情悲悯，像那绝望煎熬而又痛苦的西西弗斯。
他不惧高温，像一块石头一样站在那里。
他静静地看着急冻人被处刑，看着急冻人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他像是看见了一种惊人的神圣，他一手炮制出的场景下，他却无比平静。
他把急冻人也扔出了屋子。
这一次布鲁斯没搞什么花里胡哨的，径直走向了小丑。
他脸上露出了一种怪异之极的神色，他看起来有些怀念，又有些憎恨，但更多的是得意。
小丑睁开眼睛，露出一种做作的而又矜持的表情。
“小蝙蝠，你没必要把我捆起来，看见这样的你我再高兴不过啦。”
小丑环顾四周反派们一言难尽的表情，快乐地左右摇晃自己的脑袋。
“你对我可真好，我喜欢这个舞台，我也喜欢这些观众。”
“但我认为我应该是第一个，我对你来说应该是最特殊的那个才对，我亲爱的蝙蝠。”
小丑嘻嘻哈哈地笑起来，他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不断地摇动身体从而晃动椅子，一蹦一跳地向布鲁斯靠近。
提姆和达米安就是这个时候醒来的，杰森的忍耐心也已经到达了极限，如果要杀掉小丑，那也得由他自己来。
杰森不想让布鲁斯杀了小丑，即使他曾经被小丑折磨得体无完肤，他不想再看着布鲁斯堕落下去。
他将之前的情景发送到提姆和达米安的通讯器上，便活动身子，想要跳出通风口阻止布鲁斯。
提姆按住了杰森，但达米安已经跳下去了。
“父亲！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布鲁斯意外地看着达米安，“我以为上面只藏了一个，原来你也在。”
他向达米安招了招手，“到这儿来，达米安。”
达米安没有理他，继续说道：“蝙蝠侠，我需要你。”
布鲁斯笑了笑说：“罗宾，到这儿来，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话，之后我允许你和乔多玩一会儿。”
提姆和杰森乘着布鲁斯的注意力被达米安吸引，向布鲁斯发射了一张抓捕网，紧紧的将布鲁斯束缚住。
杰森抓住达米安，把达米安往自己身后拽了拽，他另一只手始终稳稳地举着枪，枪口始终对准布鲁斯。
“老头子，我想不到有一天我会这么说，但……停下来，你不能杀了小丑。”
就在对峙期间，布鲁斯已经挣脱了束缚住他的绳网，并向提姆扑去。
杰森扣下了扳机，但子弹没有对布鲁斯造成任何影响，他向提姆开了两枪。
提姆狼狈的躲过子弹，小丑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小蝙蝠，对！就是这样，不要停下来。”
听着小丑的狂笑声，杰森感到愤怒极了，但他没有理会，他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布鲁斯身上。
“你还记得你以前教我的东西吗？”
布鲁斯迅疾地转身，他的黑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他站直了身子，亢奋地说：“我当然记得，但……一切都没有意义。”
他抬手瞄准杰森，狂笑着射出子弹。
“汪……”
在这样剑拔弩张之际，一声稚嫩的叫声想起，一只金毛幼犬摇晃着尾巴，蹒跚着向布鲁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