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好晕。”布鲁斯抱怨道。
躺在床上，阿福淡定的把冰块倒进了一个绣着蝙蝠标志的袋子里。
“布鲁斯老爷，就算哥谭被炸上天，这也不是您大半夜穿着一件衬衣坐在废墟上吹风的理由。”
他往布鲁斯嘴里塞了一根体温计。
“是不是这样？肯特先生？”
听着阿福严厉的话语，超人先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理亏地从阿福手中接过冰袋。
“抱歉，我不该陪着布鲁斯吹风的。”
他看了看床上的布鲁斯，布鲁斯脸色苍白，脸颊上又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他的唇有些干燥，漂亮的蓝眼睛蒙上一层水色，看着可怜兮兮的。
“你需要休息。”克拉克歉意地蹲下身子。
“我得把它带到其他地方去，布鲁斯，你没想过给它起一个名字吗？”
克拉克摸了摸布鲁斯枕头边上的小金毛，他用手环住小金毛的肚子，想要把它带走。
“不，就让它呆在这儿，它很乖的，是不是？”
布鲁斯按住了克拉克的手，小金毛睁开眼睛，不咸不淡地看了布鲁斯一眼。
它像是有些生气，扭转过身子，把头埋在了肚皮里面。
“过来。”布鲁斯朝小金毛伸出了手。
小金毛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瞥了布鲁斯一眼，想要站起来，但布鲁斯的大床名贵而又柔软，对它来说，光站起来就很艰难了。
它费力的把自己支撑起来，软软的床垫上被压出四个浅窝。
它迟疑了一阵，点了点头，伸出小脚脚向布鲁斯的手走去。
布鲁斯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容。
他伸出手指，对着小金毛圆滚滚的屁股戳了一记，丝绸做的床单摩擦力小极了，于是它一时间没有防备，咕噜噜地在宽阔的床上滚了几圈。
布鲁斯看着狼狈的小金毛，快活地笑了起来。
小金毛费力的翻了过来，无奈地看了看布鲁斯，它的眼睛看起来充斥着温柔与爱怜，它喷了喷鼻子，有些气愤的样子。
“你知道吗？你只是一条狗。”布鲁斯伸出食指，在小金毛湿漉漉的鼻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布鲁斯……”克拉克伸出手，帮小金毛站了起来。
“你真的不给它起一个名字吗？”
“为什么要给他起一个名字？我给它起了名字，它就被我驯养了。”
布鲁斯露出甜蜜的微笑，“我不想驯养它。”
小金毛扒了扒滑溜溜的丝绸床单，一溜烟的钻到布鲁斯的被子里，拱了拱，把自己的小脑袋搭在了布鲁斯的颈窝里。
“你想被我驯养吗？”
布鲁斯看起来有一些迟疑，他踌躇着伸出手，用手握住了小金毛的前爪。
小金毛伸出舌头，舔了舔布鲁斯性感的下巴。
克拉克愉快地笑了起来，他的微笑一如过去，能让所有的悲伤惆怅烟消云散。
“布鲁斯，它就是你的小狐狸，你就是它的小王子。”
他伸出手摸了摸小金毛柔软的皮毛。
“给他起个名字吧。”
“艾尔。”布鲁斯盯着小金毛的眼睛，那对蓝眼睛和他记忆中模糊的映像一模一样。
他用手撑着枕头，缓缓地坐起来，柔软的丝绸如水般从他身上滑下，露出苍白但不瘦弱的胸膛，小金毛伸出肉垫试图挂在布鲁斯身上，但它并没有伸出指甲，以至于他失败了。
这一次他没有摔在床上，布鲁斯接住了他，他像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小金毛。
他低下头在小金毛的额头轻轻一吻，“你就叫艾尔了。”
克拉克不知所措地动了动，他感觉周身不自在，自己氪星的姓氏被布鲁斯这样适用，让他有些扭捏。
他想起之前的小狐狸小王子之类的对话，不由得脸色通红，神情不安。
他试图去用对待布鲁斯韦恩的方式去看待布鲁斯，而不是蝙蝠侠，但他依旧觉得有些慌惶。
“呃……我可以冒昧地问问，你为什么要给他起这个名字吗？”克拉克结结巴巴地问。
好奇心害死猫，这时候的克拉克实在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就这样傻傻的问出来了。
“它不是我的小狐狸，它是我的超人。”布鲁斯神情平静的回答道。
他抬起头看向克拉克，向克拉克勾了勾手指。
克拉克推了推眼镜，他不太确定这个布鲁斯想干点什么，依照过去在瞭望塔的经验，蝙蝠侠这样做的时候总没好事。
“超人，看看你的战损。”
“超人，我需要你今晚呆在这里。”
“超人，不要分心。”
他小心谨慎的把身子往前凑了凑，推了推眼镜，提防地说道：“布鲁斯？需要我拿点什么吗？”
布鲁斯露出一个不怀好意地微笑。
他抓着克拉克的领口用力拉了一下，伸出脚灵活地一拨一挑。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按照正常情况，哥谭宝贝这一套操作结束后，对面的男男女女就已经晕乎乎地趴在自己怀里了。
但这不是正常情况。
氪星人的bug体质在这里是最大的变量。
克拉克稳若磐石，纹丝不动，而布鲁斯觉得脚尖感到一丝疼痛，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试图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超人先生极不识相地俯下身子，态度温和、但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把布鲁斯塞回了被子里。
他甚至帮布鲁斯掖了掖被子，把布鲁斯裹成了一条蚕宝宝。
小金毛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那张狗脸上是……幸灾乐祸？
克拉克看上去老实极了，但从克拉克眼里能看出他实际上很想笑出声来，但他知道只要他真的笑出来，这个小心眼的蝙蝠估计不会给他好日子过。
布鲁斯挑起了自己的眉毛，感觉自己受到了挑战。
“你可没有你看上去那么老实。”布鲁斯若有所思，他露出了一个混蛋的微笑，又艰难地把手臂从克拉克塞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伸出来。
糟糕，克拉克心中警铃大作，他好像玩过火了。
他一边在心中暗呼糟糕，但他的蓝眼睛暴露出他心情好极了这个事实，这样活泼的布鲁斯，他只听迪克讲过，却从来没有见过，当他和布鲁斯认识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二代罗宾，蝙蝠侠已经是一幅暴躁受伤的形象了。
他好像一只被大雨打湿又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在见到雨夜中的蝙蝠侠时，这糟糕的比喻在他心中一闪而过，虽然这很奇怪，那时蝙蝠侠抿着嘴唇，站在蝙蝠灯前就像一座小山，除了超人，没有人会这样形容他。
但那会他有“正事”要干，所以他像炮弹一样骤然出现在布鲁斯面前，凶恶地盯着他。
随后超人凶狠地威胁了他，蝙蝠侠用氪石让自己吃了好一顿苦头，他被按在地上，坚硬的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自己的颧骨上，钢铁之躯疼地不禁颤抖起来，这样荒谬的比喻也自然被他忘在脑后了。
再后来……他们和解了，但布鲁斯韦恩也没在他面前暴露过哥谭宝贝这一面，他在自己面前永远是那个可靠的战友，一个坚实的后盾。
但戴安娜描述过，布鲁斯那一面混蛋的想让她把拳头砸在他脸上。
克拉克有些惋惜，他们糟糕的初遇使得布鲁斯无时无刻都在他面前保持着一定警惕，他也用过一些方法想要让布鲁斯像对待戴安娜那样对待自己，他向戴安娜求助，戴安娜想了想，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她告诉克拉克，“你就像招待一个朋友那样招待他就行了，布鲁斯最心软了。”
他将信将疑的邀请了布鲁斯去自己的农场做客，说玛莎很想见见他，并表示感谢。
当时的蝙蝠侠僵硬地如同一块石头，他艰涩地说道：“我并没有做什么。”
克拉克摇了摇头，“我们都知道这不是我们的错，布鲁斯。”
他坚定地看着蝙蝠侠，全副武装的蝙蝠侠在那双蓝眼睛下溃不成军。
蝙蝠侠焦躁地捏了捏手指，克拉克的超级视力能看到那尖尖地爪子蜷起又舒展开。
那个比喻再次出现在克拉克脑海里。
布鲁斯真的很像一只坏脾气的猫。
布鲁斯到堪萨斯那天，堪萨斯的天气一如既往的好，天空一碧如洗，没有一丝云，克拉克站在金黄色的田野前，对着布鲁斯招了招手，布鲁斯一直紧紧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他没有穿什么昂贵而又不舒服的西装，而是穿着一个朴素的格子衬衫，套着一条宽松的牛仔裤，穿过金黄的玉米地向克拉克走来。
他热情地和布鲁斯拥抱，他能看出布鲁斯浑身都是不自在，但他就像戴安娜的建议那样，像对待一个普通朋友那样对待布鲁斯，没有超级英雄生活里的血与火，也没有他们之间那些糟糕的彼此猜疑的经历，也没有超人和蝙蝠侠。
农场的小屋前，只有克拉克和布鲁斯这两个人。
玛莎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招呼着布鲁斯进屋去，并端出了她的独家美食——世界上最好吃的苹果派。
布鲁斯小心翼翼的用刀子切下一块，放入嘴中咀嚼了两下。
拉奥啊……他从没见过那么柔软的布鲁斯，他那时候没有任何哥谭人独有的阴霾气质，也没有夜色里黑暗骑士的冷硬，他坐在碎花沙发上，像是流浪猫找到了家。
克拉克在那时候就暗自在心里向拉奥许了愿，他希望布鲁斯能过得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