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放下砖头,刘保国才总算没气死。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好歹年长魏兰兰一岁,不要和她这般计较,且她也是个可怜人,自幼无父无母,如今嫁给他,他就是她的依靠,不能新婚第一天就跟人怄气。
收拾好情绪,他才再次开口,语气温柔了不少,问:“你还好吧?”
魏兰兰脸顿时垮了下来。
不好,很不好。虽然她在二十一世纪父不疼母不爱,也没什么知心朋友,可好歹有钱,住大房子,开敞篷车,还能为自己喜欢的小哥哥打打call。她真不想穿越。
那刚因为刘保国绝世容颜淡了点的哀伤,被他一问,又浮上心头。
刘保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看她脸忽然皱成一团,目光不由落向还被她捏在手里的砖头,心咯噔了下,下意识退后两步。
“时间不早了,我们抓紧换衣服洗漱吧,吃过早饭还要给长辈敬茶。”
如果给家人知道,昨夜她蹲在院子里耍性子,定会对她不满。
魏兰兰听到吃早饭来了点精神,她确实饿了,早饭还是要吃的。既然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穿越这事实,还是得先保证活下来是吧。哀伤什么的,吃饱了再继续。也许八十年代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差,至少人长得水灵水灵的。港台好多颜值天花板明星,不都是这个年代么。
她瞥了刘保国一眼,再次确认是名帅哥。
也许这个年代的水土专育美人吧。
哦了声后,她打量了圈这破屋子这破屋子,最后指着一个破旧的衣柜问:“我的衣服在那?”
她虽然接受了原主主要的记忆,但并不是所有旁枝末节都放在心里。但她想,自古以来衣柜就是放衣服的,她不会猜错。
刘保国短暂微愣,很意外她连自己衣服放在哪都不知道。结合她种种反应,他只能猜测,也许她昨天也喝了不少,半醉半醒,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两人已结婚的事实,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他走到一个还贴着大红喜字的木箱子前,并打开:“这些都是你的衣服。”
呃,打脸了。魏兰兰这才想起,原主才嫁过来,带来的东西估计都还没收拾。
乖巧说了声谢谢,默默走向装着衣服的柜子。
刘保国再次忍不住拧眉,不怪他诧异,实在是她一会准备对自己拍砖头,一会如此温驯对自己说谢谢,两者反差太大。
刘保国心里冒出来的想法竟然是,见鬼了,她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
魏兰兰不知道刘保国心里想什么,淡定翻了下箱子,看清楚里面装的确实是‘她’的衣服。
看到这箱衣服,她的第一感觉是,少,真是少的可怜,装了不到箱子的三分之一。作为一个拥有一衣柜衣服也觉得自己没衣服可穿的现代人,魏兰兰没忍住深吸了口气。只得安慰自己,还好面上那两件看起来还很新,应该是新衣服。但她也知道,不可能整箱都是新衣服,魏国强和魏红梅不会对她这么好。
果然,魏兰兰翻啊翻,除面上两身新衣服,底下都是缝缝又补补旧的不能再旧的衣服。
她再一次深刻认识到,八零年代虽然已经改革开放了,但真的很穷。
魏兰兰果断拿起一身她认为最好看的新衣服,转过身看了看刘保国,示意他出去,自己要换衣服了。
刘保国目光瞥过她拿在手中的新衣服,闪过几分惊讶,显然是没想到她会穿新衣服。但没说什么,转身出了房门。
站在房门外的刘保国,这才发现,堂哥屋子有亮光,眼一眯,也不知道堂哥和堂嫂什么时候醒的。
躲在窗户边偷看的刘保华夫妻见刘保国目光看向自己这边,明知道看不到他们,也齐齐吓到下意识蹲下身。
蹲下后,邓柏绿又觉得恼火,自己明明没干什么,隔着扇窗都被刘保国一个眼神吓到。
拍了拍袖子站起身,邓柏绿一大早的好心情瞬间没了,看到丈夫还在地上蹲着,便把火气都撒在他身上。
“瞧瞧你这出息样,人家隔着那么远一个眼神,就把你吓得站都不会站了。”
刘保华也后知后觉自己这反应有些大,悻悻站起身,不甘心被做出同样举动的老婆奚落。
“还有脸说我,你自己还不是蹲的比谁都快。”
邓柏绿嘴张了合,不想和他为这问题继续争执,走到镜子前,把原本编好的辫子拆了,重新捯饬自己。
刘保华嗤笑出声:“你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邓柏绿两手灵活编着辫子,气呼呼转过身:“真是猪脑袋,你弟既然留意到我们房间灯亮了,若是这时候出去,岂不是不打自招,我们早就醒了?”
“说不定他早就留意到了呢……”刘保华嘴上嘀咕着,却也走到床边坐下。
邓柏绿编着辫子的手一顿,过了一会才道:“我不管,反正我们就是这时候才醒,你记着点。”
什么时候留意到她管不着,只要他们咬死这时候才醒,那外面发生的一切就和他们无关。
虽然说看到新娘子和新郎新婚第一天就闹别扭,她心里别提多痛快,但邓柏绿嫁进刘家几年,有件事很明白,那就是大房的事,他们二房惹不得。这件事,再痛快她也得藏在心里,不然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自己。
想清想透,邓柏绿担心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丈夫拖后腿,又叮嘱了一番,估摸着时间,才吹灭蜡烛,走出去。
另一头,魏兰兰换好了衣服,对着那面破了个角的镜子照了许久,忍不住说了声可惜。
原主虽然因为免不了要顶着烈日干活的缘故,皮肤不怎么样白嫩,但确实模样标志身材好,竟然还拥有她上辈子梦寐以求的锁骨。可惜这年代的衣服基本毫无款式可言,再好的身材也展现不出来。
她在屋内掐着腰惋惜的时候,等的有点久的刘保国忍不住敲了敲门,问她换好衣服没。
堂哥屋子的灯灭了,显然是要出来了。
“好了好了。”魏兰兰小跑着去开门,笑眯眯问:“有新牙刷吗?”
刘保国再次一愣,换身新衣服心情就能变好?他下意识指了指房间一角,那是他前两天准备的,杯子和牙刷都是新的。
魏兰兰转身去拿,乍看到还是被这时候的淳朴小小震撼了下。
柜子上放着两个杯子,杯子上各放了一把牙刷。杯子是以前电视上常见的大容量搪瓷杯,上面还印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字。牙刷是大方头的,刷毛很硬。对于用惯了电动牙刷的魏兰兰来说,她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刷的满嘴血。
算了,就当体验生活吧。在这个无知匮乏的年代,有牙刷刷牙都不错了。
魏兰兰很快想开,她左右手各拿起一个杯子,很自然地把放着蓝色牙刷柄的那个杯子递给刘保国。
刘保国呆呆接过,是越来越想不明白魏兰兰这么短时间的反差。
“在哪里刷牙?”魏兰兰眨巴这大眼睛,等着刘保国告诉自己。
刘保国回过神,说了声‘跟我来’,便带着魏兰兰出了房间,穿过院子,绕到厨房后面。
这有口井,邓柏绿已经打起一桶水,正在刷牙,看到他们过来,忙吐掉口中的泡沫,热情打招呼:“刷牙呢?来来来,这水是刚打上来的。”
刘保国喊了声二哥二嫂,魏兰兰立刻嘴甜跟上。
在一旁的刘保华咕噜咕噜漱了几口水后,也冲他们点点头:“保国,弟妹,早。”
说完,手中的杯子往那装着半桶水的木桶伸了进去……
魏兰兰瞪大眼睛,心道,不会吧,杯沿上还有泡沫呢,这么不讲卫生真的好吗?
邓柏绿急于表现,麻利刷好牙,先进了厨房。她倒不是想抢着做早饭,只是想给刚入门的魏兰兰看到自己的勤快。
刘保华咕噜咕噜漱了几口水后,也跟着离开了,不好意思和新婚燕尔待一起。
刘保国不以为意,准备盛水漱口,被魏兰兰一把扯住。
魏兰兰不管他困惑的目光,小声道:“换一桶干净的。”
刘保国看着还有半桶的水,眉头拧了拧,但还是依言倒掉,重新打了一桶干净的水。
魏兰兰这才装了杯水安静蹲在角落,认真刷牙。
刘保国忍不住嘀咕了句:“没想到还这般讲究。”
他没多想,只当魏兰兰去县城读了三年高中,也变得讲究起来。毕竟农村人,在地里忙活的时候,一家人还就着一个瓢直接喝水呢,哪会介意直接用用过的杯子装水。
魏兰兰为了避免刷出一口血,专心致志又小心翼翼挥动着牙刷刷牙,完全没听到刘保国的嘀咕。
刘保国刷好牙在旁边站了好一会,见她漱了好几次口,每次都以为好了,却又见她刷起来。
数次后,他终于忍不住,问:“你平时刷牙要多久?”
平时?魏兰兰歪着脑袋看向他。以前,那可是穿越前。她用的是电动牙刷,刷毛细又软,五分钟就能刷好。现在用的牙刷,毛硬邦邦的,她真怕不仔细点,长此以往把牙齿给刷伤了,能比吗?
吐掉口中含着的凉水,她终于收起牙刷,一脸认真和刘保国说:“刷牙是很严肃的一件事,得认真对待。牙好胃口才好,吃嘛嘛香。”
刘保国:……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
他小声提醒她更重要的事:“二嫂已经进厨房好一会了,你得快点进去帮帮忙做早饭。”
魏兰兰:???
做早饭?向来只擅长吃的她,可不擅长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