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保国现在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养育了自己二十余年的父母,很可能不是亲生的,这样残酷的可能性真的需要很强大的内心才能去接受。
越临近派出所,他的脚步越沉重,关于过?去的点点滴滴也突然清晰起?来。
他其?实不是不知道,从小到大,母亲对大哥和自己就是不一样,他只当大哥是长子的缘故。农村人嘛,对长子总是会倚重一些的。
刘保国不敢让自己再想下去。他觉得有些恐怖,现在只是调查而?已?,一切还没有定论,可他心里竟然已?经有几分认同,他也许真的是母亲从别人那抱过?来的孩子。
来到派出所,派出所民警热情接待了他,并在私下感叹,刘保国才貌竟是如此出众。
“保国同志,感谢你从北京赶回来配合我?们调查。”接待的民警给他倒了杯茶,笑着往下说:“我?们的人已?经去请叶欣同志了。”说完才意识到他可能还不知道叶欣是谁,又?补充解释:“叶欣就是报案人,在她过?来前,我?先简单和你解释下为何需要你从北京赶回来协助我?们调查……”
民警大概和他说了下,他们现在掌握的情况,当年魏兰芳确实是在人民医院生的二胎,也确实有另一姓叶的产妇和她同病房,两?人生的都是儿子。事情过?去了二十年,为什?么医护人员还依稀记得,主要是两?人都是难产,当时可是医生们费劲心力才把两?人从鬼门关中救了回来。可医护人员也只是记得有那么两?个人,再具体的就说不清。
住了半个多月,两?个产妇先后出院。
如果没有十年前,叶家那个孩子患了急性白血病,叶家也不会发现自家养了十年的孩子竟和他们全?家血型都不一样,也许两?家人会一直这么相安无事过?下去。
当时的医生提醒了句,这孩子百分之九十可能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想救孩子,还是要尽快找到孩子的亲生父母。
当时叶家人真觉得天都塌了。当然了,叶家人毕竟养了这孩子十年,哪怕知道很可能不是亲生的,也是竭尽全?力医治,并千里迢迢回来县城寻找孩子的亲生家人和自己的亲生孩子。
只是十年过?去,当时的医疗档案因为大雨浸泡,全?毁了。每年来医院生产的产妇那么多,医护人员也不可能每一个都记得清清楚楚。叶家人来医院询问的时候,发现医护人员也和他们一样,只依稀记得有个产妇的丈夫好像叫什?么火的。至于是哪里人,全?名叫什?么,完全?不记得了。
后来叶欣在街上偶遇魏兰兰和刘保业夫妻,听他们提到刘星火这名字,才猛然想起?,当年自己在医院照顾母亲的时候,同病房产妇的丈夫就是叫星火!于是赶忙跑来派出所报案。
民警知道自己扯远了,忙接着往下说。叶家人没来得及找到孩子的家人,那个孩子最终还是不治身?亡。此后,叶家人也开始了漫长的寻子之路。
刘保国听得心情沉痛,为这件可能的‘真相’,更为那个病重去世的孩子。他痛苦闭了闭眼,且不管真相如何,那个孩子都没机会知道了。
他们刚说完叶欣就到了。为了方便跟进这个案子,她直接住在了派出所附近的招待所,可谓是用心良苦。
叶欣再次看到刘保国,激动地无法开口说话,嘴张合了几次,最后红了眼眶。
刘保国没想到会是她,当初在火车上偶遇的大姐。
他第一反应是,她怎么可能在二十一年前就生孩子啊,这个大姐看起?来那么年轻。但随后一想,人家也许只是显得年轻而?已?,而?且那个年代早婚,很多人十来岁就结婚生子。然后又?想,原来大姐叫叶欣。这名字真好听,一听就觉得跟她气?质很相符。
民警看着激动到说不出话的两?人,也跟着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开口缓和气?氛,免得两?人还没说什?么就抱头痛哭。
“坐坐坐,喝口茶。”他又?给叶欣泡了一杯茶。
叶欣哪有心情喝,她现在就恨不得快点公?安把魏兰芳夫妻抓回派出所好好审问。可偏偏他们说现在掌握的证据中,缺乏实际性的,他们不能贸然抓人,只能是请人过?来协助调查。
当年他们就是验血的时候,才发现孩子不是亲生的。现在保国在这里,是不是把所有人的血型都验一下就可以?真相大白了?叶欣心里乱糟糟的想。
没多久,有另一警察来敲门,让接待的那位民警出去一下,屋内只剩下刘保国也叶欣。
刘保国两?手紧握着装着热茶的水杯,很艰难才成功开口说话:“你……可能是我?亲生母亲?”
叶欣刚好也想喝口茶压压激动的情绪,听到刘保国这话,噗一声把含在口中的热茶喷了出来。
“不好意思,失礼了。”她红着脸忙道歉,紧抿着唇,显然是在忍着什?么。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对刘保国说:“不是母亲,我?可能是你亲生姐姐。”
说完,她又?忍不住哽咽了。原来书上说的都是真的,哭哭笑笑一瞬间。
姐姐……刘保国脸刷一下红了,他之前怎么会那么以?为。
那离开的民警又?回来了,和他们说车子准备好了,他们一起?去一趟刘家沟,再审问审问刘家人。
说完,顾虑到刘保国心情,他停了一会询问:“刘保国同志,如果你有顾虑,可以?不去。”
叶欣也点点头,刘家毕竟养了保国这么多年,在事情水落石出前,她也不想他为难。
刘保国想了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既然回来了,就回去一趟吧。事情是怎样,总要面对的。
三人出到外面,准备上车。魏兰兰却突然跑了出来,气?喘吁吁庆幸说道:“还、还好,赶、赶上了。”
她坐在课室,心里始终想着这事,放心不下,最后还是请假出来了。一路狂奔,心里暗暗祈祷保国他们千万别那么快离开。
还好还好,赶上了。
魏兰兰边说着边看向他们,一眼扫到叶欣,惊讶到嘴巴微张。
怎么会那么凑巧,大姐说她每年寻人,难道寻的就是保国?难道大姐是……自己的婆婆?这刺激有点大啊。
坐在警车内,魏兰兰明?显拘谨了许多。有好多问题想问,憋的有些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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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沟今天又?沸腾了,短短一个月时间,来了两?次公?安,且次次都是去刘星火家。村民都在猜测,刘星火家肯定是犯大错了。
住在隔壁的魏秀娟,看到这次警车都开过?来了,吓得赶紧锁上院门,对自己男人说:“幸好我?们分院了,不然肯定被牵连死。”
刘星果点点头,他是越来越认同自己媳妇的远见了。
刘家大房现在只有刘星火夫妻在家,魏兰芳自从警察第一次找上门后就吓病了,一天大半时间躺在床上,家里家外全?靠刘星火一人打理。警察来的时候,他正?好从山上捡柴回来。看到警车,吓得两?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怎么回事?怎么警察又?来了?上次不是说的清清楚楚,保国就是他们家亲生的。
他既害怕又?气?愤,觉得一切都是那个叶家女人的错。自己家弟弟没了,就打别人家孩子的主意。
给自己打了打气?,刘星火背着木柴走上前。走到门口的时候,砰一声把木柴扔下,怒瞪着双眼看着从警察上走下来的警察、姓叶的女人……保国和魏兰兰?
看到后者?,刘星火懵了,也急了。
保国和兰兰不会是看姓叶的条件好,真认了他们吧。
“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他们一起??那女的不是好人!”他急切问着,并伸手去拉扯刘保国,想把他拉到身?边来。
这可是他们老刘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啊,是他砸锅卖铁从鬼门关里救回来的孩子,是他省吃俭用供着读完高中的孩子。如今好不容易考到那么好的大学,谁也不能抢去。
然警察却以?为他要动手动脚,忙制止:“保国同志是我?们派出所叫回来配合调查的,请注意你的一言一行?。”
不少路过?的村民停下了脚步,远远围观,并指指点点。刘星火向来好面子,看到更是急的不行?。他老刘家祖祖辈辈清清白白,这两?年是犯小人了吗?事事不顺也就算了,如今还惹上官非。
魏兰芳本是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到外面的动静,吓得躲到房间,并把房门从里面锁上。
警察进来后,叫她出来,她躲在里面装死,硬说自己不舒服,没力气?起?床。
因为害怕她不自觉搂紧孩子,把孩子捂得哇哇大哭。
在外的警察和其?他人听到孩子哭的这么厉害,也有些担心了。
商议后,最后由一身?材消瘦的警察轻松翻窗进去开房门。
魏兰芳脸色惨白抱着孩子坐在床上,看到突然窗户边跳进来的人,吓得两?手更加用力,孩子哭声更加凄凉。
警察赶忙打开门,让女同志进来帮忙抱孩子。
魏兰芳看着一窝蜂涌进来的警察,还有刘保国魏兰兰以?及叶家女人,最后两?眼一翻,干脆晕了过?去。
这可把大家吓得够呛的,魏兰兰想起?上次她也晕过?,掐人中后就醒过?来了。这次也用了老办法,用足了力气?。
办法不怕老,关键要有效。
魏兰芳缓缓睁开眼,看着他们,泪刷一下流了出来,绝望地直摇头,嘴里念叨着:“我?没有换孩子,保国就是我?们刘家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15点二更,或者18点直接二合一,大家可以晚点再来看看哈。今天是肯定要把这个写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