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程,季眠几乎一直抓着他。而姜妄也没再贱兮兮的嘚吧嘚,安静的有些诡异,甚至走路姿势都有些僵硬。
终于到了十一号楼,姜妄居然觉得自己像是松了口气。
“行了,上去吧。”
姜妄扬扬下巴,示意楼门口。
季眠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她松开姜妄,顺势看向单元门。门口黑洞洞的,一眼看不见,像怪兽的血盆大口似的。
以前并不觉得,但那些可怕的画面一旦形成,她就忍不住想起。
季眠站着没动,犹豫了会儿,小声问:“可可跟你们住在一起?”
“嗯。”
“能不能让可可陪我?”
“这你得问张可可啊,问我没用。”姜妄说着,又笑起来,“你问我干什么,想让我陪你?”
季眠:……
说话间,季眠收到了可可的消息。
可可:【睡了吗?我完事儿了,半小时回来。】
季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都亮了起来,赶紧回复:【没有,还没睡。】
张可可干脆打了电话过来,“那你等我吗?我至少还得半小时呢。”
“等的。”季眠想想,小心问,“可可,你能跟我住吗?”
“怎么?”可可笑了,“这是爱上我了?”
“我有点害。”
“怕什么?之前不是自己住么?”
季眠看了姜妄一眼,捂着话筒,压低声音,“有人故意吓我。”
姜妄扬眉,看她小心告状的模样,没忍住,勾了勾唇。
张可可嚷了起来,“谁那么贱啊,大半夜不睡,吓小姑娘玩儿?”
姜妄略不爽,过去一步,慢条斯理道:“我。”
季眠看他一眼,扭过身背对着他,不让他听见。
张可可沉默了一下,声音严肃了不少,“刚才是姜妄?眠眠,你怎么跟他搞一块了?”
“没……没搞一块儿。”
姜妄不爽,喊了起来,“怎么着,跟我搞一块怎么了?我不配啊?”
季眠诧异,这人耳朵这么好?
“你配不配,心里没数?少欺负季眠,人跟你不一样。”张可可隔着电话跟姜妄叫板,然后才安慰季眠,“等我,我收拾东西了,半小时到。”
挂了电话,姜妄有点不满,问:“我们哪儿就不一样了?”
季眠不说话,手交握着,安静站着。
姜妄打量她一眼,个子小小的,身子笼在干净宽大的校服里,简直瘦弱到可怜。外套的拉链老老实实拉到顶端,竖起的领子遮了尖削的下巴,显得一张脸越发小,估摸也就他一巴掌大。柔顺的黑发在脑后束成高马尾,目光纯净,嘴唇微抿着,不太想搭理他的样子。路灯暖黄的光落在她素净的脸上,白的像是能透光。
整体看起来弱唧唧的,他一戳估计能哭半天。
“哪儿不一样?”他啧了一声,“你女的,我男的。”
“你矮,我高。”他说着,还贱兮兮故意垂眼看她。
“你小,我大。”
“你软,我硬。”
季眠:……
“操。我是说你软,我……”姜妄词穷,想不到其他反义词了,暴躁地骂一声,“沃日。”
你软,我日?
季眠要奔溃了,一张脸通红,着急地说道:“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操,算了,不说了。等着吧。”姜妄恼火地抓了抓头发,直接跟马路牙子上蹲下了。
季眠站在一边,小身板笔直的,跟棵小白杨似的。
两人一站一蹲,安静如鸡地在路边等了会儿,姜妄习惯性地掏出支烟叼上。还没来得及怎么着,季眠就小声道:“别抽烟了。”
姜妄没动,僵持了一下,最后还是把烟拿了下来。他两根手指捻着烟玩儿,侧头从下往上看季眠。
“你说我他妈造了什么孽,要蹲在这儿喂蚊子,而且连烟都不能抽。”
季眠认真解释:“你故意吓我。”
姜妄:……
季眠垂眼看他,他垂着头,捏烟泄愤,她只能看见他乱糟糟的短发,跟脾气一样糟。
脾气糟糕的姜妄把一支烟折磨的体无完肤,这才站起来,将它扔进垃圾桶。
“上楼等啊。”
季眠摇头,没说话。
姜妄又开始不正经,“你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出问题?”
季眠还是没说话,她垂着眼,也不看他。
忽然,额头微凉,姜妄的食指在她额头上杵了一下,“你这孩子怎么不长心呢?又暴露了自己独居的事。”
季眠突然被他杵一下,有点懵,捂住额头往后退一步。
片刻,反应过来,回答:“你说得对,不应该让坏人知道。”
“说谁是坏人?我看你真的有点嚣张,是不是欠揍了?”姜妄要笑不笑看着她,“我他妈要是坏人,早给你拉小树林里去了。不过幸好,你妄哥很善良。”
季眠没听懂小树林的梗,懵懂地看着他。
姜妄对上她单纯又迷茫的目光,难得的有点不自在起来。他居然会有罪恶感这种东西,见了鬼了。
也不能这么说,对他来说,见鬼是家常便饭,罪恶感却是百年难得一遇。
姜妄自己不是什么老实人,身边的人也都是能玩的,姑娘们也少有季眠这样的。一般他说个鬼故事,姑娘们能说一个更变态的,他说个带颜色的段子,姑娘们能回一个更下流的。
姜妄搔搔下巴,侧脸看一眼边上的人,有点拿她没辙的感觉啊。他用舌头顶顶脸颊,突然想,自己是不是该收敛那么一点点?
路的那头出现一道人影,张可可背着把吉他,一路小跑到两人面前。她气都没喘匀,先一把抓住季眠,母鸡护崽似的,把她拉身后了。
姜妄不爽地啧了一声,“我吃人啊?”
张可可哼笑,“那可不,妄爷吃人不吐骨头。”
“我要吃人,我他妈第一个吃了你。”
姜妄要去拍她脑袋,被她躲过,并且踹了他一下,“你赶紧滚吧。”
“你看看你忘恩负义的样。”
两人闹了一会儿,姜妄才走。
张可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问季眠:“你怎么认识他了?”
“没有很熟。”
“你以后少搭理他。”
季眠想到那天荒地上的事,觉得姜妄应该不坏。
“他没那么坏吧?”
张可可挽着季眠的胳膊,两人一块儿上楼,“也不是坏,他倒是真说不上多坏,就是脾气暴躁,不太正经。”
“姜妄这人,一天吊儿郎当的,特吸引小姑娘。但是他心里挺冷漠,姑娘们一个个往他身上扑,全得受伤。当朋友行,对他动心可不行。就他这种的,你要对他有点什么,绝逼要受伤。别人我管不着,但我现在见不得你受伤。”
季眠噎了一下,焦急解释,“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反正你心里有谱就行。”张可可笑了一声,跟季眠闲聊起姜妄的八卦,“你是不知道,姜妄哪次去天河酒吧,都得招来一堆小姑娘。一堆姑娘围在那儿,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坐的是会所最红牛郎呢。我看见他去,就头疼,烂桃花铺天盖地的,以后哪个姑娘要跟了他,真他妈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季眠默默想了一下,认同地点点头。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了屋子,张可可顺势将吉他拿下来,靠着鞋柜放地上。
季眠想起她刚提起了酒吧,看着吉他问:“你在酒吧兼职?”
“嗯,”张可可挺坦然,“我家情况你也看见了。大学考不考的,反正读不起。”
“可以申请奖学金。”
“我现在的成绩,申请奖学金?”
“我知道你以前学习挺好的,还有时间,可以试试。”
张可可笑了,摁着季眠的肩膀,认真道:“除了没钱,还有很多别的因素,不是想努力就行的。”
“那也得试试啊,”季眠也认真的看着她,“还没试,就放弃吗?”
张可可怔了怔,“行,我们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