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诞那天,喵九和焰王在府里吃完了晚饭,才在乔装打扮过的侍卫陪同下,离开王府朝着举行庙会的地方行去。
从主干道到庙宇的路上,都被人用彩色的花灯装点了起来,有些店家的门派上甚至还放了不少悬浮着的彩色飘带,汇聚成了五光十色的色彩。
而那些彩灯的下面,则有着各种各样的小贩,有卖糖人的,有卖花灯的,有卖彩戏的,还有卖小甜点的。人流穿梭在其中,显得格外的热闹。
喵九自从来到街上,觉得这里的东西一切都是那么的稀奇,那双眼睛差点看不过来了。
当喵九看到一个小贩面前,有一只彩色的小鱼能够喷出水柱,将水面的珠子顶在水柱上转动时,当即惊讶的叫了出来。
“可是喜欢?若是喜欢,买下便是。”一直跟在喵九身边的焰王,见喵九那双眼睛都快要黏在那鱼儿身上了,不由出声询问了一句。
喵九低头的瞬间便对上了焰王专注盯着自己的目光,对上焰王在灯火间温柔的不像话的眼,他突然间就红了脸。
喵九慌张的移开了视线,低声道:“不用了,王府里的鱼已经够多了。这鱼儿看起来就不便宜,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他刚刚可是听见别人来问过价钱,这么一条小鱼儿,摊主可是要十锭金子,那能买多少鱼,够他吃很久了!
“好。”见喵九这样说,焰王也没有劝他,跟着他去别处看了。
待他们离开之后,便有一个身穿便衣的侍卫来到那鱼贩子面前,丢了一个装好了金子的布袋子给他,将那鱼给端走了。
对于这一切,早已走远并且找到了新乐趣的喵九毫不知情。
他一手拿着油纸包,一手从里面掏出一块小的酥油饼一口吞下,眯起了眼睛满足的说道:“这东西真好吃。”
说完,他又掏了一块递到了焰王面前,笑眯眯的道:“你也尝尝,这个是真的好吃!”
焰王抬头深深地看了喵九一眼,伸手握住了喵九的手,将那东西送到嘴边,学着喵九的样子一口将那不大的食物吞了下去。
等他放开喵九的手之后,喵九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嗖的一下缩回了自己的手。
喵九的速度之快,让焰王有片刻的错愕,当他再次看向喵九时,看到的却是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喵九如何都掩饰不住的脸红。
见状,焰王脸上的错愕收了回来,脸上慢慢的绽开了一个笑容,在明暗不定的灯火下显得格外的灿烂。
原本还因为不小心碰到了焰王的嘴唇,而有些不好意思的喵九,在看到焰王笑容的一瞬间,突然间领悟了一个从前看话本时从未曾懂过的句子。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就在两人相互对望时,不远处传来了热闹的鼓乐声,周围的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
喵九一时不察被人从背后一撞,直直的朝着焰王怀里扑了过去,被反应过来的焰王接了一个满怀。
近距离看着焰王那张脸,喵九越发的不自在起来,手忙脚乱的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去,却又被焰王压了回去。
“别闹!”焰王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磁性。
焰王的怀抱很牢固,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敏感的耳边,让喵九原本就发烫的脸,越发的有涨红的趋势。一时之间,喵九就像是被牵制住四只爪子的小猫,一动也不敢动了。
焰王看了一眼乖乖待在他怀里的喵九,再看看不远处快要过来的游行队伍,朝着旁边的侍卫做了一个手势。
侍卫们会意,连人带椅一并将他们抬到了身后酒楼的二楼。
在喵九尚未从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时,突然听到了一声嗤笑,接着便是一个略带几分轻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当是谁有那么大的排场,原来是一个坐着轮椅的废物。既然是废物,那就该好好的待在家里,何必出来丢人现眼?”
自从那天偷听了那个女人骂焰王的话之后,喵九就对‘废物’这个词格外的敏感。此时听到这话,他迅速地抬起头来朝着声音放出的方向看了过去。
大放厥词的年轻男人,在见到喵九容貌的一瞬间,眼睛便亮了起来。
他不顾同伴的阻拦,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喵九目光垂涎的道:“美人,跟着这样的废物,怕是满足不了你,不若跟了我,我保证让你日日快活!”
“你,无耻!”喵九看着面前轻浮的男人,气急败坏的骂道。
那男人见这美人连骂人都那么可爱,眼里的贪婪之色越发的浓烈了,趁着酒气上头就想要上前来将喵九抓到自己怀里来,却没有想到在他抓到喵九之前,便被人钳制住了手腕。
感受着手上那股仿佛要把他胳膊都扭断的力道,男人忍不住放声大骂,“你这狗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竟然敢这样对我,看老子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说完,他转头想叫跟来的家丁上前帮忙,却发现那几个平日里惯会仗势欺人的奴才,此时正惊恐的看着自己前方,眼里全是绝望之色。
这幅场景让男人被酒气冲昏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突然想起自己在未来这里之前被人告诫过的一件事。
这皇城内外所有的残废都可以欺辱,除了那名为肖焰的焰王爷!
男人想到他曾听过的那些手段,转过头来的动作无比的僵硬,只几秒的时间额头上就布满了层层的冷汗。
他看着从刚才开始就坐在轮椅上不发一言的男人,只见他轻轻地勾起了唇角,看着自己淡淡的道:“想起来了?”
男人看着焰王周身迫人的气势,想到自己接下来的下场,不知不觉间竟尿湿了裤子。
直到那位出言不逊的男人被堵住了嘴,连同他的家仆们一起被拖了下去,喵九都没有再说话的机会。
“在看什么?”
耳边是熟悉的嗓音,喵九一转头就看到了身旁放大的俊脸,这时候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坐在焰王的怀里。
喵九匆忙想要起身,焰王又一把将他给按住了,“别闹,游行开始了。”
耳边是逐渐清晰的鼓乐声,喵九这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游行的队伍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打头的是一队穿着彩色纱衣的妙龄女子,轻纱无风而动,飘扬的衣摆勾勒出她们玲珑有致的身材,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一盏白色的莲花灯,更是衬托得她们越发的出尘。
在她们身后便是一个巨大的莲花车,在那花灯的两边站着金童玉女,而那花灯的中央坐着一个观音扮相的女子,那女子容貌秀丽,一身扮相出尘绝世,让人见之忘俗。
而在那莲花车的后面,踉踉跄跄的跟着一群或哭、或喜、或悲、或笑,有穿着华丽长袍的,有穿着破衣烂衫的,还有穿着暴露艳服的,端的是人生百态都齐全了。
喵九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下面的游行,在见到那群看起来格外奇怪的人时,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有些不太明白,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自从喵九到了他的怀里,焰王的视线就没有从他的脸上移开过,此时见他微微拧眉,便顺着他的视线朝着下方看了过去。
只一眼便看到那些千奇百怪的人,他勾了勾唇角,脸上露出了一个讽刺的弧度。接着他转头看着喵九疑惑不解的样子,低声在他耳边问道:“可是想问那些是什么人?”
喵九闻言扭头看向焰王,只一瞬间便愣住了神。在焰王的身后是各色灯光,将焰王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彩色的光晕中,让他那张俊美的脸看起来格外的不真切。
喵九觉得,焰王好像又好看了几分,作为一个人族,他怎么能够那么好看?
焰王看着喵九在转过头来之后,就盯着自己发呆也不说话,眼里还带着几丝痴迷之色,顿时眼中又暗了几分,就连声音就低沉了下来,仿佛带着钩子,“怎么?”
喵九被着低沉的嗓音刺激了一瞬,立即就清醒了过来,狠狠地甩了甩头,将目光重新看向那条还没有游行完的队伍,慌忙道:“我只是有些奇怪,那跟在后面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焰王将视线从喵九慌乱的脸上移开,看向他抠着栏杆,显得不太安分的手上,再轻轻地扫了一眼下面的队伍,淡声道:“那是被度化的众生。”
喵九觉得这个他不太明白,扭过头来歪着脑袋,拧着眉毛看向焰王,语气中满是困惑,“什么是度化?”
焰王伸手帮喵九将风吹到他脸颊旁边的碎发捋到耳后,像是看着他,又像是透过他看向了他身后的人群,声音中带着几分讽刺,“自然是度有错之人,过无边苦海。”
焰王见他说完之后,喵九眼里的疑惑越发的强盛了,突然笑了起来,“人有轮回苦,但轮回为什么那么苦,你可知?”
喵九摇着头,他只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猫咪,怎么会知道这些。
焰王看着他目光温柔,声音冷淡,“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不管是经历那一个都能让人痛不欲生。
观音慈悲,自然是要助人度过这些劫难,而这些跟在她身后的人,就是想通过她的度化,洗干净这辈子所犯的罪孽,让下一世好过一些。”
喵九眨了一下眼睛,有些好奇的问道:“是人都要经历那些,你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