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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鸡蛋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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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庆功宴一直到亥时才结束,宋彦炽勉强打起精神,接受朝中官员的阿谀奉承,最后实在受不了,趁着皇帝也喝醉离席后,偷偷溜出了宫。

诸位大臣找不到宴会主角,只好将酒杯送到了镇北将军的父亲,中书令宋平的面前。

瞧着被众人团团围住的宋平,有人酸不溜秋的说道:“要说这个宋平,当之无愧的捡漏王!”

又有人听罢,含笑问道:“张大人,此话怎讲?”

“当年科举,因为状元郎拒绝尚公主,先帝一怒之下,直接贬了状元郎,让宋平这个草根榜眼捡漏成了状元郎。之后,清绮郡主的未婚夫,康王殿下失踪,生死不明。又让宋平捡漏,和清绮郡主完婚,这才有了镇北将军。如今,镇北将军离席,他倒成了众星捧月的一个。”

“噗嗤,张大人说话如此酸溜,怎么当年清绮郡主要成婚的时候,不见你站出来求娶郡主?”

“我那是不屑捡漏!”

“朕看,你就是嫉妒。”

张大人被说破了心思,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你放p……”屁字还没说出口,他倏地转头,却对上了皇帝带笑的目光。

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张大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陛下,臣……”难得一次背后嚼舌根,咋还就被皇帝听见了?!

皇帝笑着将人扶起来,心情愉悦,倒也不和他计较:“爱卿嫉妒也是正常,谁让你没有彦炽这样优秀的儿子呢?”

张大人一边擦汗一边点头:“是,陛下说的是,臣就是嫉妒了。”

皇帝看向那边还在和群臣喝酒的宋平,别有深意的说道:“也只有这样,朕才放心,将更多的兵权,交给彦炽,不是么?”

张大人垂头,心里那叫一个波涛汹涌。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镇北将军功高震主,陛下已经产生了危机感。

看来,宋平的好运气,是到头了啊!

张大人倏地抱拳:“陛下,臣明白您的意思了。”他这就回去写弹劾宋家父子的折子。

皇帝挑眉,有些诧异:“你……明白什么了?”

张大人:“额……”

宋彦炽裹着白绒绒的狐裘,顶着一身的寒气,从宫中乘马车,一路披星戴月,回到了宋府。

此时天黑,宋府大门全开,烛光璀璨,灯火通明。

门童挑灯带路,宋彦炽走了几步,却觉不对,问道:“为何这么晚了,还有这么多人走动?”

“回少爷的话,白日里,崔公子带来的沈姑娘,不知道怎的,全身起了红疹,险些没了呼吸。”门童心有余悸的说道:“这会儿好不容易才救活。”

雪夜中,他眉色暗沉,足下生风:“怎么回事?带我过去。”

丫鬟们噤声排排站着,宋雅韶亦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小声为自己辩解:“沈妹妹刚吃了鸡蛋羹,脸上就冒了红疹子,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呀。”

宋夫人倒也没有责怪女儿,看向来为沈筠诊治的崔唐:“崔公子,沈姑娘如何了?”

崔唐道:“沈姑娘可能是因为吃了鸡蛋羹,本身又对食物排斥,这才起了红疹子。我已用针封住她的穴脉,等会抓药给她喝下,大抵会没事。”

顿了顿,他道:“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可能出人命。”

听到会出人命,宋雅韶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宋夫人安抚的拍了拍女儿的后背:“这事不怪你,我们都不知道,沈姑娘不能吃鸡蛋。”

说起来,她忽然想到,曾经也有一个人,从来不吃鸡蛋的。有次他吃了她做的蛋羹,脸上也起了红疹。索性他吃得不多,没像沈姑娘这样,直接昏死了过去。

想到这里,宋夫人怜惜的看向还在昏迷的沈筠:“曦月,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沈姑娘。”

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连忙屈膝:“是,夫人。”

“大少爷回来了。”

宋彦炽大步走进来,看见宋夫人也在,他抱拳作揖,语气温柔却也疏离:“母亲。”

宋夫人神情微微一动,似乎想要靠近,可又忍住,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嗯,回来了。”

宋彦炽抬眸看向沈筠,苍白的小脸上,白一块,红一块,收回视线,不由敛眉问道:“怎么回事?”

崔唐将情况复述了一遍,这时有丫鬟已经将煎好的药端了进来。

曦月接过来轻声道:“夫人,大少爷放心,奴婢一定照顾好沈姑娘。”

知道沈筠暂时无碍了,宋彦炽顿了顿:“时候不早了,我送母亲回房休息,这里交给曦月了。”

宋夫人轻轻点头:“好。”

宋雅韶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出了房间,她默默的跟在兄长和母亲身后。

一直到宋夫人进了院子,宋彦炽转身,看到自家妹妹还跟在自己的身后,他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哑巴了?”语气温和又平静,并无怪罪之意。

宋雅韶伸手拉住他的袖摆,寻求安慰:“哥哥,沈妹妹会没事的,对吧?”

想到那个丫头坠落悬崖,胸口中刀都没死成,可见生命力顽强。他眼角微扬,安慰道:“会没事的,等她醒来,你好好陪陪她。”

总感觉,那丫头还有什么心事。

小小年纪,不应该这样的。

“嗯。”宋雅韶郑重的点头:“我一定好好陪沈妹妹。”

——

如今才十三岁的沈筠,正经历着常人所不曾遇见过的磨难。

沈筠觉得,自从和爹娘分开后,自己简直就是多灾多病,吃个鸡蛋羹还能致命!

难怪她从没吃过这个叫鸡蛋的东西,因为她不能吃。

崔唐来给她把脉复诊,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丫头,不是我说你,不能吃鸡蛋,你还吃啥?要不是我医术高超,你这小命就没了。”

沈筠:“那我谢谢你啊。”

“好了,基本没什么事了,以后记住了,忌口的玩意,不要吃。”崔唐像老父亲一样叮嘱:“不然都没人救你。”

沈筠微微红了眼眶,有点感动:“谢谢你,崔……叔叔。”

崔唐:“??”

“你叫我什么?”

崔唐平时不修边幅,打扮也随意,唇边还蓄着一点胡茬,怎么看都是叔叔辈的人。

沈筠以为她将崔唐叫年轻了:“崔伯伯?”

“老子才二十岁,不过才年长你七岁,你竟然叫我伯伯!”崔唐顿时暴跳如雷:“白救了你这个小白眼狼。”

“我还以为,你四十……”沈筠反驳。

“我有那么老吗?”崔唐撩起额前的头发,想着自己以前好歹也是翩翩公子,怎么在沈筠眼里,就变成伯伯了?

“崔哥哥,沈妹妹。”宋雅韶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崔唐轻咳一声,放下了自己的头发。

“宋小姐。”崔唐微微作揖,动作礼貌而疏离,完全不似刚才和沈筠说话时的轻松。

“崔哥哥,这是厨房准备的点心,你要不要尝尝?”她看着他的眼眸仿佛在发光,殷切着希望眼前的男子,可以回应她一下。

崔唐后退一步,保持距离:“不了,将军那边还有事找,属下先告退。”说着,他拿着自己的药箱,绕着宋雅韶一大圈走了出去。

避之如蛇蝎。

宋雅韶:“……”

“不吃就算了,哼。”她恨恨的跺了跺脚,将糕点放在床头:“沈妹妹,你要不要尝尝?”

“谢谢。”沈筠眨眨眼睛,连忙道谢,刚刚喝了药,嘴里正苦着呢。

“沈妹妹你不要和我客气啦。”宋雅韶亲亲密密的拉起她的手:“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啦。”

住在宋府养病,沈筠也大概搞清楚了宋家的情况。

宋府当家主母就是宋夫人,那个笑容温柔,叫人看着很舒服,很暖和的女子,她也是宋彦炽和宋雅韶的母亲。

宋彦炽的父亲是晋国的中书令,正三品,皇帝面前的红人。总的来说,宋家在晋国,便是高门贵胄的代称。

如今宋彦炽又立战功,宋家的地位,在朝中已无人能及。

这会儿,沈筠的病已经好了,她算着时间,自己抵达大晋长安城,都已经数十日了。

爹娘此时,应该也到长安了吧。

之前爹爹让青竹叔带自己走,却不曾说到长安后如何联系。沈筠只能求助宋彦炽,让他帮忙寻找自己的爹娘。

宋雅韶听沈筠要去找自己哥哥,热情到:“正巧,今天中午哥哥会从军营回来,我带你去找他。”

沈筠笑着点头:“好,谢谢雅儿姐。”

养病的十多日里,宋雅韶是陪着沈筠时间最多的。活泼可爱的宋雅韶还大了沈筠两岁,于是她强迫沈筠叫她姐姐,假装自己多了个妹妹。

午后,听闻宋彦炽从军营里回来了,宋雅韶拉着沈筠:“筠筠,我们去找哥哥吧。”话中带着期盼和迫不及待。

书房,崔唐将密信交给宋彦炽:“我派过去的两个探子,传回来的。”

宋彦炽垂眸看着手中的密函,眸光倏地一沉,还多了几分不可置信:“消息确认了吗?”

“嗯,云先生夫妇二人的尸首,已经被陵城太守收走了,经周围邻居确认,确实是他们夫妇。”

听着崔唐的话,宋彦炽手指轻颤:“这个消息不要让……”

书房门猛地被推开,屋内两人抬头看去,沈筠含泪站在门口:“你们刚刚……在……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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