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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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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彦炽微微抬头,正好和她四目相对,看着小姑娘浑身颤抖的模样,他不知道怎么告诉她,如此残忍的真相。

沈筠踉跄着走进来,要不是身边有宋雅韶扶着,可能就跌倒了。

她手脚都在哆嗦:“你们说的云先生夫妇,一定不是我爹娘,对吧?”

一定不是的。

爹爹叫楚云逸,才不叫什么云先生。

明明她不愿意相信刚刚自己听到的,可是眼泪却还是忍不住的流了出来,甚至带了点呜咽。

“筠筠,你不要这样。”宋雅韶也有点慌,平时她能叭叭叭说一堆,可现在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宋彦炽:“我派人去陵城打听过了,小年夜的时候,确实有一富商家遭到了洗劫,富商夫妇还有整个府邸上上下下,三十多人,全部命陨,只有家里的小女儿,不知所踪。”

沈筠倔强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探子回报,事情发生后,当地太守立即就将富商夫妇的尸首抬去了太守府,叫来当地百姓辨认,证实了,确实是云先生夫妇。”

“不会的,爹爹武功高强,不可能就……”沈筠突然甩开宋雅韶的手:“我要回陵城,我不相信,你在骗我,你这个骗子。”

说完,她转身就跑。

宋彦炽眉头一皱,崔唐下意识的想拦住她,她已经跑了出去。

“将军?”崔唐有些担心:“丫头前段时间一直都在憋着心事,这下恐怕……”

宋彦炽看着密函中掉出来的一幅画,是密探对着云先生夫妇尸体的模样,画出来的。

画像中躺着的两个人,确实是他认识的云先生。

沈筠的情绪确实崩溃了。

湘水的背叛,对她来说,或许只是一次打击,可是父母身亡的消息,却直接给她致命一击。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那么幸福的家,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这样。

她想离开,回陵城。

可是,她在一个院子里转了好久好久,都没有找到一个可以离开的门。

怎么办?怎么办?

爹娘一定还在等她回家呢,她怎么可以抛下爹娘,先来长安?她应该和爹娘在一起的。

她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一只在宋府里打转,不少家仆都看见了,连忙跑去报告宋夫人。

沈筠转了许久,总算在跌跌撞撞中,找到了出去的大门。

可是最后,宋彦炽还是拦在了她的面前。

“沈筠。”他沉沉的叫着她的名字。

她停下来,抬头看着他,眼眸红彤彤的,嗓子涩涩的:“宋将军,你要带我回陵城吗?”

小姑娘倔强又偏执的模样,叫人有些心疼。

宋彦炽上前一步,轻轻的握住她的肩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云先生确实已经不在了。”他将密探画的图,送到了沈筠面前。

这样的做法,无情了点,但也是最好的办法。

作画的人,水平很高,将爹娘死后的模样栩栩如生的画在了纸上。

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涌上了心头,沈筠喉咙一腥。

她死死的咬唇,喉咙间的哽咽声还是溢了出来,她再也崩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骗人,你们都在骗人,哇……”

压抑了许久许久的难受,从离开父母的那一刻,她就一直在压抑。此时此刻,再也压制不住了,她只想大声的哭出来,哭得好不委屈。

眼前的小姑娘哭得难受,宋彦炽上前一步,俯身将她抱在了怀里。就像平时安慰他妹妹宋雅韶那样,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他说:“云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的事情,我一定会调查清楚。沈筠,我答应你,一定找出杀害云先生的凶手,为云先生报仇。”

那双桃花般的眸子又狠又戾,满满的肃杀之气。

她哽咽着点头:“好。”

闻讯赶来的宋夫人,远远的就看到,自己的儿子,俯身将那个小姑娘护在怀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和耐心。

另一边,追出来的崔唐和宋雅韶也赶到了,宋雅韶扯着崔唐的衣服擦眼泪:“呜呜,崔哥哥,筠筠好可怜啊。”

崔唐无奈的看着她,顺便心疼自己的衣服。

沈筠在宋彦炽的怀里哭晕了过去,宋彦炽安排丫鬟来送沈筠回房间。在见到宋夫人也来的时候,他顿了顿:“母亲。”

“发生了什么事?”

宋彦炽道:“这件事情,待我了解清楚后,再告诉母亲。”

宋夫人欲言又止,最后轻轻叹息,点头:“好,娘相信你。”她的儿子,十三岁便能领兵去战场了,长安贵胄,哪个不羡慕她有如此优秀的儿子?

她的儿子那里都好,就是和她这个母亲不亲近。

——

沈筠茫然的睁开眼,看见趴在床边的宋雅韶,回想到昏迷前的事情,眼角的泪,又忍不住往下掉。

“筠筠。”宋雅韶见她醒来,又见她哭了,连忙拿出自己的手帕给她擦眼泪:“你不要哭啦,你的事情,崔哥哥都和我说了。我把我爹娘给你,以后,我爹娘也是你爹娘。”

沈筠抬手胡乱抹掉眼泪:“谢谢你,雅儿姐。”

“你别哭,有我哥哥在,他是战神,一定会帮你报仇的。”宋雅韶见沈筠情绪好了点,笑道:“你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带你转转府里,这样以后你就不会迷路啦。”

沈筠愣怔的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宋雅韶挠挠头,也不知道要再说什么,只好坐在一边,不说话但是陪着她。

府中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她又没有别的朋友,如今难得来了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宋雅韶自然是开心的。

她是真的喜欢沈筠这个又漂亮又乖的妹妹。

宋夫人也来看望了沈筠,她温柔的说道:“沈姑娘,逝者已逝,你只有活得很好,才能叫他们安心。”

听到宋夫人的话,沈筠的眼眶又红了。

“如果你不介意,你就在府里住下,当自己家,这样雅儿也多了个妹妹。”宋夫人抬手,轻轻的摸摸沈筠的头:“可好?”

沈筠抿唇,眼眶里的眼泪滴下,轻轻点头:“谢谢夫人。”

缓和了几天情绪,沈筠总算从悲痛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她现在还不能这样任由自己悲伤下去,爹娘的死还有很多疑点,还有很多事情,就像迷雾一样笼罩着她。

必须要找到杀害爹娘的幕后凶手!

只是当时跟着青竹叔走的时候,她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也什么头绪都没有。直觉告诉她,整件事,或许和爹爹的身份有关。

那么,说不定找到湘水,就能接近真相了。

这些靠她一个人,还不行,她需要人的帮助。

“筠筠,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啦?”宋雅韶拉住沈筠:“陛下颁布了旨意,凡未满十六岁,未谈婚嫁的世家子女,都要去太学上课。”

沈筠回神,看着宋雅韶:“你也要去吗?”

宋雅韶愁眉苦脸的点头:“是呀,可我一点也不想去。”

沈筠挠挠头,这事儿她也不好说,却还是很捧场的问道:“为什么?”

宋雅韶就喜欢沈筠这样的捧场,连忙道:“就是宫里的那几个讨人厌的公主郡主,特别是安平公主,从小就和我不对盘,我最讨厌她了。”

沈筠侧头看她一眼,抿了抿唇问道:“雅儿姐,那你知道康王和……”

“小姐,沈姑娘。”外头有小厮过来打断了沈筠的话:“将军命小人来接沈姑娘。”

沈筠:“……”

“咦,接筠筠做什么?”宋雅韶好奇的询问。

“小人不知,只是按将军的吩咐办事。”那小厮恭敬道:“沈姑娘,请随小人来。”

“那我也要去。”宋雅韶站起来,要跟着一起去。

马车一路行驶,最后出了长安城,去了郊外。

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沈筠靠在床边不说话,她仿佛知道,宋彦炽带她出来要做什么。

果然,当马车在一处墓地停下时,沈筠的心中微微一怵。

宋彦炽站在那边,见妹妹也跟过来了,他皱眉:“你怎么也来了?”

宋雅韶缩了缩脑袋,本来以为会是好玩的事情,没想到来了墓地,她连忙道:“那我就在马车上等你们好了。”

沈筠悄悄的看向宋彦炽,他穿着一件象牙白织金披风,里面是月白金丝暗绣的长衫,矜贵中带着一股子书卷气,完全看不出,他便是晋国的战神。

视线向上,她的目光略过他坚毅的下巴,薄唇,却在猝不及防间,对上他带着点点笑意的眸子,霁月清风,耀眼而夺目。

沈筠的心,也在瞬间停滞了半晌后,跳动得更快了。

宋彦炽垂眸看着从马车里钻出来的沈筠,声音悠长:“走吧,我带你去看看青竹。”

沈筠乖乖的跳下马车,跟在他的身后。

许是冬季,这里显得有些荒芜,耳边还有寒风呼啸,带着几分萧瑟。

“将青竹和众位为国捐躯的将士们安葬在一起,也算是全了他护主的这份忠心。”宋彦炽带着宋云站在一个新墓前,墓碑上,有青竹的名字,还有忠肝义胆,靖节高风八个字。

沈筠嗫嚅道:“谢谢。”

这一路来,若不是宋彦炽,自己恐怕和青竹叔一样,躺在荒郊野外,尸骨无存了。

宋彦炽眉眼微动:“现在可愿告诉我,所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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