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和宋彦炽中午都未曾回来,沈筠心知,那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私心里,她还是觉得,晋国的大皇子嫌疑最大,有作案时间,也有作案动机。还有便是,她目前一点头绪都没有,难得冒出个嫌疑人来,当然要好好调查清楚。
能被她套话的人,似乎只有宋雅韶姐姐了。
饭后,宋夫人还命人给她们准备了水果,就让她们在屋子里玩,不要跑出去吹冷风。
两个姑娘围着一个暖炉坐着,面前还摆着一堆小零食。沈筠下意识的咬了一下手指甲,略带好奇的问道:“雅儿姐,你早上说,皇室的公主很讨厌,是怎么个讨厌法?”
一说到自己讨厌的人,宋雅韶顿时来劲了,她道:“筠筠,我和你说,如果你以后有机会见到宫里的那几位,一定要躲着安平公主,这个女人她坏得很。”
“她和雅儿姐有仇吗?”沈筠纳闷。
“何止是有仇!”宋雅韶一掌拍在小案上,话中带着委屈:“我小时候在太后身边住过一段时间,安平因为母妃早逝,也养在了太后身边。然后我想要什么,她就和我抢什么。明明那件流沙裙是哥哥送我,她一哭一闹,娘亲便让我将裙子送给她了。”
沈筠:“……”
没有这样经历的沈筠,挠挠头,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她。
“哥哥进宫看望我,我都不敢让哥哥给我带好玩的东西,就怕被安平看上了抢走。”宋雅韶愤愤的说道:“最可恨的是,那天她突然趾高气昂的和我说,她看上了我哥,要当我嫂子!”
“就她也配?我哥才不会喜欢她呢!”宋雅韶气哼哼的说道:“我气不过,就把她推在地上,揍了一顿。”
话说着,她还挥舞着拳头。想着当年嚎啕大哭的安平,她由衷的感觉到畅快。
虽然之后她被接回宋府了,还因此被禁足一个月,但是她开心啊。
现在想来,她已经有六、七年没见到那个讨厌的安平公主了。
沈筠连忙道:“那不说这个讨厌的公主了,说说其他人呢?比如大皇子,二皇子呢?”
宋雅韶歪头想了想,摇头道:“他们年岁比哥哥还大,我和他们接触得不多。”
“不过大表兄人挺好的,他是我见过最公正的人了。筠筠,你知道吗?每次我和安平有了争端,不管谁对谁错,那些宫女太监们都觉得是我的错。就是因为,安平从小没了母妃,很可怜。可大表兄不一样,他从来都是按道理讲话的,是谁错就是谁错。”
“大表兄?”沈筠问道:“是大皇子吗?”
“嗯哪,大表兄的母妃淑妃,是我的姨母。”宋雅韶点头,抿唇道:“所以除了哥哥,我最喜欢的就是大表兄了。”
沈筠不说话了,心中却和明镜似的。
难怪之前宋彦炽让自己不要过早的下结论,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在啊。
她必须要尽快搞清楚,晋国皇室所有成员的关系。
而自己的爹爹,在其中又是什么关系?
宋彦炽临近傍晚才回来,沈筠知道他回来后,就想找他了解情况。
为了不让自己的行为显得突兀,她还特意将早上他披在她身上的风衣给带着了。
找府里的丫鬟问到了他住的院子的方位,沈筠就独自离开院子,寻了过去。
宋府说大也不大,也就比她以前的家,大出了三倍。好在沈筠方向感还不错,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总算是找到了宋彦炽住的扶风院。
站在院落前,沈筠下意识的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这才走了进去。
扶风院好像没什么人,整个静悄悄的,偶尔有沙沙的声音,还是她走路发出来的。此时初春,院里角落的地上,冒出了不少的绿意,仿佛是希望。
可这么大的院落,怎么一个人都瞧不见?
就在沈筠以为自己找错地方的时候,宋彦炽的声音突然传来:“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她下意识的转身,一抬眸就对上了他含笑的眼眸。
他还是上午的那身打扮,风姿卓越。
宋彦炽看着突然闯入自己地盘的小姑娘,目光落在她有些惊慌的小脸上,笑了笑:“在家里,怎么还这么惊慌?像做贼一样。”
见到他那瞬间,沈筠松了一口气,顿了顿她道:“我……我来还你披风。”她将手里的披风往前送了送,希望他能接下。
宋彦炽动了动眉梢,笑问:“真的只是来还披风?”这丫头,一脸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沈筠迟疑了一下,抿唇道:“还有,就是想知道,事情怎么样了。”
事关自己,也关爹娘,她怎么都松懈不下来。
宋彦炽瞅着她,叹息一声:“外面冷,进屋来说吧。”
屋内点了暖炉,热烘烘的。
沈筠抱着披风,找了地方乖乖坐下。
宋彦炽进来,手里还多了一个茶壶,他给沈筠倒了一杯,自己也续了一杯。坐在沈筠身边,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也不着急开口说话,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沈筠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有些急了:“宋哥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现在怎么个情况。
宋彦炽见她如此着急,轻叹一声,从袖口拿出一张纸,递给她道:“据说,这是康王的贴身信物,你可见过?”
沈筠展开手里的纸,入眼的,是一枚玉佩,正是爹爹让青竹叔带她逃走时,交给她的。
“湘水代我逃走后,这枚玉佩就不见了。”沈筠解释道:“是我爹爹交给我的,他让我好好保管。”
“那便没错了。”宋彦炽抬眸看着沈筠:“丫头,现在事情有点复杂了。”
沈筠抿唇,安静的听他说。
“本来,只要你带着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去见陛下,一切自然迎刃而解。可现在,康王的信物,在你的婢女手中。而如今,大皇子已经将信物呈交陛下,陛下认定了,大皇子找到了康王的女儿。”
沈筠:“……”
宋彦炽道:“你可还有其他能证明自己的东西?”
沈筠有些僵硬的摇了摇头:“没有了。”
“所以,在大皇子回来之前,我们只能等。”宋彦炽道:“只有等那个假冒的沈筠回来,我们才有机会拆穿她的谎言。”
沈筠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可她却莫名觉得委屈,甚至还有点憋屈。
明明自己才是真的沈筠,为什么还要自证身份?
自己证明我是我自己?
太荒唐了。
她抬头,看着宋彦炽:“宋哥哥,那杀害我爹娘的凶手,要怎么找?”
“这件事情,我还在调查,有结果了,一定告知你。”宋彦炽承诺道。
沈筠心生不满:“那如果,最后调查到的结果,真的是大皇子做的,宋哥哥会为了兑现对我的承诺,大义灭亲吗?”
宋彦炽:“你为何一定怀疑大皇子?”
“因为他最有动机了!”沈筠直白的反驳。
宋彦炽觉得好笑,他问道:“你倒是说说,他如何有动机?”
沈筠鼓唇,说不出来。
有时候自觉也就那么一回事儿,要真让沈筠说清楚,她也不知道从何而说。
她就觉得,大皇子不可能这么巧的救了湘水,然后又将湘水认成了自己。再然后湘水为了取缔自己的身份,对自己动了杀心。
宋彦炽眉梢上扬,瞧着她这模样,好笑:“不高兴了?”
“没有。”她撇头,明显是不高兴了。
再这么争论下去,肯定也是没结果的。他不愿意怀疑自己的表兄,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沈筠倏地起身:“那我先回去好了。”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开屋子。
“等等。”宋彦炽开口将她叫住。
沈筠停下,微微侧身,还带着些小脾气:“还有何事?”
宋彦炽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披风上:“抱了一圈,还打算将我的衣服再带回去?”
沈筠:“……”她气得都忘记,怀里还抱着他的披风。
谁稀罕他的衣服啦?
她赌气,往回走了几步,重重的将怀里的披风塞进他的手里:“还给你。”
而后气呼呼的走了。
宋彦炽好笑的看着手中的披风,啧啧两声,小丫头的脾气倒不小。
沈筠确实不高兴,之前答应自己要帮忙找出凶手的人是他,可现在有了嫌疑人,他却因为大皇子是他表兄的缘故,就取消了怀疑。
指不定,这个大皇子和湘水就是一伙的。
湘水敢明目张胆的杀自己,顶替自己,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爹爹已经不在了?那能给她这样信息的,也只有这个大皇子了!
不行,她不能只依赖宋彦炽,还是要自己亲自调查。
回了房间,沈筠从床褥下面,将自己的包袱拿了出来。这里面装的是当初她逃跑时,随便收拾的一些衣物,和饰品。
后来为了躲过刺客,衣物都分给了湘水。爹爹给的玉佩,可能也是那个时候,无意中分给了湘水。
毕竟爹爹给自己玉佩的时候,湘水也在一旁看着。
现在,她身边只剩下一枚,小时候,娘亲送她的玉坠。也不知道,这个能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不管怎么样,娘亲送的玉坠,她不能再弄丢了。
改天找个绳子,将玉坠挂在身上稳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