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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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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太学的世家贵女们,要学习的东西,和男孩子差不多。六艺之中,射、御可不用学习。

一天下来,沈筠发现,这太学的教学模式,和当初在陵城,爹爹开设的私塾,是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便是,这里的夫子,上课没有爹爹风趣。

在太学院里,没有了小厮丫鬟,做什么都要靠自己。不少第一次来了公子千金,都非常不习惯。不过很快,沈筠观察到,官位品阶低的公子哥和千金们,会刻意讨好那些品阶高的。

最显著的例子便是,以安平公主为首的小团体。

因为与安平公主不和,即使宋雅韶的父亲宋平官至三品,哥哥还是大将军,都没人敢来示好。

宋雅韶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我才不稀罕她们,都是一群墙头草。”

沈筠轻轻一笑,将食堂分发的鸡蛋推给宋雅韶:“雅儿姐,吃鸡蛋。”

宋雅韶也不客气,揣着两个鸡蛋放进自己的小荷包里:“还是筠筠好,这里的伙食好难吃,我想念厨娘做的桂花糕了。”

“五天后有休息日,到时候我们可以多买点东西备着。”

“嗯嗯,不吃了,我们回房吧。”宋雅韶拍了拍自己塞得满满的荷包:“我们带回去吃。”

两人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却见一个女子从一间房里走出来,女子见到她们,和善的打招呼:“宋妹妹,原来你也住在海棠苑。”

她穿着鹅黄色外衫,纤细的眉眼中,透着一些笑意,看上去就很温柔的样子。

宋雅韶回礼:“明月郡主。”

明月郡主看到站在宋雅韶身边的沈筠:“这位是哪家的妹妹?”

宋雅韶道:“这是我远房表妹,唤沈筠。”

“沈妹妹也好。”明月郡主也不再多问,轻轻的打了声招呼。

沈筠也回礼:“明月郡主好。”这郡主又漂亮又温柔,叫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回了房间,宋雅韶一边吃从食堂带回来的鸡蛋,一边和沈筠说刚刚遇见的明月郡主:“明月郡主叫顾明月,因为她母亲德阳公主是先帝和柳太妃所出,所以她在所有贵女中,是最低调的,见谁那样,从不讨好谁,也从不得罪谁。”

沈筠一边研墨,一边听着宋雅韶闲不下的话。

“筠筠,你现在研墨作甚?”宋雅韶好奇:“你要写字吗?”

沈筠看了她一眼,却故作神秘的摇头,轻声道:“嘘,先保密,明日再告诉你。”

夜深人静时。

这个时候的深夜,是最为寂静的,沈筠倏地睁开眼睛,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然后快速穿上外套,静悄悄的走到门口。

院子里也是一片宁静,仿佛整个世界都沉寂了一半。

她悄悄的走出来,按着白天的记忆,走到了海棠苑的墙边。

隔壁就是安平公主住的馨兰院了。

她忍不住勾了勾唇,晶亮的眸子里带着一点兴奋。

在墙边找了个支撑点,沈筠打算从这里爬过去。这一点高度的围墙,对她来说,不足一提。

只是她刚刚在墙头站稳脚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位姑娘,你爬墙头做什么?”

沈筠只感觉背后一凉,脚下没站稳,一头栽了下去。

“啊……唔,呜呜……”尖叫声直接被人又捂了回去,沈筠被人抱着,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呜呜……”沈筠想要扒开捂在嘴巴上的手。

“嘘,我放开你,你不许乱叫。”耳边的声音,有些沉闷,带着玩味,那语调仿佛在逗小猫一样。

沈筠连忙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乱叫。毕竟她这个时候出来,也是做坏事的。

来人放开了沈筠,她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然后狠狠的抬脚。

那人似乎早有防备,迅速躲开:“啧啧啧,方才我可是救了你,怎么现在你还想恩将仇报啊?还好小爷伸手敏捷。”

沈筠这才发现,这人一身夜行衣打扮,还蒙着面,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若不是你出现,吓到我,我怎么可能会摔下来?”沈筠警惕的看着他,慢慢后退,和他拉开距离。“大晚上,穿着夜行衣鬼鬼祟祟,你是什么人?”

据说太学院戒备森严,外来人是根本不可能进来的。也就是说,眼前的黑衣人,就是太学院中人。

侍卫?还是世家公子?

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自己已经暴露了,她必须想办法抓住对方的把柄。

黑衣人看着眼前的沈筠,他笑:“此时出现在这里,姑娘不也鬼鬼祟祟,又何必计较于我?啧,瞧着你面生,你又是什么人?”

“我比你正大光明。”沈筠一身正气凛然道:“我一未穿夜行衣,二未蒙面,倒是你,一个男子出现在贵女居所,谁知道你来做什么?”

这样想着,沈筠微微转眸,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此时我若将巡逻侍卫叫来,你就完了。”

黑衣人动了动眉梢:“那你不也暴露了?”

“我是被你抓来的呀。”沈筠非常无辜的眨了眨眸:“我在房里酣睡,谁知道突然出现了采花贼,将我掳了出来,我醒来了,于是大声叫来了侍卫。”

黑衣人:“……好一张伶牙俐齿。”

“谢谢夸奖。”沈筠又松开了他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看在你夸我的份上,我决定放你走。”

“哦?”黑衣人有些狐疑:“这么简单就放我走了?”

沈筠点头:“我觉得,我两大半夜出来,肯定都是有要事要办,不如我们各自行动?”

“呵。”黑衣人突然闷笑一声,觉得眼前的姑娘还真有趣,不过刚才确实耽误了时间,他颔首:“好啊,那我们各自行动。”

沈筠点头:“您先请。”

黑衣人深深的看着她,剑眉下的眸子带着深意:“那么,明天见。”

沈筠眨眨眼眸:“明天见。”

临走之前,黑衣人还是有些纳闷:“你都暴露了,你就不害怕?”

“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黑人嗖得一下,从她眼前窜上房顶,而后消失在夜幕之中。

沈筠撇了撇唇,将手中的作案工具收好,顺着墙边走,继续寻找安平公主的房间。

——

翌日。

一声惨烈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随后,不少人都涌入了隔壁的馨兰院。因为不适应太学院的床铺,而早起的宋雅韶,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跟着去了隔壁。

躲在人群中,她看到了楚子玉捂着的脸上,那乌漆嘛黑的墨迹。

身边人都憋着笑,生怕发出声音来,被楚子玉听到。

宋雅韶:“……”

她捂着嘴巴,悄悄的退了出去,站在外面,深吸一口气,再也憋不住了,捂着肚子:“噗,哈哈哈哈……”

畅快的笑声传到了楚子玉的耳里,她怒不可遏,猛拍床铺:“是谁在笑?给我抓起来杖毙!”

随后,她整张黑如墨炭的脸,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整张脸只有牙齿和眼珠子是白的。

众人:“……”可不可以申请出去笑一场?

安平公主一夜变成了大黑脸,已经在整个学院传开了,甚至还惊动了太学院的院长。

偏偏,这涂在脸上的墨,还是特供的墨,不易掉色。听说,楚子玉一整天都在房间里洗脸,皮都洗秃噜了,墨迹也只是减淡了一点。

院长将所有学生都召集在了一起,非常严肃的说了这个问题。

宋雅韶悄悄的扯了扯沈筠:“筠筠,楚子玉的脸,是你……”她还记得,筠筠昨日在研墨。

沈筠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嘘。”

“呀,那会不会抓到你?”宋雅韶担心道。

沈筠动了动眉,轻轻摇头,笑道:“不会的。”因为她已经找好了替罪羊。

“我希望,做出这种事情的同学主动站出来承认,这件事可从轻处理,若是被我抓出来,那后果更加严重。”院长的声音洪厚,可以传到在场几十个学生耳里。

话说着,有人走过来,在院长耳边说了什么,院长点了点头,继续道:“刚刚已经检验出来,那上好的檀香墨,只有三品以上官员人家才有,其他不想关的人,可以先退下。”

一句话,排除了一大半的学生。

宋雅韶紧张的抓住沈筠的袖子:“怎么办,不会抓到我们吧?”

沈筠转头看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下唇,不知为何,心中一暖。明明是她一个人做的,这个时候雅儿姐却愿意和她一起害怕。

“别怕,你又没做过?怕什么?”沈筠安慰。

“可是万一……不行,等会要是真的被抓住,我就说是我干的。”宋雅韶道:“我有爹娘在,不会将我怎么样的。”

“雅儿姐。”沈筠愣住。

在陵城时,她也曾做过同样的事情。夜半时分,和湘水一起,偷偷将药汁涂在了在她家私塾上课,却还对爹爹出言不逊的一个公子哥脸上。

那药汁一开始瞧不见,但是见过光之后,就会迅速变黑。那公子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脸变黑却不自知,瞬间成为大家的笑料。

后来爹爹要责罚她不应该如此顽劣,是湘水跪下替她求情。

那时候她以为,她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看着宋雅韶的真心以待,沈筠反手握住她的手道:“雅儿姐,不用,我有办法的。”

她昨日在那黑衣人的手心抹了同样的墨,同样洗不掉,只要院长追查下去,暴露的是黑衣人,而不是她。

她只要等着黑衣人暴露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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