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最美情话你肯定没见过
按照前面两次骚气冲天的惯例,薛来打扮那么齐整出门,一定是去打架了。而且还是一个人去打架,这该多危险。
万一薛来真是小甜甜……
魏寻摇摇头,不管薛来是不是小甜甜,对于这件事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这段时间薛来对他的好他不是看不见。
薛来现在联系不上,魏寻决定先出去再说。
他没有走读证,不能随便出校门。
这段时间他观察过,3号食堂后面的围墙又破又矮,年久失修,上面也没有玻璃碎片。应该是这个学校的学生经常翻墙逃课的地点。
3号食堂在2号食堂后面,晚上这边没什么人,路灯也暗的跟没开似的,魏寻做了个缓冲,踩着墙面,双手扒到了墙头,轻轻一撑,就跳了上去。
他正欲往下跳。
“魏寻?”
下面传上来暗哑的嗓音,魏寻几乎一眼就寻着声音看到了薛来。
他从没有一次,这么迫切地想见一个人。
他带着个黑色不张扬的口罩,蹲坐在下面昏暗的角落,不出声很难发现。
平日里活力张扬、充满阳光的人此时静默地把自己隐在黑暗之处,阴翳又深沉,憋着一股狠劲儿,周身缠绕着浓重的反`社气息。
这种感觉让魏寻很陌生,趋利避害的生理本能让他想离这种人远远的。
但他突然想到秦让说的话。
一股涩意从心头涌上来,鼻尖一酸,眼睛有些花。
“你怎么在这儿?”魏寻心跳得很快,他压了压,问,“怎么不回去?”
隐在阴影里的人没有动静,静静蹲在那儿像一头狼。
他呼吸起浮很大,似在调整情绪。
良久后。
魏寻看见一张笑脸。
比哭还难看。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丑的笑。
现在想想,似乎一直以来薛来总是笑着的,他的笑里始终藏着这么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情绪。
以前的魏寻模模糊糊就感知到了,但他并不想去抓。
就像鲁迅先生说的,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注一)
可现在通了,那抹被薛来尽力藏起来的若有若无的悲伤与无助一下子被放大了数亿倍,似一瞬间成了数以万计的针,在漆黑的夜里泛着白森森的冷光一齐朝魏寻刺过来。
一颗心血淋淋得生疼。
薛来见魏寻长时间没动,以为他不敢跳下来。他动作颇为僵硬,扶着墙站起来,腿受力不均,艰难挪到墙下面:“翻什么墙?有空不能多翻翻书?”
他伸着胳膊说:“下来,我接着你。”
魏寻注意到他的手伤痕累累的,手掌那层皮向上掀着,下面是一道道的粗细不均的血痕,似在沙砾上摩擦过。
自己都受伤了还这么爱操心。
他跳下去,没让薛来接。问:“我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薛来很快转过头,不让魏寻看自己苦大仇深的表情。他撑着腿蹲坐回去:“手机没电了。”
魏寻又打了一个,然后某人身上响起一阵‘嗡嗡’的手机震动声。
薛来一点儿也没有谎言被当场戳破的自觉,他眉挑了挑,跟平时欠揍的模样一般无二:“不就去打个架吗,这么担心哥?”
魏寻躬下身,盯着薛来看了会儿。由于空间狭小,他们挨靠得很近。魏寻单眼皮,眼尾微长,特漂亮。有月光挤进来几缕,昙花一现般在里面映出一汪的璀璨星河。
整个人干净又美好。
薛来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没话找话逗小孩儿玩:“怎么,看上哥了?”
逗小孩儿的话还没说完,口罩就被那小孩儿给扒拉了下去。
今天这小孩儿也忒大胆了。
顷刻间,狭窄的空间里染着层薄薄的消毒水的味道。
薛来嘴角红了大片,沁着血。
魏寻见了,只觉得有钝刀在身上划拉。他步步紧逼:“为什么打架?”
“手痒。”薛来知道自己现在说话冲,他现在心情不是很美丽,样子也有些狼狈。他尽量让自己少说话,摸出一块儿糖扔进嘴里,浓郁的甜把那层淡淡的血`腥和消毒水的味儿压下去大半。
他把唇线绷得笔直,可凌厉不好惹的反`社气场还是冒出来几缕。
他不忍让干净纯透的小孩儿沾染上,但压不下去,薛来心情多少烦躁:“回教室学习去。”
魏寻看了下地面,挺脏的,但他还是没有一瞬犹豫就坐在地上,与薛来肩并肩。
“我就想陪着你。”魏寻语气很轻却很坚定。他盯着薛来,希望借着微弱的月光分辨他的每一个微表情,“呐,是不是因为家里的事儿?”
薛来发现今天他的小同桌很不一样。
今天话有点多。
以前魏寻从不多问,也不爱多说,软软萌萌的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也很少表达自己的想法。他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整个人看似平和,却不是那么好亲近。
有时候会让人有种好心喂驴肝肺的感觉。
但薛来今天不是很想说话,他推着魏寻催他离开:“现在坐在你身边的是校霸!校霸你懂不?能不能给校霸留点儿面子?他现在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先回去。”
薛来拒绝得很明显。
魏寻脸皮薄,这要是换做别人,他早就走了。
可唯独这个人不行。这是他很久以前就发誓要放在心尖尖儿宠的人。
魏寻心中有个声音越来越强烈:舍不得。
舍不得离开。
舍不得让你一个人。
魏寻这些年努力让自己变优秀就是为了小甜甜。
现在找到了怎么舍得离开?
一个人有多寡言沉默,他的内心就有多火热。
不善言辞让薛来焦急难耐,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心觉自己内里有团火在烧,似要燃烧掉整个繁重的躯壳,好让灵魂可以变成任意一种形态守护在薛来身边,变成他最坚硬的盔甲,变成他手中最锋利的剑,变成他头顶的一把伞。
魏寻连带着指尖都微微颤抖,他轻轻触了触薛来的嘴角:“你去哪儿了?我等了你好久都不见你回来……”他顿了两秒,把手收回去,“怎么弄成这样?”
魏寻这个模样让薛来心头一梗,已经很多年没人问过他这些问题了。
你去哪儿了?
怎么还不回来?
知不知道我在等你?
这类温暖的字眼让他从尘封的记忆里收索出“家”这个词。
可这个“家”是“别人的家”,反正他是与“家”永远无缘了。
于薛来而言,那两个人丢下他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家了。
那座低矮老旧的平房,永远冷冰冰的圈不住一点儿人气,家具什么的早就让要债的人抬走了,在里面呼吸都带回音。
那年他不信爸妈舍得丢下自己,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他觉得他爸妈一定会回来找他的。他就一个人躲在那栋房子里,白天的时候整天锁着门,不敢出去一步。门外总是乱糟糟的,泼油漆、骂街、拿锤子砸门的。那时候奶奶总会从前面叔叔家里跑出来,在外面与他们周旋,平日里细言细语温柔优雅的小老太太气势汹汹得像极了个泼妇:“要钱没有!我这个老不死的这就把命给你们!”
晚上风稍微大点儿,整座房子都跟着鬼哭狼嚎,是个天然的大音箱。电线早被人给剪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直到从炎热的盛夏一直等到套上件薄薄的单衣,入秋了。那段时间雨水特别多,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却也抵不过心寒。
薛来总算知道,他们不会回来了。
不负责任的大人丢下了多余的小孩儿,从此以后这个小孩儿就不再是小孩儿。
那时候他就宣布:薛来从此以后就是个大人了,得顶天立地,永远不能怕。
“别小气,说说呗,今天去哪儿了?”
少年青涩的声音把薛来拉回现实,他呆呆愣愣回:“去兼了个职。”
“什么兼职需要被人打?陪练?当沙袋?兼职保镖?”魏寻继续问。
魏寻一度认为小甜甜是在幸福美满的家庭里长大的,才会乐观向上,才会积极又可爱,才会张口闭口都是美好的事物。
他从没有想过在这样痛苦的环境下成长的人,还能带给别人光。
但确实有这样的人,现在就在他眼前。这个人坚强又温暖。
魏寻盯着薛来的眉眼,一颗心剧烈地跳动着。
他的嘴角抑制不住上扬,脸上的欣喜根本藏不住,他想:
好在,你已经安全长大了。
是这么的优秀。
以后,不用怕了,我会保护你。
“这一单挺大的,陪练一天800。不去是傻子,”薛来没看魏寻,他语气很随意,虽然在回答,心里却是想的别的事儿,目光也很涣散不集中,“拳脚无眼,总会受点儿伤。正常流程。”
魏寻一时间挺臊的,他今天下午光请钟点工就花了500。
但并不妨碍他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以前的一些小细节渐渐浮现在脑海中,他捋了捋道:
“再怎么说也不能朝死里打吧?”
“你弟那件事儿还没完?”
“该不是那群人找了人专门报复你的吧?”
薛来的名字一直挂在xx兼职公司,老板打电话过来说有人下单付款找陪练,他就去了。
到那里后那些人都不认识,说是陪练,可他们刚一抬手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市一中那群小子还真是牛皮糖,甩都甩不掉。估计以后还得找事儿。找他的事儿他不怕,他比较担心他弟弟小允。得想个办法解决才行。
要不然……
他这会儿思绪很分散,最后不知怎么得出一个结论:
要不然打死吧。
心里的芥蒂一旦种上,就再难消弭。
不论薛来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领情的。
他帮小允,小允发短信让他死;
叔叔婶婶看见他就烦;
亲戚看见他就跟看见瘟神似的;
村里的人总对他指指点点。
他曾有无数次想拿着刀让这些人闭嘴,谁说话就特么捅谁。
薛来握紧了拳头,指骨通白。因为太用力指甲把掌心刺破,逼仄环境里血腥味渐渐浓郁。
他现在很烦躁,他向来不是那种有耐心的人。
没人信他,那就打好了;
所有人都反对他,那打就好了;
暴`力可以平息一切令人烦躁的声音。让世界变得美妙很多。
他想,恐怕要让小咪失望了。
尽管这几年一直在压抑着狂躁易怒的自己,努力让自己向小甜甜那种积极、乐观向上、充满阳光的人设靠拢。可到头来又有什么用呢,并没有人喜欢他。
“你被打了一天?”
少年清冽的声音像一汪晶莹剔透的清凉泉水,兜头泼过来。薛来看着旁边这个比月光还要干净的男孩儿,堪堪把自己危险的想法收回去。
“我傻呀,他们打我得躲啊。就仨儿小时,到点儿下班。”薛来狠狠揉了下魏寻毛茸茸脑袋,这单纯劲儿真像小咪,“我上午的时候去工厂提货了。”
小时候他爸妈经常吵架,薛来就躲在房间和小咪聊天。
尽管家里又破又小,父母也不怎么和睦。但他以前是很希望小咪过来找他的,他想带着小咪玩儿,希望能有个人和他一块儿去探险、去见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但自从他家里出事后他就不再想了,自欺欺人改变不了什么,人都要认清现实。
小甜甜只是他编造的一个受尽万般宠爱的假象,专门用来骗小咪这种单纯少年。
不仅骗小咪,他急了连自己都骗。
魏寻扒拉开薛来的手,脸上带着最温柔的笑,看着薛来就像在看着一件稀世珍宝,尊重、爱怜又心疼:“薛来,我是来找你的。”
薛来反复嚼着这几个字,涩意如洪水般一下子涌进嗓子眼儿,他快速躲避开这种热切的视线。被这种眼神看着,让他觉得很委屈。
但他立马将“委屈”二字从脑袋里甩出去。
他是个大人,百毒不侵的大人是不会觉得委屈的。
“嗯,你不说我也知道,”薛来平复心态说,“刚才给我打那么多电话可不是来找我的吗……”
他话还没说完,他的小同桌就圈着他的肩膀,猛一收力,而后他就顺着这个力道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后背被安抚性不甚熟捻地轻轻拍着,恍若在小心翼翼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
他能感受到对方整个胸腔跟着微微震动:
“乖,以后,你有我了。”
少年人的声音略显单薄,却是如此的温暖且坚定。
这话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薛来一直以为自己身边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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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气氛到了,魏寻一时激动说了一番不得了的话,现在回过神来他感觉有点儿臊。
觉得自己刚才没发挥好,应该来个霸气一点儿的宣言的,‘我来找你了’、‘以后你有我了’这类话有点儿平、有点儿软。
都是大男生的,‘小子,以后我罩着你!’,这句话多霸气。
他看了眼现在还趴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的薛来,想着今天这趴已经过去了,等以后气氛到了再说吧。
他们现在这个姿势让魏寻腰有点儿酸,再加上这儿空间狭小,杂草丛生,是蚊子的天堂。
“薛来,你先起开,蚊子咬我了,再待下去我得贫血。”魏寻推了推薛来。薛来不起开,这里没有空间让他站起来。
结果引得薛来‘嗷嗷’乱叫,跟踩了他隐形的尾巴了似的:“等等!先等等!”
“等什么?”魏寻实在不理解,而后他听见一阵蚊子‘嗡嗡嗡’的哼哼声,里面还携着非常惬意音调。紧接着小腿上传来一阵疼。他今天穿的是昨天那件薛来送他的衣服,是条露小腿的五分裤。
薛来人高马大地压着他,他现在腿根本动不了,更别说赶蚊子了。
“我也不知道等什么,就是想再等等……”薛来嘶嘶地往嘴里吸气,刚才他小同桌那一下太霸气了,直接把他的腰给霸闪了,不过好像还没完全闪,得慢慢动,兴许还能回归正位,位列仙班。
这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人来了!
万一看到他们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怎么办!
魏寻慌了:“薛来你起开!”
“再等等。”
很快那些人向这边跑过来,听声音有6个人。他们几个一来就争论起来了。
“凭什么要踩着我上去?上次就是我了,这次你来!”
“那上上次,还有上上上次都是踩着我了呢!”
“小声点儿,万一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
那些人就在他们旁边!
一转头就能看到他们!
魏寻猛地推开薛来。
只听‘咔啪’小小的一声。紧接着就是某人的大叫声:“啊!”
叫一半儿就被魏寻捂住了嘴:“叫什么叫?”
他小同桌压低的声音挠的他耳朵痒。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好几束强光照过来,再然后外面那些同学皆是异口同声:
“你们在干嘛?!”
“我们……”薛来想说话,然后一个庞然大物就扑过来了。
整个身体趴在薛来身上并且捂着薛来嘴的魏寻把眼睛睁的圆圆的,怒视着薛来:“哼!”
魏寻现在对薛来没有一点儿好感了。
薛来忍痛眨巴眨巴眼:“你说过要保护我的。”
魏寻一副拔吊无情的语气:“没有,那是你脑补的。”
“你说过要一直在我身边的。”
“你幻听了。”
“……”
外面那6个人窃窃私语:“啧啧啧,两个男生……”
“听我解释!”魏寻赶忙站起来。
那6个人的把手机光全部转移到魏寻身上,眨着非常有求知欲的卡姿兰大眼睛。
“我们是非常纯洁的同学关系……”
魏寻还没解释完,躺在地上的薛来举着双手。他捏着嗓子说话,尾音还带着小波浪线:“你拉一下人家嘛,腰都被你弄闪了~”
“嚯!”外面那6个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转瞬就把6束光全部打在了薛来身上,但由于他躺着,没人看清他的脸。
魏寻非常不情愿地把他拽起来。薛来一边吸凉气,一边趁着力道起来。刚起来就被强光晃的流下了两道生理性的泪水。
“嚯~~~”这个语气助词拉得非常长,外面那6个人皆往后跳了一大步。有点儿不可思议,“薛……薛……薛……”
‘薛’了半天没薛出来,几个人非常默契地对视了下。然后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推推搡搡地回去继续翻墙。
一个胖胖的男孩弓着身子,另一个瘦小的男孩儿踩在他背上,动作非常笨拙,好半天才堪堪爬上去。
薛来的下巴抵在魏寻的肩膀上:“托您老人家的福,我腰闪了。”
魏寻一想起刚才薛来故意的那一套骚操作,就不想搭理他:“哼!”
“你个渣男~”薛来拔高音量。
那边翻墙的那几位耳朵可都是一直竖起来的,听见这几个字后皆呆愣了一瞬,然后上面的那位没站稳,差点儿被这个小波浪号浪地从墙上一头栽下去。
薛来声音不大不小,竟然还朝他耳朵吹气!
魏寻条件反射揪住了薛来的胳膊,下一秒就要卸,却被薛来顺势给躲开了。
他扶着腰一瘸一拐走出去。
翻墙的那几位立即点头哈腰异口同声道:“薛老板好!”
薛来一副领导视察员工工作的既视感,特装x站到他们跟前看他们翻墙,一边咂舌一边问:“去上网?”
翻墙的少年们连连点头。
“可以去零度网吧。他们老板我熟,报我的名字给你们打8折。”
学校外面有好几个网吧,就属零度高大上,环境比其他地方都要好,但是相对来说收费也高。因此他们去得很少。能打折的话就太好了!
“真得可以报您的名字吗?”翻墙的那几位崇拜脸,这可是他们学校的扛把子呀,出去直接报扛把子的名字想想就拉轰。
薛来露出特和善一笑:“怎么不行,大家都是同学,就是一家人,别见外。”
一个板寸男孩儿颤抖着手给薛来递烟。
薛来摆摆手:“戒了。”
他冲一直在黑暗里不出来的魏寻招招手:“魏寻,过来。咱们得出去一趟。”
魏寻不情不愿出来,他把头埋得很低,觉得薛来丢人,再加上那6个人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他有点儿不开心。闷声问:“出去干嘛?”
“买张药膏吧。腰扭了。特疼。”薛来指指墙,“出去顺着小路往北走,到大街右拐,十米的距离,就有家诊所。”
说完,薛来还拍了拍魏寻的肩膀:“去吧,皮卡丘。”
“我专门学过手法复位。”魏寻原地不动,淡淡道,“比膏药有用多了。”
“我就想抹药!”薛来一脸委屈巴巴。
魏寻在内心告诫自己:他是小甜甜,他是小甜甜,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然后这次连个缓冲都没做,直接化怒气为动力,在瞬息之间就完成了一连串的动作,翻上了墙头,又轻轻松松跳了下去。
那6个翻墙的人立马星星眼。
想抱大佬大腿!
大佬果然只跟大佬玩儿。
薛来笑意盈盈靠着墙,拆开一颗糖扔进嘴里:“刚才那我同桌!”
不再磨蹭,那6个人艰难地翻墙走后没多久。
低沉磁性的声音如一曲悠扬舒缓的曲子透过这堵冰冷墙传到校外面寂静的小路上。正好被买完药回来,准备翻墙进去的魏寻听见了:
“过去6个老二中的,一个提成多少钱来着?”
“成,记得打我微信啊。”
奸商!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对得起那几位小同学崇拜的眼神吗?
魏寻暗暗庆幸道,幸好之前他压根儿没和薛来提小甜甜的事儿。
软软萌萌清新脱俗的小甜甜突然变成一个满身铜臭味儿的糙汉子,他得有段过渡期,慢慢调整心态。
魏寻把‘奸商’这两个字压下去,先扶着薛来回了寝室。
指着床:“趴下。”
“这不太好吧。”薛来嬉皮笑脸的一脸春心荡漾样儿。
魏寻在萌妹子和糙汉子之间来回摇摆,他感觉再这样下去非要精分不可。
他拍了拍床,跟训狗似的:“憋说话,趴这儿。我给你看看。”
薛来闭嘴,乖乖趴好。
魏寻把衣服撩起来,发现薛来背上有两三处淤青,猜测是今天被别人打的;他的侧腰那边更是有一大片淤血,这个绝对是刚才扭到腰,拉伤肌肉组织了。
这么严重,他不知道薛来怎么还有时间贫。
魏寻单膝跪在床沿特小心给他手法复位。
薛来非常惬意得闭着眼睛,对方手法很熟练,因为刚洗过手,非常嫩滑,力道不轻不重,让人昏昏欲睡。他问:“你怎么会学这个?”
他的小同桌一本正经,非常纯真道:“得配套,把人胳膊腿儿卸了,总得接回来。不能不负责任。”
薛来瞬觉后背一凉,他的小同桌完全就是斯文败类本尊了。
谁特么能把这种打打杀杀的特装x特狂的话说的这么天然无公害?
二中魏寻独一份儿。
薛来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您的心真特么善良!”
魏寻一想到小甜甜是一个满嘴脏话的大糙老爷们儿就心有不甘,太败好感了。他Pia一下打在薛来背上:“憋说话!”
他一急,就说秃噜嘴了:“安安静静做个小仙女不好吗?”
“啊?什么小仙女?”
魏寻脸红了一阵儿,他帮薛来处理了下手上的伤口,就匆匆回寝室了,临走时薛来把改好的校服给他了。
魏寻把校服一件件试了试,很合身。
他给秦让发了信息:[市一中那群人叫什么?]
秦让秒回:[就记得一个叫谢知晓的,和薛来弟弟一个班,好像在高一一班。为首闹的就是他。]
魏寻:[好,别跟薛来说。]
秦让:[找到薛哥了?怎么?今天又是市一中那群小子找事儿了?]
魏寻:[上课别玩儿手机。]
手机屏幕那头焦急等答案、随时随地能冲出教室带着一众兄弟们去市一中打架的秦让‘噗’吐出一口鲜血:[魏大佬牛!这话没毛病。]
之后魏寻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是一个苍老男音,嗓音沙哑粗粝。人们很容易把这种声音和电影里的变`态杀人魔联系在一起。
“查一个人,宝阳市一中高一一班,谢知晓。”
第二天。
薛来非常神奇地发现魏寻竟然在等他一起下楼跑早操;
薛来非常惊奇地发现班级里氛围好像不太对,看向他们这边的时候紧张兮兮的;
薛来非常惊讶地发现他的小同桌上课不用他帮忙答题了。
薛来突然感觉生活少了一项乐趣,不能练底盘儿,他要练成“佛山无影脚”神功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他无聊地趴在桌子上看自己小同桌站起来答题,他的小同桌一看就紧张,说话有些结巴,拿书的手都在轻微发抖,但答题思路还算清晰。
清晨的阳光倾斜进来,在小同桌身上拢了层柔和的光晕。他小同桌的皮肤是真白,皮肤从内到外看着特清透。
这人也忒干净了。
像小咪。
薛来想起来昨天小咪还没有跟他说话,又到了每日调`戏时刻。
我:[(o?v?)ノ小咪小咪,早上好鸭~]
我:[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魏寻感觉手机震动了下,拿出手机看见小甜甜发过来的信息。
他原本很开心,正准备回。猛得触电般猛然惊醒,他瞥了眼笑地春心荡漾的薛来:大老爷们儿发什么可爱的颜文字!卖什么萌!
薛来等了将近有30秒才等来回信。
小咪:[早好。]
薛来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以前小咪都会给他回“早上好”再加一个感叹号的。
今天怎么爱搭不理的。
紧接着魏寻收到一连串的消息。
小甜甜:[小咪小咪,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小甜甜:[‘上’字这么可爱你为什么不加‘上’?]
小甜甜:[‘上’会哭哭的。]
小甜甜:[/(ㄒoㄒ)/~~]
魏寻:“……”
上你%^%&%!
在薛来坚持不屑的骚`扰下,魏寻在聊天框输入“早上好”三个字发过去,然后再去看薛来,薛来一脸满足地敲了几下手机屏幕。
小甜甜:[小咪好乖。(〃`3′〃)]
魏寻扒拉开薛来直接冲向了厕所:想吐。
后面是薛来的声音:“跑那么快干嘛?怀了?”
魏寻:我&%¥*你!
秦胖乐呵呵转过头:“薛哥,昨个儿您去哪儿了?可让魏大佬一通好找。”
“出去兼职了。”薛来问,“咱们班怎么回事儿?怎么气氛阴阳怪气的?”
一说这个胖儿来兴致了,站起来:“薛哥,走,去厕所说!”
薛来摆摆手:“戒烟了。”
胖儿一脸不可置信:“走吧,薛哥,别开玩笑了。”
胖儿说:“咱们再坚持一下就把厕所那面墙熏陶黄了,人不能半途而废。走吧,我今儿刚弄了包软中华……”
“真戒了。”薛来不去,“就在这儿说。”
秦胖沧桑了会儿,突然觉得兜里的软中华它不香了。他想了想,薛哥戒烟,他也戒。原本他抽烟,就是觉得薛哥抽烟真特么帅。后来他才发现,这人帅不帅,跟抽烟没关系。但已经染上了,上瘾。
抛开这些,秦胖声情并茂把昨天魏寻单手拎起来曹亦泽的场景添油加醋地还原了一下:“还不是魏大佬因为着急找你,实力暴露了……”
薛来越听脸越黑:“曹亦泽干嘛问魏寻题?他们怎么认识的?”
“啊?”秦让懵了,他以为自己讲完,薛哥会喝彩呢,没想到关注点儿是这个,“上个星期我也没在学校,不知道啊。”
薛来感觉背后被人轻轻戳了下,他回过头,刘莉莉笑盈盈道:“薛老板,我知道!”
//
魏寻从厕所出来就见1班教室外面乱哄哄的,其他班级走廊外面也站着不少学生在看热闹。他们这栋教学楼是“冖”字倒过来,一班二班在最左边,他们三班是在左边拐角处。
他不喜欢凑热闹,直接回教室了。
刘莉莉在教室门口急地跳脚,见魏寻回来了赶紧跑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往一班的方向拽:“薛老板好像跟人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儿?”
刘莉莉揣揣不安,小姑娘长得白,一着急整张脸都是红的:“我把曹亦泽跟你作对的事情跟薛老板说了。以前薛老板脾气可好了,都不怎么生气的,谁知道他这次反应这么冲动。听完后表情特别凶,直接就冲到一班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薛老板一向喜欢交朋友,基本上不发脾气。
曹亦泽的事情魏寻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曹亦泽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有点儿固执的小书呆子。就连找人挑`衅的方式……,呃,该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儿幼`稚一点儿也不高级。虽然他平日里像只小蚊子在周围‘哼哼哼’是烦人了点儿,但拢共没多大恶意。
这件事是因为他不配住在学霸寝室而起,那他就努力提升成绩。让自己配住学霸寝室,到时候才曹亦泽自然就闭嘴了。同学们也就闭嘴了。
这件事没必要闹大。
前面就是黑压压的人群,魏寻不是很想进去被那么多人盯着看。但曹亦泽那小身板儿都受不了薛来一拳的。他担心出事儿,拨开人群挤进去,发现并没有想象中惨不忍睹的打斗场面,乍一看画面还挺和谐。
一班的人全部规规矩矩坐在座位上,聚精会神看着讲台。
薛来站在讲台上,正拿着根白色的粉笔在蓝绿黑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字特丑,一边写一边讲,讲完后讲台下爆出一片响亮的掌声。
有人在下面起哄:
“薛老板再讲讲那道函数求导的题呗!”
“对呀薛老板,多讲一道呗!”
薛来摆摆手:“问你们老师去。”
“啊,薛老板不能独宠曹亦泽一个人呀,要学会博爱。”
薛来没再理他们,他看着台下的曹亦泽,笑容甚是亲切,“这一个星期我不在,你还有哪道题不会?我一块儿给你讲了。”
曹亦泽瘦瘦小小的一只,坐在第二排靠门口这边的位置,一脸懵看着薛来,与周围同学的画风一点儿也不搭,似在辨别薛来突然这样热情的用意。说实话,和校霸兼学霸兼校草关系好,挺让人骄傲的。
薛来走下讲台,哥俩好地圈着曹亦泽的肩膀,小声说了句话,曹亦泽瞬间面如菜色,紧接着连连点头。
这时正好打上课铃,学生们都散了。
薛来出来时瞥见站在走廊的魏寻。他逆光站着,穿着白色的夏季薄款校服,身后是湛蓝的天空,一缕光束擦过少年平直单薄的肩膀,在虚空中架起一道浮尘环绕的光影桥梁。
这人清俊又挺拔,清淡又温雅。
让他看他能看一天,简直就是视觉享受。
薛来站到魏寻面前,他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有必要向当事人解释一下。
他还没张口,肩膀突然被人揽住:“回去吧。”
魏寻会读唇语。他小时候因为性格原因别的小朋友不带他玩儿,他就会在远处看别人玩儿,别人开心他也跟着开心,再加上专门研究过,久而久之就学会了。
刚才薛来和曹亦泽说的话他看见了,薛来说:曹亦泽,我们是朋友。魏寻也是我朋友。我看朋友的眼光向来不错。他很优秀。不信,你以后可以慢慢看。
魏寻余光扫了下旁边这个龙精虎猛的大块头。
这个人不仅自由锋芒,还粗中有细、特汉柔情,一如猛虎嗅蔷薇。
拐着弯儿夸起人来简直不要太让人舒心。
作者有话要说:*魏寻寻在薛来来心里一直是个小孩儿。
*不要怀疑,曹亦泽的挑`衅方式属于官方吐槽,哈哈。
都是好孩子。
(注一):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鲁迅《而已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