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弥漫着潮湿的气味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凉爽的感触。
即淼醒来时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很大的空间，他的视角还能转。光洁的瓷砖，旁边还有马桶，他的对面是一面镜子。
恐怖的是镜子里面没有照出即淼的身影，他本来就是鬼，除非他愿意现身，其他人是看不见他的。
即淼尝试移动身子，发现自己似乎被一股力量禁锢住，动弹不得，就好像只有眼睛能动。
一瞬间阴谋论从他脑子里掠过，甚至迷晕麻醉碎尸一系列杀人手法从他脑子里呼啸而过。
他的耳边有滴答滴答的水声。
“哎，沈宴，早上好。”活力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嗯。”声音听起来淡淡，甚至有点冷漠。
接着传来嘈杂的声响和凳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我感觉自己昏昏沉沉过了几天，到现在才清醒过来。”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一个劲地说，也不管有没有人答应。
随着门被打开，即淼看见巨大的脑袋凑上前，那张脸正是即淼昨天洗漱时对着镜子看到的脸，他所附身的——许瑜。
一阵水流声响起，许瑜刷完牙。巨大的手朝即淼伸过来，这下即淼知道他成了什么了。
他成了一块毛巾。
即淼面无表情，原因是他做不来表情。
【小九九，解释。】
还没等小九九说话，突然间刺啦一声，有人跌跌撞撞撞开浴室的门。
“卧槽你干嘛！？”许瑜被吓一跳，看着脸色苍白的沈宴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毛巾。
“你的毛巾前天给我了，你现在的毛巾在那。”沈宴伸出手指指了指旁边那块。
许瑜骂骂咧咧，但沈宴说的话模模糊糊之间好像真的发生过。
【宿主，噗——】小九九实在忍不住，于是即淼的脑海中都是一片哈哈哈。
【宿主我给你看。】
小九九眼看即淼眸中情绪即将爆发，害怕以后宿主对它报复，将主系统的信息给即淼看，因为之前即淼关闭了提示音，所以一无所知。
“好感度？六十？”即淼喃喃回应着小九九。
【是啊，黑化值为零，哈哈哈哈。】小九九特高兴自大宿主吃瘪：【宿主，你不是很能吗？你的计划不是不允许质疑吗？】
“我记得宿主如果任务失败，系统会怎么样来着？”
即淼自言自语，成功让小九九止住了笑声。
宿主任务多次失败，系统会被主系统判定不合格，重新培训。
小九九默了。
沈宴揪住毛巾，力气不大。即淼被惩罚变成主角最心爱的物品后，相当于那块毛巾现在就是即淼的身体，外界对毛巾做出的任何事情，即淼都能感同身受。
比如即淼看着放大版的主角的脸，沈宴脸色苍白，直勾勾盯着毛巾，眼底深藏着某种情绪。
要不是即淼知道他根本看不见自己，还以为沈宴能看见自己。
即淼清晰的感受到沈宴手的柔韧和温热。他好像被脱光了衣服，被沈宴的手一寸寸丈量，有些痒，磨人的痒，那双手拂过他的眉眼，从上到下。
温润的气息喷洒在他耳边，他的耳边是沈宴隐忍颤音，啼血般从嘴里吐出：“主人……主人……”
“六十好感度就这样了吗？”即淼阖上眼眸，忍住从身体内传来的感觉。
【对，每个主角有着自己的感情阈值，有的主角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关爱，心理扭曲，而一旦认定了人或者你给他一点光明，就会燎原。会因为百分之一的好感度对你言听计从，甚至会快速爱上你。简单来说，在主角眼里，你是最特别是一个。因为别人在他那里的好感度都是……】
【为零。】
零是什么概念，对别人漠不关心，冷血无情。
相当于你在他面前血溅，他唯一皱眉的是血脏了他的衣服。
【宿主你怎么了。】小九九半晌没听到即淼说好，感觉即淼有点不对劲，毕竟寻常人变成这样肯定沉不住气。
即淼没回答小九九，因为主角的手太有存在感了，他现在全部靠忍。
【宿主别难过，不是你计划的错，只是主角内心根本就不是人。】
“变回来！”即淼颤抖着声音。
【啊这，变不回来啊，这是主系统的惩罚。时长随机来着。】小九九压抑着笑声，故作镇定。
即淼发誓如果能回系统空间一定去投诉主系统，太没有人权了。
在即淼压不住怒火时，沈宴终于放下他了。
沈宴眼底有着淡淡的黑色，脸色看上去不好。
引得许瑜频频侧目：“你被女鬼吸米青气了？”
沈宴手指一顿，垂下去的头发遮住了眼内的神色：“要是真的那样就好了……我去洗个澡。”前半句微不可闻。
“好的。”许瑜出去了。
水汽氤氲了视线，沈宴一个晚上没有睡好。他脱掉上衣，看见胸口的印记，神色温柔。
“有什么办法把你留……”
水声淅淅沥沥，即淼没听清，在浴室里，他感觉特别闷。他不会真的会被主角当做毛巾擦身子吧！
【首先毛巾可以擦将眼周的分泌物擦干，可以擦脚，可以擦屁股，可以擦……】小九九在即淼脑海里放着毛巾可以干嘛，磕着系统瓜子看得津津有味。
即淼怒了。
当沈宴沾满水汽的手伸向他，即淼暗沉着眼眸看着。
【叮——惩罚结束。】
脑中传来系统的声音，即淼眼前一黑，视线再开阔时。周围都是草木。
即淼冷笑，小九九吓得瓜子都掉了。
即淼抬起眼睛，那双眼睛很漂亮，眼尾氤氲着淡红，含着几分情意，笑开时，星朗月明。
小九九见不妙，慌忙断开与宿主的连接。
“小九九？”声音有些危险，阴凉极了。
【系统小九九已切断了与你的联系。】
即淼冷笑，敢笑话他，看不起他的计划。上一个嘲笑他的人……
即淼想到了不好的回忆，脸黑了黑。
今天太阳很大，但即淼毫无感觉站在太阳底下。说鬼怕阳光的，只是因为那些都是低级的。
现在是上午时间，即淼想到那个毛巾，立马往沈宴宿舍赶。
结果沈宴在寝室，头发还滴着水，手里拿着另一块毛巾擦头发，或许是刚刚从浴室出来，沈宴两颊有些红，眉眼带着水汽，眸色水润。
看到即淼，眼睛睁得有些圆，冲上去。
即淼想到那百分之六十的好感度和零上黑化值，后退一步，沈宴没有碰到恶鬼的半点衣角。
少年欣喜的情绪瞬间被黑暗替代，但很快又压入眼底。
“主人还要喝吗？”少年眨巴着水润的眸子，头微微一侧，露出白皙的颈脖，在即淼眼里就是散发着香味的食物。
毕竟不喝会死。
“毛巾呢？”即淼淡淡问道。
“在我抽屉旁边。”沈宴露出人畜无害是笑容，整一个看上去就是小天使。
即淼抢先一步抽走毛巾，白雾争先恐后将布做的东西撕扯侵蚀，慢慢化为了白烟。
即淼可不想再成为毛巾了。
沈宴笑容淡了下来。
即淼突然想到一件事，为什么沈宴心爱物品是这条当初他扮做许瑜时丢弃的毛巾。如果就像小九九说的只对他有好感。那么，或许主角从见到许瑜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是他即淼扮的。
再或许，沈宴并不如自己看过的那样乖巧和单纯，毕竟是毁灭世界的人。
即淼迅速产生联想，为什么刚见面一个人类见到恶鬼没什么太大反应。如果解释说吓傻了，来不及反应的理由很牵强附会。
或许沈宴早就知道他，又或许沈宴早已经心存死志，再或者，沈宴前来有什么事情要做。
毕竟像这种人鬼共存世界里的主角根本就不会是乖巧的。那可能是心思极深。
即淼头一次被耍。
“过来。”恶鬼声音阴冷，却激起了沈宴的颤抖。
沈宴一步步走过去，遏制住跳得有些快的心脏。就像信徒走到上帝面前，睁着懵懂虔诚的眸子。
太虚伪了，即淼冷眼看着，克制想要见血。
即淼变态的涌出一个想法。
你不是喜欢我吗？我让你喜欢我到骨子里。
连你的骨髓也要镌刻上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