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食指甲的声音在楼道响起。
仿佛要啃进人心里去,可是却没有人注意到。
那只手的主人试了几次都无法打开这扇厚厚的铁门。
她之前就觉得沈清很奇怪,怀着某种情绪跟着心神不宁的沈清来到了这里。
她躲在桃树下,修炼过鬼术的她,很容易的发现了里面住着一个恶鬼,长发,红衣。
也许是恶鬼也害了她的爸爸,她不由陷入到魔怔里面,阴暗的心思在黑暗中翻滚。
她伸出手放在门把上,握紧,指骨泛着苍白。泪水一滴两滴坠落在金属上,顺着弧度滑落。
“别哭了,恶鬼生性残暴,到时候恶鬼可不懂得怜香惜玉。”苍老严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李吟回头有些诧异:“老许?”
老许面色凝重,上次他布置的聚鬼阵都没有将沈宴那小子围困死,他眯起眼睛,似乎发现了什么:“看来沈宴很在乎这只恶鬼。”
“怎么说。”李吟抹了抹眼睛。
在老许眼里,这套房间和其他的不一样,它的表面布满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流光溢彩。
他无意识地说出:“囚灵笼。”
“那不是我爸的法术吗。”李吟的手指蜷缩。
他说完哈哈大笑,只是那个笑声很渗人:“是啊,不过他布置囚灵笼是为了金屋藏娇啊。”
在门上加了灵力,不仅可以巩固门,一旦陌生人闯进来,会第一时间通知灵力的主人。
不过他有办法,老许眼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几许轻蔑。
“别忘了,沈宴,你的鬼术是我教的。”
高层鬼术的致命弱点在于灵力过于精纯。
也就是怕杂质,怕不纯,所以其他鬼术的融合会导致纯度变低,那这层屏障就跟剥鸡蛋壳似的,易碎。
房间里,即淼将桌子掀翻,厨房内的瓷器全部摔碎在地上,桌面的东西扫落在地上,乍一看就像家里进人一样。
即淼看着周围一片凌乱的,眼中含着浓重的黑暗和嫌弃。
外面的人吃什么长大的,破个门都这么慢。不过即淼眼里浮现出些许不耐烦。
只是即淼不知道的是,沈宴在门上花费了很多心思。
咔嚓——
细微的破裂声出现在即淼的耳边,在即淼眼里无比坚硬的屏障,就这样寸寸碎裂开。
即淼眼中浮现出些许疯狂。
来了。
他以自身为饵,将主角拽入深渊。
门被暴力摧残开。
房间内的恶鬼脸上挂着几丝轻慢的笑意,眼尾晕染开的几抹艳红,恰如庭前桃花,簌簌落下,风流写意。
“你们来了?”
恰如覆盖在雪松上面的积雪。
恶鬼勾唇轻笑,笑容里有蔑视。
强大的鬼息令老许也不敢轻易上前。
即淼微眯起眼睛,手指点了点殷红的薄唇:“再上前一步,你们会死哦。”
女孩吓得直哆嗦,老许安抚道:“他现在不过是强驽之末,注意看,他没有直接冲上来。要么是鬼力不足,要么是有什么东西禁锢住他。”
“布阵!”
即淼敛起笑容。
……
另一边,沈宴刚好坐在沈清的车内,心神不宁,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
突然间,沈宴感觉到自己和家中的灵力断开了。
“回去!”
沈宴被逼得眼眶微红,沈清就像是没听到,冷清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
“原来这就是你们的计划?调虎离山?”他平静了下来:“啊不,是一网打尽。”
沈清惊讶沈宴这么快就察觉到了。
“即淼不会有事。”沈清开口。
沈宴抬起头,暴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他面无表情,眸色幽深:“如果淼淼出事了,整个鬼术界都要为他陪葬。”
沈清心下一跳,语气里面的认真和怨毒,他竟然觉得沈宴不是在开玩笑:“你……”
沈宴抢过方向盘,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路上平稳开着的车横冲直撞,幸好去隐舍的这一段路没有人,车子滑出了道路。
混乱之中,沈清踩下了刹车,车轮在草上擦出深深的痕迹,根茎被撵出了汁。
沈宴打开车门,跌跌撞撞想要想去路边拦车。
一道锋芒在沈宴的余光下闪过。
他侧头躲开,刀刃擦过右臂,没入肉中,撕拉开几寸长的口子。
没中。
已经丧失掉最好机会的沈清知道再也无法一击就中。
沈清索性将刀收起,仿佛就此失去了灵魂。目光看着另一个方向:“来不及了。”
沈宴捂住伤口,逆着光来到沈清面前,沈清像失去灵魂的娃娃。
像潜伏在暗中的凶兽,卡住沈清的脖子,手越收越紧,血液不能正常流通,沈清的眼前一片黑影重重。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这么接近,而沈宴是真的想他死!
他挣扎着,指甲划花了脖子上的手。
“你为什么要凑到淼淼面前,为什么要肖想不是自己的东西。”
耳边是沈宴充满嫉妒的话,他头一次展露出自己直白的情绪。
沈宴嫉妒一切夺走淼淼目光的事物。
……
“这只恶鬼被我们击溃了一部分东西。恶鬼所有的东西都是灵体组成的。”
“换句话说,他可能会失忆。”
……
即淼醒来时,窗外的风将帘子卷起,穿过他的眉目,飘窗上坐着一个青年。
眉如积雪,第一眼看到他恰如雪山千年不化的雾凇。
即淼对上了一双冷清的眸子,见到他后,那双眸子温了温。
“你是?”
沈清对于恶鬼疑惑的语言并未说话,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表示自己不能说话。
他哑了,身体产生的应激反应,导致他现在不会说话了。
沈清拿出笔写下他的名字。
“沈清?那我是谁?”
即淼疑惑。
沈清似乎被问倒,修长有力的手平稳写下一些字。
你叫即淼,是我的夫,我们结了婚契。
“我?”
即淼浓重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换来沈清的点头。
即淼轻笑,眉眼之间渲染的颜色带着一丝天真:“你有什么证据?”
即淼歪了歪头,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这里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
温润的指腹按在即淼的太阳穴上,沈清修长的手指了指本子上的字: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阿淼想要证据,我给你就是了。
唇边一温,温润的气息吐露在殷红的唇上。
沈清脸上攀爬上一抹红。
即淼眼里飞快闪过某种情绪。
沈清又写下。
你说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即淼对上沈清固执的眼神。
勾起嘴角,漂亮的薄唇吐出:“好。”
即淼这几天很乖,乖得让沈清以为是梦,他见过即淼柔软的一面。
沈清摸着恶鬼如缎的长发,被恶鬼叼住手,对上恶鬼漂亮懵懂的眼眸,感受着食指湿漉的感触。沈清不可避免的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做,一身冰冷的气息稀数化为温水。
无奈且纵容道:“乖。”
沈清出门的那天,他反复写下外面的人多么多么可怕。直把即淼吓出眼中流露出一丝惧怕才罢休。
门关上了,即淼眼内的懵懂换成了冷漠。
『小九九,我昏迷多久了。』
【三个星期。】小九九有点不理解宿主的做法,装失忆?
三个星期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比如足够沈宴想起前世。
『现在黑化值多少了。』
【九十五。】
并且主角正在疯狂报复鬼术界,和原来走向差不多。
这句话小九九没说。
『你找个时机让他知道我在这里。』即淼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他垂眸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有一些虚幻了。
电视上的新闻正报道着沈氏已经破产镜头拉近到沈氏的别墅正在拍卖。
其后还报道着各种奇怪事件,某处酒店一夜之间内部焚毁严重,却查不出火源。
某处酒楼应该是隐舍。
即淼无趣地丢掉遥控器,窗外绿意盎然,树木遮天蔽日,从窗外俯瞰,四周都是孤坟。
一般而言,坟地越多的地方,鬼息就越浓。
适合养鬼。
……
周围一片黑暗,沈宴摸索地走着。
他走在漫漫无期的路上,嘴巴微张,依稀能听到:“淼淼……”
随后扭曲成恨意,咧开一个似哭非哭的表情。
沈宴想起了许多,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把自己放在一个极低的位置。
前世他满怀欣喜,披上嫁衣,扮作娇娥。
换来淼淼一句。
“恶心……你真恶心……”
“下辈子?永世永世?痴人说梦!”
……
刺骨怨毒的声音在沈宴耳边响起。
别说了,别说了。
淼淼,别说了!
我不信!明明说好的……永远在一起……
【叮——黑化值加三,现九十八。】
床上脸色苍白的清俊少年眼睛一睁,眼睛中间的一点放大,虹膜猛地收缩。
他爬到卫生间,看着镜中的自己,憔悴得厉害。
他不信,他要找到淼淼,亲口问他,那些是假的!
沈宴按住得跳动得厉害的心脏。
他扒开衣服,胸口的纹路还没有消失,只是淡了一些。
那就证明他的淼淼没有不见,他苍白的手使劲拽住胸口的指骨,似乎要从上面汲取到力量。
他把隐舍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找到淼淼。
接下来该找老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