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县的文臣武将全体出动,披着蓑衣在政务广场上马,然后在两旁士兵的护卫下大张旗鼓、郑重严肃的出城,不言一字,不道去向,雨声和马蹄声俱下,沿路的百姓都被惊动了。
如此大喜的时刻,不见笑意,竟如此庄重?又众臣皆出,缘何独不见公主?
谯县的人敢想敢做敢求解,既好奇,又无事,便都悄悄跟了上去,又见士兵并不阻拦,便越发胆大,催着家人赶紧套车套马。
越是往外走,队伍越大,军民混杂,住在城门附近的人见此,心头也好奇,便也呼朋唤友、三五成群的跟着去瞧热闹。
怕降雨的范围覆盖不了谯县,陶淘没有走远,只在瞭望塔和城门中间处做了试验,众人赶到时,陶淘正好让人将残渣收拾完毕。
见到这么一大群人突然出现,倒把陶淘吓一跳,只道扬州或是凉州有了大变动?
荀彧领着文臣武将行到距离陶淘二十步处,众臣整齐划一的翻身下马,在陶淘诧异不解的眼神中郑重其事的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陶淘还是疑惑不解着,跟来的围观百姓却是若有所悟了,看了看天空,再看了看陶淘,又看了看跪拜的众臣,扑通一声,不少百姓也跪下了。
陶淘:“……”
都能不能吱个声的再动作呀?
荀彧领着众臣行礼毕,这才一起高声说道,“臣等替天下百姓谢主公求雨之术。”
求雨之术?!求雨!!!
这雨真是求来的?!!
“俺的亲娘也,这真是活神仙呀!”有百姓激动得乡音都彪了出来,一个个磕头磕得麻溜又实诚。
还好这土已经被雨水润了好一会,只是脏了衣裳额头,倒不曾伤了皮肉。
隐在人群中,住在一环内,第一时间被惊动和司马防和杨彪对视一眼,皆看见对方眼中的震惊和怀疑,真有求雨之术,不是……巧了?
司马朗呆呆的仿佛自言自语道,“这也是科学吗?”
杨修看着陶淘,双目中异彩连连。
又听到百姓一口一个“神仙”“天女”,陶淘正想解释,诸葛亮打断道,“老师,我们该回去准备下一场了。”
荀彧笑道,“某已经将需要求雨的地点和路线标出,百姓思雨已久,接下来便辛苦主公奔波几日,依照路线一一过去求雨,只扬州目前不太平,还是等局势稳定再说。”
荀彧一边说,一边招手招来陶淘的马车,作势扶她上车。
陶淘笑道,“没关系,我和孔明、月英可兵分三路,这样快一些。”大家也都少跑几处。
荀彧笑着点了点头。
陶淘坐上马车走了,百姓还跪在原地不起,不是腿软,只是心情不平静,这太不能平静了!
若公主果真能求雨,那他们往后再不用看天吃饭了,年年都是风调雨顺,年年都是丰年呀!只要想到此处,他们恨不得再磕十个八个头,磕疼了磕出血了,真真切切的证明这是真的才好。
司马家和杨家的马车悄无声息的放下车帘驶离原地,是真是假,只看接下来是否有别的地方降雨便是。
若是给如今的天下整一个话题排名,涉及范围广的干旱绝对是排名第一,其次才是扬州的战乱,故陶淘在谯县成功求雨的消息很快便像风一样传遍了各州各郡。
郭嘉得到消息与有荣焉,死活拉着陈宫和满宠陪他喝酒,然后让他们帮他算算陶淘哪一日能到谯县。
满宠板着脸只管喝酒,可以理解。但陈宫是温文尔雅的人,闻言也只喝酒不理他。
郭嘉不满意了,“唉,某的心都被你们伤碎了,主公有求雨之法,难道不是大喜之事吗?你们就不好奇吗?”
陈宫叹了一口气,点头,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某甚喜,但此问某实在不想答了,奉孝若实在有谈兴,明日到府衙里来吧。”
消息传到的当日,便有一拨一拨的百姓来问他,他便是再多的高兴,也在百遍千遍同样的问题中耗尽了,倒是郭嘉躲得麻溜,此时喝酒喝得有兴致了,又与他们谈论这个问题。
郭嘉眸子一转,嘿嘿笑道,“主公心系百姓,定会尽快赶来的。”
而后只与两人喝酒,倒不拉着两人算日子了。
凉州的贾诩得到消息,照例扫了一眼军事情报,便交给法正和司马懿全权做主,准备自己回去歇着了。
法正还在激动呢,见贾诩无甚反应,奇道,“你就不好奇?”
贾诩淡淡的回道,“好奇,然后呢?”
是能现在就回去,还是主公会到没有干旱的凉州来求雨?
法正:“……”
怪物!
扬州和司隶都与豫州接壤,故扬州百姓比凉州百姓更早听到消息,不过他们是不信的多,这不信中又有恐惧和不忿,为何各郡都去,独不来扬州?虽是如此不平不服,可他们心中也知道缘由,故只有越发不信和贬低陶淘才能使他们心中安定。
“妖女又要作妖蒙骗百姓了,还请三位上神赶紧显灵收了那妖女。”三位老人领头,带着几十个男女老少跪在刘、关、张三兄弟的雕像前,虔诚的上香请求道。
身后有一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妇人哭道,“也不知我家二丫如何了。”
一年长的妇人听到此言,也跟着哭,一边哭一边道,“你家那只是个丫头,可怜我家獾儿,那可是个男孙。”
原来这正是那要活祭童男童女求雨的那一群人。
为首的老头皱眉,转身对着两人呵斥道,“在上神面前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又对着另两位老人道,“老二老三,这当初献谁不献谁,我们可是先抓了阄,再给了银钱,都是自愿的,便是最后那俩孩子被那妖女劫了去,族里也没有叫你们退钱。”
另外两老人听此又羞又愧,又给刘、关、张三兄弟上了香告了罪,自回去教训儿子媳妇不提。
没过几日又陆续传来了豫州汝南求雨成功、兖州陈留求雨成功的消息,扬州百姓开始慌了,与此同时曹操、孙策等人也猛然增大了攻势,打得荆州军节节败退。
刘磐是刘表的侄子,也是此次领兵攻扬州的将领之一,在孙策和周瑜的攻势下不敌,撤走途中偶然看见眼熟的雕像,心中奇怪,便派士兵捉来百姓审问。
男女老幼跪作一堆,为首的老人还算镇定,对刘磐解释道,“将军,我们严家全家都是刘、关、张三位将军的信众,都是自己人,我们。”
“呵!呸!”还不待老者说完,刘磐便唾了一口,狠狠的给了他一脚。
怒道,“自己人?你是谁家的自己人?就你们这些个庶民也配?那刘、关、张三个也不过是在我家叔父面前听命之人,他的信众倒敢和我攀扯起自己人来了?!”
这严家众人见刘磐凶狠,手下士兵个个拔刀似乎顷刻间便要屠了他们,一个个不敢多辩,只顾求饶。
刘磐犹自不解气,走到雕像面前,冷笑道,“某倒不知他刘玄德竟有这么大的志向。”
刘磐刚想把雕像砸了,想了想又停住手,这东西该叫叔父看过才是,而后提刀看向严家众人。
那为首的老头还咳着血,但生存的危机使他一下子思路清晰,强撑着解释道,“还请将军饶命,我等愚昧百姓哪知道什么好歹,只是听那张将军道他们三兄弟能镇住那妖女,我等实在怕那妖女作孽,便赶紧供奉上了。”
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这将军之外还有将军,将军之上也还有将军,但是他相信荆州的将领应都是不喜那谯县妖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