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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雌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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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玉龙抬眸,忙收回手,指着地上的东西道:“这、这有桃花瓣。”

玄策面无表情地垂眸,“嗯,是桃木鞭的引路。”

此时,他们已经走至甬道里的岔路口,一条通向的是来时的厅堂,而眼下,这桃花瓣指着的,却是另一条,萧梧和东珠所去的方向。

一时间,玄策和花玉龙心里皆浮起了?一丝不安。

若是萧梧和东珠再与断头女尸撞上,无疑是死路一条。

玄策沉声:“快走。”

花玉龙提起裙摆追了上去,发现这条甬道却是比方才的好走些,只是越往前走,空气中的潮湿味道越重。

待终于走到了尽头,玄策手中的夜明珠熠熠发光,照亮了?眼前这道铁门,上面的锁已经被打开,玄策和花玉龙此刻的心情,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沉重。

玄策的掌心按在门上,在推开的前一瞬,朝她道:“站到我身后。”

厚重的铁门没有声音,但?里面的光却有方向,它?投到了玄策的肩上。

视线往里看去,这是一间比方才所见?的书房还要小些的屋子,但?靠南边有一张很大的花梨木书桌,除此外,没有人声。

玄策又往地面看去,没有地毯。

心头稍舒了?些,但?警觉还是拉满,只见他弯下身,将手中的夜明珠放到地上,在花玉龙惊愕的眼神下,轻轻一推,让它滚到对面的墙上。

花玉龙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夜明珠滚落的方向,生怕一会找不回来。

而在夜明珠滚过之时,玄策看到了地上还散落的一片桃花瓣。

夜明珠刚一停下,玄策便迈步走了?进去,拾起地上的桃花瓣:“那女尸来过。”

听到这话,此时正跑去捡夜明珠的花玉龙,脚步一僵。

玄策视线搜寻,见?另一片花瓣落在了暗侧的一处角门上,又道:“不过,又走了。”

花玉龙暗吐了?口气,忙继续着去捡回夜明珠。

玄策心头笑了?下,脸上还是严肃的,至少他这么认为。

玄策朝四周逡巡了?番,就被那张及腰高的长方形胡桌吸引,在那上面好像放了什?么东西。

花玉龙擦了擦夜明珠上的灰尘,想找个地方把它?收起来,奈何她身上没有像玄策那样的百宝囊,能装世间一切宝物,但?她还在寻找。

这动作落在玄策手里,实在觉得她是徒劳无功,便道:“拿来。”

花玉龙见?状,心里叹了声,抬头,就见他此时正站在南边的那张长方木桌前。

于是走了?过去,不甘地捧上夜明珠,眼睁睁地看着它?被收进了?玄策的衣袖中。

花玉龙心里越挫越勇,决定再看看这里还有什?么趁手的宝贝,不,物证,以便随身携带。

正找着,视线就落在了这木桌上放着的一个半透明的白色方块上,长度大约有两掌——

“咦,这是什么?”

说着,她的手不由伸过去拿了起来,哪知这个东西竟不是硬实的,而是有些软,她拿得着急,拇指露出的一小点指甲,突然就嵌了?进去,在上面直戳出了一个指甲盖状的半月形印子——

花玉龙:“……”

玄策:“……”

在对上玄策那双沉默的眼睛时,花玉龙忙把东西放了回去,后背已冒出了一层薄汗。

这个玄司丞的眼睛,简直太可怕了?!

玄策看向方才被花玉龙搞过破坏的东西,道:“应该是个蜜蜡,眼看,手勿动。”

花玉龙双手背在身后,为自己辩解道:“我哪里知道它?是软的,我以为是硬的。”

玄策冷笑:“我看最硬的是你的嘴。”

花玉龙最讨厌别人说她了?,脱口道:“你才硬!”

玄策:“……”

他不说话,但?心口陡然闷起了?一口气,火气。

花玉龙见?玄策又沉默了?,突然顿时有些心虚,毕竟二兄让她时刻记住,人家是官,我们是民……

正想着怎么转移话题,却见桌上摆了?几卷纸,正要伸手,眼神下意识往玄策身上瞟,却见他目光有些飘离,脸色好像被她气到了,竟泛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红来!

唉,花玉龙也很头疼,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这气人的天赋从何而来。

实冤。

“那个,玄司丞,我能碰它?吗?”

“怎么,你准备点火?”

听他这话,花玉龙也跟着气了?,“说话阴阳怪气的,又不是点你的火!”

玄策:“……”

他只感觉自己那刚平静下来的情绪,瞬间又被她拱得涨潮了?,气煞了?人。

而对面的花玉龙却俨然淡定从容,摸了摸这桌上的纸,视线朝四周看了?眼,小声嘀咕道:“刚刚闻着这儿挺潮湿的,怎么也没杯水喝。”

玄策背过身去不理?她,按了?按自己的无名火,继续朝这屋子的其他地方搜寻。

“咦?”

玄策步子一顿,决定无论她说什么自己都不去接话。

“这纸张,有些特别。”

玄策回头,但?没说话。

此时花玉龙将那白纸放到鼻翼间嗅了?嗅,然后,摊开掌心,真的如玄策所说的,烧掉它?。

玄策这回,太阳穴突突发疼。

火苗窜起,花玉龙看了?看火光,又煽了煽,将火熄灭。

“真的是花家的纸啊。”

玄策这次径直迈步上前,“如何确定?”

花玉龙抬眸看了?他一眼:“玄司丞这是在问我?”

玄策:“对,本官在问你。”

花玉龙:“……”

交朋友的时候是玄某,耍官威的时候是本官。

呵。

她手一抬,把白纸递到他面前:“喏,你自己看,这纸被烧了之后,也不会落成灰,而是成片连在一起。再在光下看这没有烧过的地方,就会发现,这白纸上面全是细密的网状纹络。你再摸这纸张,我们花家造的桂堂东纸,不敢说是天下最雪白的纸,却是天下最坚韧的纸。”

玄策眼眸微亮,接过这纸,果然触手质感细腻,与寻常书写的纸张大有不同,遂疑惑道:“这里怎么会有桂堂东纸?”正说着,忽然似想到了什?么,看向花玉龙:“你们通常拿这纸做什?么?”

花玉龙想了想,道:“因为材料难得,所以都是皇宫御用,或者装裱珍贵的名画,还有……”说到这,她语气忽地一顿,似被心里的一个答案惊住,朝玄策抬眸道:“印制飞钱。”

突然,角门处传来一声响动,玄策袖袍一掠,便将这卷白纸收入囊中,另一只手牵过花玉龙,径直往一侧高柜里藏了进去。

花玉龙心头突突直跳,在黑暗的柜子里,她听见了?外面有衣袂摩挲而过的声音,而这人的脚步很轻,仿佛没有,花玉龙小心地窝坐进了?柜子的一角,大气不敢出。

柜子的门缝并没有很严密,有一丝光透了进来,玄策深眸看向门外,忽而,眉心凝起,似发现了?什?么。

花玉龙也想看看外面景色,奈何玄策人已占了?视角,便只好盯着他看,至少这样能间接察觉外面的状况。

柜子里的空间不大,半明半暗,那一束隐隐的光落在玄策的侧脸上,映出一道起伏而令人目眩神迷的线条,他的额头宽阔如平野,那眼睛似黑夜暗潮涌动的水波,鼻梁如山峰,带了一身的寒凌之气,一直到那张唇。

花玉龙心里忍不住叹了声,这人不张嘴说话的时候,倒真是好看的。

忽而,外面传来桌椅搬挪的声音。

花玉龙心头一震,这,这人是打算在这里呆多久?

这时,玄策收回视线,靠到柜子的另一边,正与花玉龙面对面。

视线一触,花玉龙下意识想往身后退,哪知后脚跟便碰到了柜子角,瞳孔吓得一睁,定定看向玄策,确定没有闹出声音。

但?这一吓,搞得她直接呼吸不畅,只得缓慢而悠长地吸了口气,再一点点吐出来。

她这边谨慎而专注地呼吸,却没察觉自己几乎拥在了玄策的怀里,这胸口一鼓,一下就将两人间那仅有的一丝空隙挤压全无。

玄策牙关咬了咬,鼻翼间满是花玉龙身上的清香,那是夜里的丝丝冷雨,幽静而暗自流动,细闻之下,又裹挟着朴素而空灵的温柔,清透如月光。

在这狭窄,安静的柜子里,他无处可逃地,被这样的香气缠绵上了?。

他的呼吸,竟有了?一丝浑浊。

在意识到这的一刻,他想紧闭双眼,但?怀里的女人就像个兔子,她突然抬起了?手,爪子有点使劲,攀在了他的衣襟上。

他垂眸,看到了她那双麋鹿一般的眼睛,眼角泛起了一层红晕,神色着急,却说不出话来,紧接着,她水盈盈的眸子竟是微眯了眯,嘴巴似张微开,脑袋往后仰了?仰,呼吸急促了?两下,忽然,她左手覆在了自己嫣红的嘴唇上。

眉头皱着,眼神难受。

一瞬间,玄策似读懂了?她眼睛里的意思。

突然,他的手掌抓过花玉龙的手腕,将她左手拿离嘴唇,另一只手的虎口托起她精致的下巴,就在花玉龙惊愕地睁眼时,他那副俊冷而高傲的脸,顷刻贴了?下来——

火与水的融合,有铺天盖地的热气散开。

化成了?飘渺水雾,迷住了?花玉龙的眼睛。

百仗高峰,松山逐浪。

有清有浊,有动有静。

大道无情,日月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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