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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前朝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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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香透无骨的姿态,能令世间一切急于逃遁的男子,都忍不住瞬间勾起回头望去的欲望。

花玉龙还是没能在高台上找到什么机关,就是这么一抬头,她看见那凭栏上说话的美人,手里抱着一只猫儿。

还是纯种的白色。

美人勾唇含笑?:“都是些戴头套的蠢东西,惊着诸位了,咱们?可不会伤着贵客们?,不着急,手里没兑的银钱啊,都给兑清楚了,可别让人浑水摸鱼,白瞎了各位忙活一晚的功夫呀。”

花玉龙走到玄策身边,咬牙小声道:“这女尸怕不是喜欢玩身份扮演吧,现下还成赌坊老?板娘了,疯了吧。”

玄策垂眸,方才那追踪出去的桃木鞭现下已被?收回了衣袖,“她这般,是因为?人越多,我们?的行动越有所顾忌。”

花玉龙有些着急:“希夷还没找到,可是天就快亮了。”

“天若是亮了,那便再?等一个夜晚,若是急了,才自乱阵脚。”

花玉龙那是典型不听话的性子:“我可没你有耐心,我必须在日出前?找到希夷,否则我也不用回去了。”

此时赌坊里的这些赌客们?,都被?这老?板娘三言两语给哄得稍微安分了下来,反倒是花玉龙和玄策这边,无形中?围上了几个人,困着不让他们?四处走。

此刻,花玉龙见那身披织锦着高襟罗衫的老?板娘正款下了楼,显然是朝他们?来的。

二层上明明有那么多厢房,这老?板娘不抓他们?上去,反而?要在大庭广众下与他们?交涉,虽说是人多之下会投鼠忌器,但指不定?那些房间里,也能藏人。

花玉龙低声朝玄策道:“方才赌坊闹出那么大阵仗,上面房间里却没有其他人出来,感觉有点奇怪。”

玄策听着她的话,顺势往楼上看,厢房里的烛光透出了纱窗,明明亮着火,却不见有人。

花玉龙:“会不会那儿就是锁着人,他们?想出却出不来?”

玄策看着花玉龙蹙起的眉头,轻声道:“我找机会上去看看,眼下先确定?希夷是不是藏在这高台底下。”

花玉龙点了点头:“嗯。”

两人正说着,眼前?的人群中?便被?打开了一条道,此刻走近了看,花玉龙才发?现,这位老?板娘额上点了梅花钿,朱唇皓齿,肤若凝脂,仪态轻盈得当真是每一步都摇曳生姿。

不过与方才在凭栏上所见不同,此刻的她手里并没有抱着猫儿,纤细的双手只拢着金彩披帛。这赌坊里灯光明媚,着实是照亮了她的美色,端着富贵灿烂的容貌。花玉龙有一瞬间在想,这个自称“老?道”的女子,为?什么会沦落为?与妖为?伍?

但现在花玉龙有一件事?是认清了,眼前?这个老?板娘,就是东珠在南曲楼上所说的主?谋——

“我师弟呢。”

老?板娘笑?得明艳动人:“你们?啊,来得太晚了。”

花玉龙瞳孔一睁,正要上前?动手,手腕子却一下被?玄策拽着,但她嘴皮子却没被?堵住,开口骂道:“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到底把我师弟藏哪里了!亏你还自称‘老?道’,我道家中?人对不起你什么了,你要这样陷害无辜的孩子,你个叛徒!”

她方一说完,老?板娘那副漂亮脸蛋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玄策发?现,花玉龙很有气人的功夫。

“谁是叛徒?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我,我爱杀谁便杀了谁,谁也管不了,谁也不能。”

美人贴上来的脸笑?得诡异魅惑,仿佛下一口就要把花玉龙吃掉。

“因为?能管你的那个人,早就死了。而?他的心又?不在你身上,他还骗了你,不是吗!”

花玉龙神色镇定?,在气势上,她不能输。

只见美人扯了扯嘴角,声音细而?媚:“死了,都死了,你也是要跟他一样,死掉的。”

花玉龙叹了声,无奈摇了摇头道:“谁说活得岁数越大,人就越看得开呢,有的人啊,她就是走错了一步,偏偏还要一直往前?走,结果越活越疯魔,便再?也没有回头路咯。”

花玉龙方才再?生气地骂人,也不过是激起了这美人一瞬的情绪,却触不到她真正的逆鳞,唯有这一句话里的怜悯,让她心头感觉到一股被?击穿的恶心。

陡然间,美人宽袖一挥,只听机关松动的声音,下一秒,就见那高台上的底座瞬间打开,花玉龙听到响动立马冲了上去,身子蹲在高台边上,视线拼命往下搜寻,直到光穿进地井,再?反射回瞳孔时,她整个人,浑然震住——

那美人绕在她身侧,声音里带着一股风:“你师弟不小心掉了下去,就供奉给地下这些鼠子鼠孙们?了噢。”

昏暗的井底之下,密密匝匝的爬满了无数老?鼠,身体黝黑,声音尖锐,充斥着肮脏的恶臭。它们?吐着舌头,从这一只身上,攀爬到另一只身上,毛发?上还带着血,还带着血……

一瞬间,花玉龙捂着嘴,胃口反酸,几欲干呕出来。

她只觉五脏六腑都在挤压,整个人透不过气来,唯有眼角沁出的泪水,已滚落至脸颊。

玄策瞳仁震震,上前?道:“花玉龙……”

“你不要过来!”

花玉龙双手撑在地面,声音里哽咽着绝望:“你说他们?不会对希夷怎么样,你说要先去救萧梧,可是结果呢,你又?骗了我……”

你又?骗了我。

玄策垂在她身后的手,紧紧拢了起来。

她就知道,玄策不能信,如果说当初他拿走腰牌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事?,那么,如今希夷的命,便是这所谓“信任”的下场。

玄策沉吸了口气,朝高台的另一侧走了上去,却是被?眼前?一道袭人的香气阻拦:

“这位客官,原是要救萧梧的啊。”

这美人老?板娘话音未落,脖颈处便被?一道凌冽的剑刃抵住。

但她,面不改色。

可此时赌坊里的人却都围了上来,这是一场个人恩怨,与他们?无关,但做个看客,是今夜天亮前?的最?后消遣。

美人朝他轻声道:“告诉你个秘密,今日若是在这里杀了我,那这些人,可都再?也出不去了噢。”

玄策声音染着寒霜:“本道能进来,自然就能带他们?出去。”

美人扶了扶发?髻:“一两百号人,您上哪儿去找那么多腰牌呢,等您一个个带上去,天都亮了,你以为?,他们?能在这里度过一日么?”

“走不了,那就都不要走好?了。”

忽然,一道冷冷的声音自美人身后响起。

花玉龙站起了身,朝他们?走了过去,神色冷漠道:“如果能让你们?这些凶手死掉,多几个人陪葬又?有什么问题。”

玄策回身,见花玉龙一点点将掌心的手帕取下,心头忽而?浮起不安,这花玉龙是怎么回事?——

忽然,她手中?的帕子“嗖”地一声,燃起了刺眼火焰,直照进美人的瞳孔,令她猛然想起,方才在墓室门前?,她便是如此将她身上的衣物?烧碎。

那帕子在花玉龙手里舔着火,发?出幽冥的红光,而?她似也不急着要点什么东西,嘴角勾起,却不是在笑?,红唇微启,于高台上说道:

“春和十年,前?朝将军,叛逆女道。您可能有所不知啊,我花玉龙被?养在天心观十年,旁的伏妖法?术没学会,净看了些道门野史。方才追你一路,我便在想,这个断头女尸,到底是谁呢?”

而?在听到“花玉龙”这声名?号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瞬间倒抽了口冷气,往后倒退。

唯有美人眼眸怔怔,只觉玄策那把断水剑刃,恰恰抵在了她脖颈那煞人的红线之上。

花玉龙眼神朝她看来,却比那剑光还凌厉:

“相传啊,前?朝有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人称战神,百战百胜。但偏偏啊,在奉命南下对抗蛮夷的时候,被?他们?巫师的幻术所惑。无论?是布什么军阵,都会被?一一击破,损失惨重。而?这位战神将军呢,也挂了伤。这时,军中?有位见多识广的老?兵进言,说这蛮夷幻术,只有他们?当地的祭司才懂得如何破解。于是呢,这位战神将军便乔装成了一位书生,准备去寻找这唯一有解囊的人,可哪知还未见到那位祭司,人就因为?伤口毒发?,而?晕倒在了树林里。”

“你住嘴!”

美人双手紧紧攥拳,一双瞳孔如死人般只会瞪大,伸出尖利的指甲,指着花玉龙道:“把她给我扔到井里去!”

这时,花玉龙玩着手里烧着火的帕子,把它叠起,灭了,展开,又?燃了。

突然,她手一抬,帕子顷刻悬到了那豢养鼠妖的井口之上:“一会谁冲上来,我就把谁扔进去。”

那些护卫猛然顿住了脚步,因为?眼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玩火的少女,就是恶贯满盈的长安魔女:花玉龙。

“鼠卫!还不动手!”

这些有理智的打手,自然没有鼠妖好?用!

这时,大门外瞬间冲进了一群黑袍鼠妖,声音尖细地响着,似在迎合主?人的吩咐!

一瞬间,赌坊再?次陷入了恐慌之中?——

“妖,是妖,真的是妖啊!”

花玉龙笑?得云淡风轻:“别怕啊,反正一会都没命出去了,不如大家先听我把故事?讲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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