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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冰川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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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府的?马车停了下来,马车门被外面的车夫掀了掀,传来声音道:“观主,二?郎,娘子,天心观到了。”

花玉龙静静地看着清垣,就见他指尖微动,那缚在车门上的?封符便隐退了法力,登时被外面的车夫打?开了门。

她是第一个踏下马车的?,刚落地,就看到天心观外,站着一老一少。

为首的?少女着一湖绿襦裙,一看到花玉龙,眼眸瞬时亮起:“娘子!”

花玉龙见绿珠神色担忧地小跑了过来,边不停道:“娘子你可急死奴婢了!昨夜睡前还眼见着你回了房,怎么我半夜去给你掖被子的?时候,却不见了人影啊!”

花玉龙沉了沉方才在马车里的?气,吸了吸鼻子,扯起嘴角安慰道:“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们面前嘛!”

绿珠不安地仔细检查起来,抓起她的?衣袖便道:“这里?破了,这里?也脏了,还有这里?,被火燎过!娘子,你上次还答应说不要出门的!”

花玉龙轻吐了口气,揽上她的肩膀,边转了个身朝向天心观,边说道:“是不是连绿珠你也要责备我?”

绿珠一听,猛地摇头:“不是不是,只要娘子能回来,我就放心了!”

花玉龙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啦,娘子我饿了,于嬷嬷,厨房里有吃的?吗?”

就在花玉龙说完时,却见清垣走至两人跟前,以为师父又要教训了——

“等一下!”

花玉龙心头一跳,顿住脚步,就见他走到绿珠身旁,目光却落在自己揽着她的手腕上。

清垣眉眼一沉:“这桃音镯,怎么不一样了。”

花玉龙收回手,抬到眼前,想了想,还是说了句:“我也不知道……”

讲罢,她瞟了花重晏一眼,只见他也盯着这桃音镯,心里?陡然更是不悦,这个二兄就喜欢抓她的痛脚敲打,稍有什么不得?体的?,恨不得?拿小本本抄录下来,以备哪日拿出来诵读一番。

忽然,清垣隔着衣袖握住了花玉龙的?手腕,将那桃音镯拿得更靠近自己的?目光:“什么时候变的?,是遇到了什么事,和什么人在一起?”

清垣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只把花玉龙逼得脑子有点懵,而且此刻师父的神?色,显然没了往日里的?温和,是极少见的?严肃,让人有些发怵:“好像是前不久,在南曲楼的?后巷……当时崇玄署的玄寺丞也在,我们就是破了个阵,不知怎么的?,就发现这镯子和往日有些不一样了。”

花玉龙是没敢再说遇到鼠妖的?事,否则花重晏肯定气得?用眼神再痛骂她!

但清垣的脸色却一下变得?冷白,花玉龙能感觉到他握住自己的?手陡然用力,她想到方才在马车里,自己受的?气还没消呢——

“嘶,师父!到底怎么了嘛!”

被她这道声音打断,清垣似反应过来,松开了手,敛眉正色道:“无事,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花玉龙只“嗯”了声,也没跟花重晏道别,就拉着希夷回观了。

花重晏看着妹妹纤弱的?背影走进了观里?后,方上前道:“清垣观主,玉龙的?桃音镯,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连花重晏也发现了。

清垣目光沉了沉,“这桃音镯上的?桃花瓣,打?开了些。”

花重晏不由有些忧虑:“那会如何?这桃音镯自玉龙出世以来就一直戴着,加上她体质特殊,我实在担心……”

清垣微摇了摇头:“我亦尚不知是吉是凶。但她说那日破阵之时,是与宗正寺的?玄策在一起,而他也是道门中人,本道猜想也许和他有关。”

听到这个名字,花重晏微愣了愣,想着解释道:“上次玉龙破了结界溜出观,还遇到鼠妖纠缠,这玄策算是救了她一命的。”

“可有备谢礼?”

“备了,倒是没收。”

听到这话,清垣略一点头:“无妨,此番入地界助了他们一臂之?力,那玄策允我一斛东海珠,眼下你差人去玄府报一声,说不必送了,就当是他当初救玉龙的?谢礼,就算了了。”

花重晏一听便明白了,笑道:“清垣观主对人情往来,当真是比我这生意人还清楚得?很。”

清垣淡笑:“这世间上,人情债,最难还。”

花重晏执扇作揖:“受教了。”

“至于桃音镯的事,这两日我先自行探查,不好贸然去请问玄寺丞。”

花重晏点了点头:“有劳观主了,这几日您赶了那么远的?路,一回来便收拾玉龙这摊子祸事,她是胆子比天大,那妖域何等险象环生,我听了一整夜都担惊,好在眼下终是了了。师父也赶紧先回观里?休息吧,其他小事交由我们去办便可,否则我们花家心里?的?愧欠可就更大了。”

“无妨。”

清垣单手负在身后,一袭青蓝道袍衬得他落拓清明,长手微抬,送了送花重晏,待花府那辆富贵马车转头驶向了主街,这才?往观里?走了进去。

厢房里,花玉龙已经惬意地泡在浴桶里沐浴着,一边还吃着于嬷嬷送来的点心,好不惬意,只觉浑身舒坦,嘴巴里?咽下了口桂花糕,兴奋地跟她们俩说起自己在地界里?的?所见奇闻。

直把绿珠和于嬷嬷俩吓得?魂飞。

绿珠捂着心口道:“娘子,您以后千万别这么吓人好么,老爷可就您一个亲闺女,娘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你说的这些事,单挑一两句,就够我们大家吓得?心惊胆战了,老爷最是疼爱娘子,你也要心疼心疼他呀!”

绿珠说着,泪水也跟着在眼眶里打?转,花玉龙一直觉得?绿珠这眼睛就像个水井,说有泪就有泪:“你们不说,我阿耶自然不会知道,如果?他不知道,自然就不会心惊胆战啦!”

绿珠咬了咬唇,道:“可是二郎,肯定是会跟老爷说的?。”

花玉龙努了努嘴:“而且肯定一字不落,把看见的?,听见的?,串在一起仔仔细细地讲给我阿耶听!”

绿珠叹了声,接过花玉龙手里?的?小瓷碟,道:“这也不能怪二郎,三位兄长里,就数他最紧张娘子出门了……”

听到这话,花玉龙眼睑垂了下去,身子靠在浴桶边,似想到了什么,缓缓下滑,任由热水将她淹没。

水里,花玉龙的?耳边隐隐有什么声音,待她仔细去听,才?发现,那是来自记忆里?的?回响:

“阿耶,阿耶,我再也不敢了,以后妹妹出去,我一定把她带回来,我一定不会瞒着您的,阿耶,求您不要赶我走,求求您了……”

“你包庇她,这根本不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的?疼爱,是陷害!一个没有责任心的?孩子,我花家留不得?。”

……

“噗!”

花玉龙突地从水里涌出了圆圆的?脑袋来,身子浑地打了个颤,绿珠见状,忙伸手试了试水温:“娘子,我再给您添点热水。”

这时,于嬷嬷刚巧进来,手里?提着桶热水,绿珠赶紧去接,笑道:“还是嬷嬷算得?准!”

花玉龙有些出神地看着他们忙碌的?背影。

“娘子,水温可还够热?”

绿珠喊了花玉龙几声,却见她发起呆来。

“娘子?”

花玉龙双手捂到脸上揉了揉,让自己清醒过来。抬头就见于嬷嬷担心的?眼神,脑子里?一道画面闪过。

昨夜在南曲楼的?花坛处,玄策毒了东珠的?声带,把她变成哑巴后,又给了她颗药丸,吃下便又有了说话的?声音。

当时她就想,若是拿一颗给嬷嬷吃,说不定也能让她恢复声音!思及此,她心里?暗定,改天她得找个机会跟玄策要……但一想到他这人脾性高傲捉摸不定,也不是她去求就给的?……

这时,于嬷嬷比划着手道:娘子困了,好好洗个热水澡后,便躺到床上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花玉龙朝她笑了笑,露出一排雪贝般的牙齿,眉眼弯得?像月亮:“嗯,都会好起来的。”

——

从地界里?驶出来的那一艘舫船停在河边已过多?时,里?面的人和东西都被崇玄署搬空,除了某个船舱角落里的?那几个人。

船舱的客房里,一道湛蓝的?光如水线般,自那骨节修长的指尖溢出,径直缠上了扎在东珠后背的?那把小刀上。

这时,施术之人手势略一往后带,就见那光如极细的?鱼线般突然变紧——

“啊!”

东珠一时痛得?失声喊了出来,下一秒,她似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向萧梧,只见他一脸神色紧张地看着她背后的刀,竟没注意自己的?声音。

东珠心里?暗松了口气,下一瞬,忙抽出手帕放到嘴里,也几乎是同一刻,那刀勾的尖刃刮过肩胛骨,痛彻浑身——

“唔!”

刀身抽离,凝固的血瞬间如化水的冰川,汨汨滚出,萧梧忙用干净的?手帕按在伤口处。

“这颗丹药,给她服下。”

西璧的双手颤着接过玄策的?药,送到一脸煞白的东珠嘴边。

“用干净的?白绸给她包扎吧。”

“好!”

西璧半跪在床边,指腹擦了擦东珠脸上的?汗,触手生凉,竟不知是她的?手冷,还是东珠的?脸冷。

玄策握着手帕在掌心擦了擦,神?色清冷得不像是个刚救了人的郎中:“你们为妖作伥,身上是背着罪的,西璧,你用自己的?命,不足以抵三个人的?孽。”

听到玄策这话,东珠震惊地看着亲如姐妹的西璧,眼里那泪水又盈了起来,摇摇头无声道:“不要。”

这时,船舱的走道突然传来脚步声,山原推开门,身影一让,便看到他身后还跟来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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