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门果然是大方得很,他们在此地竟有一出三进?的院子,门外不?显,入了门就会发现别有一番景象。仆从丫鬟无一不?全,见到客人也?是彬彬有礼。若不?是路过?一个很大的习武场,看见弟子在习武,卫昭都要以为此处是大户人家的别院了。
但越是如此,卫昭心中就越是惊讶。
“我听闻船老大说,此地多为补给?,实在是没有料到,这破落小?岛之?中竟然别有洞天。”卫昭说道。
祝涛哈哈一笑,说道:“船老大那是谦虚,平吉湖何?等重要,水路畅通,自海州来的四海奇珍走水路再合适不?过?了。只是最近水寇肆虐,才冷清些许。不?过?”他拍拍胸膛,“既然松鹤门在此,那水贼也?必然会望风而逃。”
“如此……那你们是县衙聘请解决水贼咯?”卫昭弯了弯眼睛,面上露出了惊叹和赞赏,“我们此次遇上贼寇,虽然有惊无险,但依然不?敢回想。诸位好汉若真能解决水贼,实在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祝涛于是更是得意,哪里了半晌。倒是宋清看不?过?去,训斥了一声自己的师弟,又对卫昭温和的说道:“这不?算什么,我辈江湖中人,自然是要行侠仗义,除恶扬善。”
卫昭见宋清说话虽然柔和,但说话却是不?清不?楚,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带上了探究,于是便?不?再细问。到了傍晚时分,宋清设宴,宴请卫昭以及船老大于诚和王镖头,以报答几?人对宋思思的照顾。卫昭低头看着请帖,见上面没有法伊莲的名字,轻哼一声:“故意不?写你的名字,是轻视你么?”
法伊莲不?答,手指沾上茶水,在桌面上写了“隔墙有耳”几?字,见卫昭看了,又随手将字迹抹去。
卫昭想起这些江湖中人总有他们不?知道的,高来高去的手段,或许耳力也?异常敏锐也?说不?定。她长叹一声,有些不?高兴。虽然法伊莲是个奴隶,但在卫昭身边,哪怕是个阉人,也?有的是人卑躬屈膝。更不?用说法伊莲这样的,在卫昭身边贴身随侍,深得她信任,甚至想要一度收为面首的贴身人了。
卫昭轻哼,到底是在旁人的地盘,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到了时间,便?略做整理,去赴宴了。
宋清是个妥帖的人,提前了解了诸人的饮食习惯,席间宋思思打扮得明丽动人,也?随着出来与诸人道谢。卫昭见她眉间还?有郁色,只是不?多时就在师兄们的哄骗下展露笑容来。
“小?师妹回去睡一觉就好,待到睡醒了,阿棕就会回到你身边了。”
宋思思抬头,双眼含泪,又是掩藏不?住的欣喜,看着两位师兄:“真的么?可若是阿棕又要离开怎么办?”
宋清笑了笑,他笑容温和,但说话时的语气却隐隐带着一份狠厉:“小?师妹放心,大师兄担保她再也?不?敢逃跑。不?过?是一个漂亮过?头的玩偶,她学不?会规矩,那大师兄也?不?介意教教她规矩。”
“大师兄莫要弄坏了她……”宋思思愁眉苦脸的求情,“阿棕不?能有事。”
“知道你平时最是疼爱她”宋清刮了下宋思思的鼻子,满是兄长的宠溺,“放心,保证全须全尾,此后也?会好好的待在你的身边。”
这番话里带着的血腥气让王镖头和于诚都忍不?住皱眉。但他们是外人,奴隶这种东西,在大周律法上,本?就是主家的私人物件。既有那种爱惜物件的主家,自然也?有浑不?在意的。他们没有多说话,有些尴尬,只得去看长公主。这么一望过?去,却正巧见卫昭端坐在那处,微微眯着眼儿?,表情安逸。法伊莲将食物分成小?段,跽坐在卫昭身侧,一点点的喂她。
突然就觉得自己盘中的食物一点都不?香了呢……
于诚与王镖头对望一眼,决定埋头吃饭。
倒是宋清哄完了小?师妹,开始问询此前遇到的水贼。于诚等人都一一说了,宋清点点头,只道了声:“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随后他又拉开话匣,说起曾经的一些江湖见闻来。于诚和王镖头松了口气,附和几?声,见宋清见识广博,所见所闻许多都是曾经闻所未闻的内容,便?不?时惊叹几?声。宋清面上露出点得意,侧头去看卫昭,见他原本?以为养在深闺,见识不?广的卫昭却仿若未闻,只低头吃着自己奴隶送上的吃食。
宋清顿了顿,便?道:“林娘子的奴隶看上去根骨不?错,是在哪里买的?看上去柔顺可人,可否割爱?”
卫昭眉间闪过?一点怒气,但她瞬间控制住,扭头看向宋清,笑道:“这是家慈赠我的。家慈已?逝,这便?是……”说着她拉住了法伊莲的手,露出点伤心的表情,“这便?是我唯一可借此怀念家慈的了。”
法伊莲不?着痕迹的看了卫昭一眼,自己主人对她的母亲是怎样的,她可清楚的很。说什么借此怀念家慈,若非要说的话,她更像是个明晃晃的,由?她家家慈挂在卫昭身上的耻辱。
只是如今……她的眸光柔软,已?经与此前不?一样了。
宋清闻言,急忙道歉,又忍不?住道:“某实在不?知个中缘由?,若有冒犯,还?望林娘子不?要介意。”说罢,他又叹口气,“根骨上佳者实在难寻,我们江湖中人,刀尖舔血,奴隶耗得着实是快了些。这么多年,只有一个阿棕终成大器,却又是白眼狼,枉费小?师妹对她的爱护信任了。”
卫昭没有多说什么。这样的场景,其实卫昭并不?少见。莫说奴隶了,就是养在身边的貌美侍妾,遇着可心的,客人直接索取,主人随意赠送的也?十分常见。但卫昭素来不?喜如此,此前一直无人在她面前犯忌,而今……
卫昭打了主意,原本?想要求之?事也?干脆的放下了,一时也?不?显多热络。
或许宋清也?察觉到了,很快将话题移开,只天南地北的说话。他能说会道,宴席间氛围倒是不?错,也?勉强算得上宾主尽欢了。
夜深人也?静,几?人也?不?做推辞,就在松鹤门下歇下了。卫昭将左右都屏退了,这才愤愤不?平的在桌面上写道:“他算什么东西!”
倒是法伊莲好脾气的笑笑,看着卫昭气鼓鼓的发脾气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脸颊。卫昭抬头,看着法伊莲那柔和的眸子,忍不?住舔了舔的唇:“你当真不?想做我的面首?”
法伊莲:“……”
她缩回了手,一本?正经的问道:“阿显不?是打算跟松鹤门要人的么?不?想要了么?”
卫昭瞪了法伊莲一眼,一方面为了法伊莲叫她名字,而另一方面,则是她没有料到法伊莲看出了自己的打算。不?过?若论在她身边待的时间长短,那一定非法伊莲莫属。卫昭点了点头,这才重又写道:“朝廷不?用自己水兵,却偏偏请了江湖中人剿匪,其中或有什么猫腻。我不?想去管。”
法伊莲本?就是为了找个转移话题的借口,闻言也?就不?再多言。反倒是卫昭盯着烛火发呆:“此前那阿棕走时,宋思思宛如也?要跟着去了一般,原以为是情深意切。却不?想她根本?不?在意她。”
法伊莲已?经起身开始收拾了,闻言也?跟着笑了声:“阿显是如何?看出来的。”
“若是真爱,那便?不?会对旁人控诉对方的不?是。就算求情,也?没有顾忌分毫对方的尊严,却在乎身体?完整。说到底”卫昭伸展了自己的身体?,“说到底,那不?过?是一个她可以把握,而且长得顺心的玩具罢了。所以无需去灌注什么尊严,也?无需在意对方的心意。”
“是吗……”法伊莲低声道,她抬步朝卫昭走来。
卫昭扭头看着她,见她款款而来,脚步轻盈得就好像御风而行那般,却偏偏隐藏着一股生命力。
真是可惜啊……不?是自己的面首。卫昭忍不?住想,她舔了舔唇瓣,饱食过?的胃仿佛又开始空荡荡的,想要什么更美味的东西进?去填补。
“阿显。”法伊莲说着,她走到卫昭面前,蹲下,绿眸望向卫昭棕色的眼瞳,“你以为的爱是什么呢?”
卫昭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偏生法伊莲十分的耐心,她伸手,手指搭上卫昭的手指,又悄悄的抬头,见卫昭没有反应,于是胆子就大上许多,五个指头强硬的挤入卫昭柔嫩的指尖缝隙里,用力的抓住了卫昭。她低头,近乎虔诚那般去亲吻着卫昭的指尖。
卫昭感觉到指尖触碰到了柔软与温暖,一种奇妙的情思带着酥麻从指尖开始,窜入她的心脏。她的手指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但很快就被法伊莲拉住,而后,这个向来十分胆大的奴隶抬首,对着卫昭,近乎哄骗一般的诱哄着她的主人:“我什么都不?懂,主人能与我说一说吗?”
太犯规了。
卫昭忍不?住想。
太犯规了,在这种时候,以这样近乎柔顺的姿态叫着主人。
卫昭抿住了唇,她的发丝垂下来,掩盖住了红得发烫的耳朵:“我又不?是你的先生,为何?要为你解惑?”
于是法伊莲歪着头想了想,笑:“若是主人回答我,那我便?给?你一个期待已?久的惊喜。”
她一定是笃定自己好奇那个惊喜。
卫昭心不?在焉的想着,她看着烛光下奴隶闪闪发亮的双眼,就像是她藏在匣中最好的那颗绿水晶,晶莹剔透,带着灵气,就好像在对卫昭说“来吧,来占有我吧。”
这个生意,做得一点也?不?亏。就算不?在意,卫昭觉得自己也?已?经吊起了胃口,不?是好奇的胃口,而是别的。
于是卫昭笑:“本?宫打出生至今,所遭遇到的所有一切完全反转,就是爱了吧。”
法伊莲顿了顿,声音更柔和了点:“那阿显想不?想要?”
卫昭摇头:“麻烦又不?知原由?,无法控制又难以遏制。这种东西,百害而无一利,不?过?是砒霜包裹糖霜,不?要也?罢。”
作者有话要说:卫昭:我不要爱人,我只要身体
法伊莲:……这个主人有点不好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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