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斯出了?金家大门,走的是偏门小道,巷口停着?马车。马车也是金掌柜命人?提供的,但许是为了?避嫌,金掌柜并没有出现,只是派了?下人?。阿棕沉默的跟着?朱迪斯出门,她抬头,看见门口牵着?缰绳的是一个矮小的异族,一身棕褐色的皮肤,看向她们时,眼神带着?一点讨好,但同时也是灵动的。
阿棕眨了?眨眼睛,她的目光总是难以?避免的被这些人?吸引。只是她已经渐渐的学会了?收拾自己的情绪,因此?在对方那热切讨好的声音中,登上了?马车。
朱迪斯似乎正?在想着?什么,在听到阿棕坐下的声音后,才将目光投注到阿棕身上。
“你?很好奇其他?奴隶?”
“诶?”阿棕有些惊讶,身子下意识的弹了?下,随后看向朱迪斯,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慌。
朱迪斯露出了?一个笑容,她的年纪比法伊莲和卫昭都要更大一点,说话?做事又总是带着?锋利,因此?很容易让人?忘记她的年纪。此?刻她说着?话?,笑也笑得更加的柔和,那种被年龄带来的柔和就一下子透出来,让阿棕感觉到些微的放松。
“你?以?前是奴隶,就没有跟其他?奴隶接触过吗?”朱迪斯问,她的手指动了?动,扭头看着?外面?的景色,“大周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奴隶是最简单,最省钱的货物。但是这些人?,在送到主人?家之?前,都需要一定的驯化的。”
“驯化……?”
朱迪斯啊了?一声,她的眉眼间流露出了?一点怜惜:“你?没有过?那你?的父母或许也是奴隶,已经被驯养过一次了?。”
“我,我不知道。”阿棕拧了?拧自己的手指头,这些话?她从没有对其他?人?说过,甚至法伊莲都没有。因为她敏锐的感觉到,法伊莲是和她,和她这样的奴隶都是不一样的。她虽然身上带着?枷锁,可是她又分明?是有一双强壮的翅膀。无论是谁,哪怕是她的主人?,也无法命令天?上的雄鹰折断翅膀。
因此?,或许由于?自卑,又或许是因为其他?,她不愿意对法伊莲说自己的这些事。
“我也没有见过我的父母。只是在很小的时候,会有很多我这样的孩子一起,练武,吃药……”
朱迪斯安静的听着?,她的手撑着?自己的下颚,目光专注的盯在阿棕的脸上。阿棕说了?两?句,就不说了?,她的脸本就白皙,此?刻浮现出淡淡的红晕,让她看上去,有种更符合这个年纪的女孩儿的青涩来。朱迪斯笑了?笑:“那你?的运气很是不错的。被这样养大,也算是学得了?本事。”
“没,没什么……可是我还是奴隶,不想你?们这些自由人?。”阿棕就摆摆手,垂下头。
“我也是奴隶。”朱迪斯道,阿棕就惊讶的抬起头。而朱迪斯则肯定的点了?点头,“这在我们那边还算常见,打?仗失败了?,就被卖掉当做奴隶。”
“那,那你?现在。”阿棕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杀了?买我的主人?,纠结了?一帮人?,抢了?一艘船。”朱迪斯眯起了?眼睛,她的眼神里还带着?怀念,这件事对她而言,似乎更像是值得炫耀的荣光。她笑起来,看着?阿棕,“我离开了?那里,谁知道我是奴隶?我说不是,那我就不是。”
阿棕于?是莫名的想到了?自己的那个自由人?的凭证,那张纸被她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贴身放着?,这样会带给她安全感和力量。但是眼前的人?也好,又或是法伊莲也好,似乎都没有那种自觉,她们总是可以?高昂着?头,宣布着?自己才是自己的主人?。
“真好啊……”阿棕低声道。
朱迪斯发现阿棕的态度似乎变化了?一点,这是她意料之?中的,可是意料之?中之?余又觉得有点忧心:“你?啊,不要那么轻易相信人?。”
阿棕顿时瞪大了?眼睛:“你?骗我吗?”
“不,可是……”
阿棕就弯起眼睛来:“没有就好。”
于?是一向能言善辩的朱老板难得的卡了?壳,最后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尖,低声道了?一句:“……你?高兴就好。”
但是下一刻,阿棕就扬起了?头,她原本看上去无辜的眼睛如今变得犀利起来,她看着?后方:“后面?有人?跟着?,不止一个人?。”
朱迪斯也眯起了?眼睛。而后马车突兀的停住了?,车夫的声音传来:“几位是什么意思?这可是多宝阁的车。”
“多宝阁算什么?我们主人?请你?们去,想问一点事,识趣的话?就知道该怎么办。”
车夫正?要说什么,朱迪斯听到了?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扔到了?车上。随后车夫颤抖的声音传来:“是,是黑旗的牌子。”
“既然知道是黑旗,那还不走?”
车夫犹豫着?不敢说话?,这时,帘幕陡然被拉开,伸出了?一只手臂来:“黑旗的标志?给我看看。”
车夫回头,见此?前那个异族女性站了?出来,她身形高挑,目色如鹰,显露出一种威严。在她的身边,那个蓝眼睛的姑娘站在她的左右,呈保护之?态。车夫急忙将木牌递了?过去,朱迪斯接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又翻过去看了?看背后的刻痕,低声笑了?笑:“是黑旗的牌子。”她抬头,看见面?前几个面?色不善的男人?,哪怕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她们被人?包围了?。
“我还没有到客栈,就遇到了?,看来这些人?当真是心急得很。”朱迪斯叹口气,转头对阿棕说道。
阿棕点了?点头,又想了?想,问道:“要报官么?”
这种义正?言辞又特别有道理的话?自阿棕口中说出来,让朱迪斯生起一种无言以?对的无奈来:“我们被人?包围了?,怎么报官呢。而且……”他?们既然敢当街抢人?,那必然是有所依仗的,官府又怎么会管呢?
但是面?对这个一脸相信官府,相信正?义的小脸蛋。朱迪斯觉得自己说不出口,总觉得一说,就会打?破小孩子想象中的美好世界似的。朱迪斯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她竟然还有这种良心呢?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阿棕理所当然的说出了?第二句话?:“把他?们都干掉,就可以?报官了?啊。”
狂还是你?狂,朱迪斯苦笑:“我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于?是阿棕按了?按朱迪斯的肩膀,一脸的认真:“交给我。”
那一刻,她就好像一柄缓缓拉开剑鞘的宝剑,锋利出鞘,寒光凌冽。朱迪斯侧头看她这身气势,再回想起此?前法伊莲和卫昭的模样,这才明?白过来,阿棕的真实能力如何。
打?斗结束得很快,又极其的赏心悦目,朱迪斯和车夫坐在一旁,就好似两?个看得眼花缭乱的观众,只差没鼓掌叫好了?。
“若非知道两?者没有什么关系,我还真觉得这是两?者之?间的配合呢。”朱迪斯忍不住感慨,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人?像是刻意凑上去挨打?的。
“真,真的不是表演吗?”车夫也小小声的说道。
他?们两?人?在这边说话?,落到其他?人?耳中,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可是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他?们也想知道,为什么显得自己这么蠢一样,一个劲的往别人?面?前凑啊?
本来他?们在的地方就比较偏僻,眼下有了?打?斗,就更是人?都跑了?个干净。朱迪斯急忙喊了?一声:“留个活口!”
阿棕于?是一掌,直将一个大男人?打?得软在地上,不能动弹。她扭头看向朱迪斯:“现在可以?报官了?。”
朱迪斯唔了?一声,说道:“我们先回去,审审这个人?。”
阿棕便?歪了?歪脑袋,露出一点疑惑来:“这种事,报官也可以?做啊。”
所以?你?到底对官家抱有怎样的信心啊?朱迪斯有点无奈,她不知道卫昭的身份,也不知道阿棕拿到凭证后,升起的对卫昭的信任。但在看到那双冰蓝的眼睛后,朱迪斯又摸了?摸自己存在感极低的良心,义正?言辞的道:“我们是在为官家减负担不是,否则他?们还需要时间来审问。”
“啊,你?也说的对。”阿棕点了?点头,“审问之?事,我也稍有涉及,此?事我可以?帮忙的。”
朱迪斯哦了?几声,又拍了?拍一旁的车夫,招呼他?赶紧继续驾车。只是在钻进车中之?前,朱迪斯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扭头问阿棕:“你?的功夫很俊啊。”
“只是稍有涉及而已。”阿棕说道,一板一眼的样子就好像一个小教书先生。
朱迪斯和车夫都忍不住沉默了?一下,忍不住把同情的目光投向那个跟小鸡一样被阿棕拎在手里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也想到了?,打?了?个抖,大声道:“我,我,我什么都说。”
朱迪斯见状,微微摇了?摇头:“你?们这些人?,真是背靠大树,作威作福太久了?。”
空气中沉浮着?海洋的潮湿气息,晴朗的天?空,而云层堆积在天?边,海水拍打?岸边的声音都变得焦躁不安起来,想来这个海州城很快就会迎来一场大风暴了?。
而朱迪斯自己……她轻笑了?一声,那位多宝阁的小姐展露了?自己的能力,而她当然要给予一个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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