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小院,法伊莲在周围转悠了一下,看着宋思思。
宋思思端来茶汤,朝法伊莲笑了声:“这是我那四师兄买的,若是有需要?交谈的,便会到隔壁与那位二管事一起商谈。如今倒是便宜了我们了。”
法伊莲点点头?,也跟着在宋思思的身?边坐下。她们自?然不会跟去的,一来是“祝涛”突然带了人,难免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二来么,宋思思既然选了那位师兄,那就必然是她信任之人,他应付完人,也自?会一一回禀。
如此一看,法伊莲也跟着松懈下来,她看看周围,祝涛买的这处院子一看就没有怎么费心打理过?,多半也就是掩人耳目用的,花木凋零,地面落叶和尘土都重。法伊莲摇摇头?,这才看向宋思思:“这院中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自?然是有的。”宋思思应道,她为法伊莲上了一杯茶汤,示意她查查。见法伊莲一口饮尽的模样?又摇了摇头?,这才道,“松鹤门中留在海州城中的弟子已?经不多了,自?然能保一个是一个。我是不会让他们轻易去送死的。”
最后这句话,也不知是出自?本心,还是说给旁人听的。
法伊莲可记得卫昭对?她说的,当初宋思思对?祝涛的种种事。如今祝涛算得上是罪有应得。但?若他当初是无辜的,也不过?是被宋思思平白的担上一个铲除的罪名。
法伊莲笑了笑,又看着天边。倒是宋思思有些惊讶:“你为何要?跟着我来这里?”
“我也简单的变装过?,看见你们这样?的技艺便觉得很是惊奇罢了。”法伊莲回道,她手朝外?比划了一下,“我是八岁才到阿显身?边,此前一直都在海外?飘荡。我们走过?很多国家,有的国家很富裕,有的国家也有自?己?悠久而漫长?的文化。可是这里总是最奇怪的。总有奇奇怪怪的人,奇奇怪怪的技术。”
宋思思听闻,她慢慢的饮茶,末了才道:“你从?未将自?己?当做大周人。”
法伊莲看了眼宋思思:“我啊,我是大周的女婿呀。”
真是好不要?脸!
宋思思脸色一沉,便没有再理会她了。其实她们之间,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宋思思心思深沉机敏,但?在为人处世上,其实远不如卫昭。而法伊莲么,她更?是随心所欲的人,她一个人优哉游哉的喝茶,似乎也能自?得其乐。
一直到那位七师兄回来了,她才将注意力投注到对?方的身?上。
而那位七师兄也是一位妙人,看也不看法伊莲,朝宋思思拱手道:“代门主,幸不辱命。”
宋思思严正颜色:“一一道来。”
男人应了声是,这才一一道来:“那位二管事并未起疑,只是这一次他带了一人,称对?方做小姐。那人似乎只是跟随,也不说话,只左右四顾,后来便出门了。”
“出门了?什?么时候的事?”法伊莲站起来,她看着宋思思,宋思思知她心中想法,拍了拍掌,立时有人从?树梢落下,说道:“不到一刻钟。那位小娘子孤身?一人往东边去了。我见她行动有些躲闪,应是躲避什?么人。”
法伊莲笑了声:“那她的去处便可推算了,我且去看看。”
法伊莲拿起一件斗篷将自?己?的头?发盖住,就朝宋思思点头?,大步出了门。宋思思摇摇头?,这才对?自?己?师兄道:“继续吧。”
法伊莲快步出了门,她左右四顾,又闪入一条小道之中。海州城的大街小巷她早就在这段时间里摸熟了,她跟着朱迪斯在海州城的大街小巷都走过?一遍,甚至比当地人更?熟。她迅速的勾画了道路,翻过?几道矮墙后,她就已?经看到了余梦回的身?影。
“余梦回!”法伊莲喊了一声。
余梦回下意识的回头?,她只看到一个黑影,自?己?就被劈晕了。
“哎呀呀。”法伊莲笑了一声,看着软倒的余梦回,没忍住踢了她一脚,“可怜的小姐流落到奴隶的手里,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她蹲下身?,把身?上的斗篷扯下来,将余梦回包了个严严实实,就哼着歌儿回去了。
卫昭看到法伊莲带回来的人,眼皮一个劲的跳。她看着法伊莲,法伊莲也无辜的朝她眨眼睛:“这是余家的千金,又被献给了兰度,那兰度如今如何,她总该是知道的吧。”
“……她知道的不多。”卫昭说道,她按住了额头?,虽然法伊莲在她的身?边,极大的缓解了她的头?痛症,但?她还是经常性的头?痛,特指另一方面。卫昭说道,“她当初贸然的来接触我,采用的方式过?于?高调了。这孩子应是被家人宠坏了。”
“被宠坏的孩子,是没有资格知道家族的辛秘的。”
余梦回悠悠醒转,就听到了这句话。说话者声音轻柔,但?是却如同一根利剑一般直插入余梦回的心头?。这是余梦回最介意的事情,她万千宠爱,海州城里,但?凡是好的都往她院子里搬。可她的父兄一个无视她,一个轻视她,她就好像是一个精美的瓷器,昂贵美丽,放在那里很好看,旁人喜欢时拿来把玩把玩,旁人不喜欢时,便扔在那落灰。
可是她是个人,不是个瓷器。
先皇可以是女皇,此前许多代,都可以是女人,凭什?么她就不能被重用?
“谁说的!我自?然是知道!”
被不甘的情绪折磨着,余梦回甚至没回过?神来到底是谁说话,就先开?了口。
“哦?那可巧了,我们也正想听听什?么辛秘呢。”
余梦回睁开?了眼睛,她先看到了一头?耀眼的红发,随后就看到那个与自?己?极像的女人。她们一起看着自?己?,眼中带着既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的情绪。
余梦回:“……”她骂了一句脏话,只想把刚才大放厥词的自?己?打成猪头?。
“你们这是知法犯法!”余梦回费力的支起身?子,她的脖子很痛,手抬了抬,又下意识的忍住了,没敢动,只是强撑着自?己?的姿态。
法伊莲看了眼卫昭,卫昭就笑:“哦?那又如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意思便是,我要?你爹死,你爹都不得不死,你又算得了什?么。”
这话说完,卫昭目光一转,便看见法伊莲眼睛冒光的看着自?己?。她抿唇微笑,又微微扭开?头?。余梦回冷漠注视着这一切。
一对?狗女女!她不稀罕!
“那我也是朝廷命官的独生女。”余梦回支撑着自?己?,说道。
“朝廷命官的独女,未婚却先勾引了男子,这传了出去,怕是不好听吧。”法伊莲开?口,这话卫昭说不得,她却大可百无禁忌。
余梦回脸色顿变,她下意识的看着左右,只见没有旁人,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她沉下脸来,没有说话。
“兰将军为人正直,他既夺了你清白,想必殿下定是会为你做主的。”法伊莲又道,她心中倒是对?此喜闻乐见。兰度对?卫昭抱着什?么心思,神都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而如今这副局面,兰度自?己?守不住自?己?身?体,那也怪不得别人。
法伊莲想,平白的让你得了个媳妇儿,已?经算很对?得住你了。
卫昭眼色微沉,兰度对?她的心思,她当然知道。而余梦回的事情,也让卫昭心中有些不舒服。比较当初兰度交代得很仔细:“……我将她当做了……我深知此事不对?,但?情难自?禁……”
卫昭打断了回想,她不想回想起此前种种。可是兰度若当真是出了事,那就不得不救。先不论一起长?大的情谊,他与圣人之间的友谊,单说他的家世,他所代表的世家身?后的势力,他就必须活着。他来到这里,是为了携一身?功勋回去的,而不是将命留在这里成为一个无人问津的英雄。
这般想着,她又忍不住看向法伊莲。
或许对?于?卫昭自?己?,对?于?自?己?的皇兄而言,也确实没有比法伊莲更?适合自?己?的驸马了。
“既然你们有了夫妻之实,我也可做这个主。”卫昭说道。
余梦回笑了声:“话是说得好,可若是要?让我损害我父兄的利益,做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是不会做的。”
卫昭伸出手,法伊莲接过?,牵引着她来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卫昭坐稳了,法伊莲便端来茶水和瓜果,围着卫昭打转。余梦回看得有些眼红,她被打晕搬过?来,虽然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但?自?己?口干舌燥,想来也是不短的时间。
她也想喝茶吃水果!
只是法伊莲全当她不存在,理也不理她。
而卫昭则呷了口茶:“那若是你的父兄要?损害你未来夫婿的利益和性命呢?”
余梦回脑子一蒙,她想起此前偷听到的那些话,又想起她大兄阴沉的声音。他说兰度是他为自?己?选的夫婿,既然如此,他绝不可能会伤及兰度的性命……兰度,一定还活着。
“这不可能!”余梦回下意识的说道。
卫昭和法伊莲对?看一眼,顿时就明?白了余梦回的意思。
同时,心头?也涌上来一个念头?。
这丫头?,好骗!
作者有话要说:法伊莲其实是个很记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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