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海州地处偏远,又?素来是炎热,没?有春秋,夏冬两?季,实则也差别不?大。空气中湿气蒸腾,但暴晒之下,汗水又?总是一气的出,因此此地的人总是愿早晚出门,中午反而休息。
而神都却?不?同。
神都地处中原腹地,广袤平原,周围环山,如同群星拱卫一般,将那神都腹地环绕起?来。春江水绕城而过,带来充沛的水以及平和缓慢的河道。这河道北至北海,东去?繁州,都是繁华所在。每日?里码头忙碌,商路不?绝,说话时,却?也不?如海州这般急切,而是平缓的,就好像城前的河水,带着?它特有的雅致。
“究竟是如何习惯的呢?”
卫昭忍不?住轻声道。她?才来此地不?过数月,就已经觉得难以继续。而也有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待在这里。卫昭不?知晓余中叁的本名到底是谁,又?是她?母皇的哪一个兄弟,但她?素来知道母皇的手段的。余中叁能活着?本就是一个奇迹了,而他的模样,则告知了卫昭他活着?所付出的代价。
卫昭长叹一声。
而周围的幕僚们也忍不?住随之感慨。他们得了卫昭的提醒,自然也是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只?是……
“若那余中叁是……”幕僚停顿一下,在卫昭宽容的目光中续道,“那余中叁既然是此前的余孽,那么,他与殿下,就是不?死不?休,不?可和解了。”
这其中是他们原本备下的一条后路之一。卫昭若是能探得一丝半毫的合作之意,那就以招安的名义稳住余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当初的他们未能参破兰度信中真义,又?总是怀抱一丝侥幸,却?是错过了大好机会。
卫昭对此倒是不?置可否:“和解的可能原本就低,此事便无需再提了。”从余家准备的那些来看,这反叛之举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卫昭对此是有所准备的,因此倒也不?觉得什么可惜。只?是若是早知道的话,或许卫昭便不?会让法伊莲顺着?兰度的地图去?往外面,行动之间也会更加的慎重,而不?至于?就这般直接深入险境之中,而是会选择在外面多做些准备,甚至是以金府为基,干脆来对抗余家了。
毕竟在海州城中,众人虽然言语不?显,但对大周还是认可的。
卫昭想了想,这才按住桌案,说道:“既然事无避免,如今我们该如何做呢?”
幕僚们只?觉得自己刚长起?来的头发又?要有谢顶的趋势,却?也毫无办法,只?得低声商议起?来。
卫昭便坐在一旁,去?看远处的青山,她?心里头也是有些想法的,只?是兵行险着?,却?也不?知道结果如何。而山高路远,她?想,其实自己也没?什么对不?起?母皇、圣人,甚至大周的地方?。于?是,便只?想自己的伴侣能平安顺遂了。
卫昭镇定心神,又?听完幕僚躬身道:“殿下,如今有两?件要紧的事情急需确认。”
“你且道来。”
“殿下此前所说,虽然并无什么遗漏,但也只?是猜测,我们需要一个确认。”幕僚道,“我观那余家小?姐,爹娘并不?如何放在心上,如今只?有大兄疼惜。若她?真的是此前的余孽……又?与那余中叁是这般关系,说是疼惜倒也应当。只?是,她?爹娘对她?的态度似乎太过轻慢了。”
卫昭是何等人物,听到幕僚将话扯到了余梦回的身上,便知道他们是如何想的:“你们想拿她?做一个漏洞?”
幕僚顿时笑?了笑?:“这世?上,人人总是觉得血脉相亲,是世?上最稳固不?过的关系。可是父子可以反目,兄弟也会阋墙,父母亲人的关系难上加难。越是受到轻忽,要么一心讨好,要么心中就难免会起?一些疙瘩。而这轻忽的背后关窍如此,就更加的让人难以接受。那余小?姐素来率性,恐怕会尤其难受。”
卫昭想起?余梦回的样子,也忍不?住觉得幕僚说的对。她?点?了点?头:“还有呢?”
“是关于?兰度将军的。”幕僚又?是一行礼,“兰将军久在笼中,心中也多半有些想法。我想定然会提供不?少的意见。”
卫昭想了想,于?是道:“你说的两?样,都需要找兰度,为何不?说劝说余家?”
幕僚则摇了摇头:“臣等查过余锦业的生平,他既然肯放弃京中繁华,数十年如一日?的待在海州城中,无论他愿不?愿意,也早就与那余中叁绑在了一处……”说道此节,幕僚又?是一顿,“他有忠君之义,臣等也想成全这份情义。”
这话原本不?应对卫昭说,只?是卫昭素来礼贤下士,给予幕僚的自由极高,这也是让幕僚畅所欲言。久而久之,幕僚也都习惯了。
“如此,那便这般吧。”卫昭站起?身来,垂头思虑片刻,这才又?道,“诸君辛苦了。”
若真是一切如她?所思,那么他们这行人,能不?能出余府,那就真的是不?好说的事情。说不?得会被余中叁阵前杀害,以作泄愤也说不?定。
阿棕确实武功高强,但这样的人,放在整个松鹤门中也寥寥无几,若是真有万一,她?能救下卫昭,那也救不?了其他的人。而卫昭将他们带入这余府之中,可以说,是亲手将他们推入了地狱里。
“只?愿殿下顺遂。”幕僚拱手道,面容平静。
卫昭心头难言,只?一步步的踏了出去?。
“将军,我们如今还有几日??”法伊莲按住马,扭头看着?身边的女子。
这次主导的人是司徒家的掌家人,已经年过四十。司徒家是将门世?家,她?被派过来,也让法伊莲心中稍霁,这说明圣人还是颇为看重此事,也颇为看重卫昭的。她?面上带着?尊敬,可是焦虑依然从那双眼?中透出来,显得有些急躁。
司徒静看着?法伊莲,笑?了一声:“这一次出门,娘子也是真正将殿下放在了心中啊。”她?跟皇家交好,自然也是看着?卫昭长大的,当然也熟悉总是跟在卫昭身后的法伊莲。见法伊莲这般,她?很是开心,“曾经我还与先皇说过,你是一个白眼?狼,想要先除去?你,免得你有一日?害了殿下的性命。”
法伊莲没?想到自己的问题没?得到回答不?说,还得了这么个消息。她?回忆当初,年轻气盛时,她?确实很看不?惯卫昭很多年。至于?后来,那真是不?提也罢……
法伊莲勾了勾唇:“当初年纪幼小?……”
司徒静点?点?头:“是了,先皇曾对我言,你留在殿下身边,若是个白眼?狼,那就当做一块磨刀石,免得殿下总是心软心善,信不?该信的人,去?做那些无用之事……”
说到此节,司徒静颇为感慨:“谁能想到,你当真一心一意为了殿下。这样很好。如殿下这般的人,总要有几个一心为她?的人才好。”
法伊莲一时无言,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问题,又?待问询时,司徒静拍拍她?的肩膀,笑?了一声:“莫要着?急,我们还有三五日?就能进海州境了。我们做好我们能做到的一切,那便够了。”
“可是!”法伊莲急道。
司徒静摇了摇头:“我们去?了,殿下那时候才是真正入了险境。眼?下里,也不?知是谁给谁时间了。”
法伊莲十分焦急,强自忍耐着?,听完司徒静的话,也不?得不?承认司徒静说的十分在理。她?张了张口,又?轻声道:“我十分担心她?。”
“忠心可嘉”司徒静赞了一声。
法伊莲听了,却?又?在心中想,这又?哪里是忠心呢,只?是因为她?的一颗真心都挂在对方?身上,此生此世?,再不?得自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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