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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最讨厌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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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医生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才勉强反应过来对方不是在嘲讽他。

本着用高维智商拯救低阶草履生物的精神,他还是保持住了风度,非常优雅而得体地回复了对面。

【LotusN】:老同学你可真幽默(微笑)

欣欢一看那“微笑”的表情本能就觉得不太对。

但她很快就想起来,倪医生好像很早以前就出国了,所以应该不太懂“微笑”在国内的特殊含义。

于是她决定直接无视这个看起来略带嘲讽的表情,而是继续保持热情好学的态度。

【我太难了】:不是,我认真的,求大佬指点!

【LotusN】:(微笑)(微笑)你可能记错了,我是皮肤科,和心理学科没有太大联系

【我太难了】:呃……

【LotusN】:不过就算是心理学,也不会去研究超能力呢(微笑)

【我太难了】:不是不是,我就问问——没有冒犯的意思!

【我太难了】:我就听说德国的医生都超级超级厉害,而且我也就认识你这么一个专业的医生大佬

这一大串微妙地挠在了倪医生的痒处上,让对面的“愚昧”看起来不再那么刺眼。

他倒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世界上大多数人习惯“标签化”的思维,简单又省力。

就好像他有个学计算机的表哥,整天被各色人群追问关于“电脑修理”的问题,要是说“不会”,还容易被鄙视,说什么“你一个学计算机的怎么连修电脑都不会”。

相比之下,对面的老同学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好歹知道自己的智商缺陷所在。

这样一想,倪医生觉得好多了,他甚至好心地表示自己可以帮忙查查。

【我太难了】: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谢谢谢谢!

【LotusN】:不过不能保证结果——哦,忘记问了,生病的人是你吗?

对面“正在输入中半天”,最后给出了一小行字。

【我太难了】:不是的,是我朋友,我就帮忙问问

倪医生笑笑,这种病人他也见过不少了,毕竟“我朋友”的故事,全世界都流行。

【LotusN】:不管是什么毛病,最好还是直接过来看看吧——我一般下午都比较空,提前和我说一声,可以帮忙约个检查

【我太难了】:这太麻烦了吧?而且你那个是私人诊所……

【LotusN】:没事,随时欢迎,老同学有优惠(可爱)

就这样,欣欢在极度的忐忑中结束了她的咨询。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她也不愿意去麻烦这个别人介绍的老同学倪医生——相亲之后,倪医生其实一直和她有联系,不咸不淡的那种。

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倪医生总喜欢在她晚上打游戏的时候发信息,尤其是她杀得天昏地暗的时候。这让她怎么回?就算想起来要回,再一看时间通常都很晚了,也就不了了之。

所以几次之后,对面也不再给她发信了。

而昨晚的情况实在特殊,对桌的老哥哪哪都透着古怪:

先不说那个肚子问题,这夜晚性格大变以后,他倒是不吵也不闹,甚至都没让她揉肚子,就是坐着喝了半小时的茶,可那副全程“我老婆天下第一的表情”的表情,实在是让她有点顶不住。

再一想到那个突然落在脸上的吻,还有凑到耳边说的那句话,她就有点……

欣欢赶紧就冲到卫生间里,想凉水洗脸冷静冷静。

可刚一弯腰,就觉察不对——她姨妈来了。

……

步姚早上起来就发觉不对:他感冒了。

精神倒是还可以,但鼻水流个不停——古怪的是,他明明早上是被热醒的,房间里的空调也一直有开着。

他身体底子向来很好,成年之后感冒更是少见。

上次病的时候,还是因为半夜穿了件单衣就跷家去网吧?

步姚一边思索着,一边走进办公室,迎面组长张翔正夹着一叠文件往外走。

步姚开口要打招呼,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里比走廊暖太多的缘故,这热风一熏,他直接没忍住。

“阿嚏——”

这个喷嚏猝不及防——要不是他眼明手快,对面的老大就要直接遭灾。

张翔显然也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才皱了皱眉,问他:“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相互传染了?”

“啊?”步姚不明所以。

张翔侧身,指指在座位上擦到鼻尖通红的欣欢:“喏,这个也不舒服——”

这么巧吗?

步姚先是一惊,随即又有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窃喜,当即朝着位置上走去。

“求一张卫生纸。”他笑嘻嘻地凑到了欣欢面前——结果对方一抬眼,差点没把他下一跳:

原本活泼可爱的妹子整个都萎了,双目通红,面色惨白,嘴唇发青——感冒能有这么恐怖吗?

“你这什么情况啊?”他问,“你这感冒怎么这么严重?

对面没说话,只是拉开抽屉,抽了五六张纸塞给他。

“不是感冒。”她说。

步姚拿了纸也不走,而是继续上上下下地观察她,狐疑:”不是感冒那是什么?”

“加班。”她有气无力地说。

步姚惊了:“这么肝的吗?不就是下周的宣讲会吗?”

然而这次欣欢没说话,只是抬头了他一眼——可能是这几天来第一次正眼看他。

眼神看起来幽幽的,很是让人难以解读。

步姚自然也解读不了,只觉得欣欢这一眼看得他毛毛的,当即讪讪,想移开目光——可一不小心,就瞥到了她放在桌上的杯子:热气腾腾,飘着姜红糖的浓烈香气……

步姚愣了愣,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他当即头皮一紧,也不敢再看欣欢表情,而是打了个哈哈:“那好,那你好好准备,我也干活去了——你记得多喝热水,喝热水就好了。”

——但显然多喝热水什么的,就和直男的安慰一样,无甚用处。

半个上午过去,到差不多十点的时候,欣欢已经基本失去了战斗力,半瘫在了桌子上。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感冒了,冻的,毕竟大晚上临近例假又在楼梯口吹了半天的风不是闹着玩的。

文档上的字倒是还能看清楚,可什么意思却已经半点不过脑了。

——所以她到底是遭的什么罪啊?

她咬了咬嘴唇,手往肚子上掐了把。

这边她难受,对面的步姚也坐立难安——欣欢边上的同事显然也注意到她不对,问她怎么了,可都被她摆手拒绝了,说还好。

——这怎么能是还好?

步姚一边听一边着急。

他偷偷拿浏览器查了,说着女生生理疼要严重的话,甚至可能恶心呕吐——他刚才小窗敲了她半天,她都没回,可见问题严重。

步姚想了想,最后还是一咬牙,到走廊上给老妈拨了个电话过去。

对面很快接了:“干嘛?你不上班了?”

步姚不爽,但也只能忍着:“谁不上班了?我这好好的——就有事问你啊……你以前说的那个张医生的电话是多少来着?”

“你什么情况?”对面的声音立刻紧张了起来,“又生病了?”

步姚:“没有,哪来的病呢?好得很,你想太多了。”

对面狐疑:“那你要张医生的号码干嘛?你不是说你最讨厌中医了吗?”

步姚:“我这不是这几天有点感冒了,想调理一下——哎少废话,不给拉倒。”

说着他就作势要挂电话,结果被对面喊住了,又抓着他盘问了几句,统统被他嗯嗯啊啊给应付了过去。

等谈好了结束通话,没半分钟,一个地址和一条电话就发给了他。

步姚看了眼,收起了手机就回到办公室,径直走到张翔的位置上,言简意赅:

“欣欢妹子不舒服,我送她去医院看看。”

张翔抬头,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看步姚神色严肃,下意识地又望向欣欢那边——果然状况不太好,当即点头:“那你们去吧,回头记得补假条我来批。”

这边欣欢太难受了,姜红糖早就喝完了,但她实在疼得不想走路,而来势汹汹的姨妈也半点没有妥协的意思。

——要不还是趴一会儿吧。

她想。

可正要动作呢,肩膀上有人轻轻一拍:“来,走吧。”

“啊?”她迷糊。

“我带你去看一下。”他说,“能站起来么?我们走。”

她大脑不怎么转了,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当即还算坚强地站了起来,跟着前面的家伙蹒跚着走到了门口——进了走廊,空气冷了不少,才清醒了一点。

“我们去哪儿?”她扶着墙走前两步,问边上的人。

“去看医生。”他说,“我妈认识一个不错的医生,专看……疑难杂症。”

他说到后面不知道怎么声音小了点。

欣欢摇头:“去买点止疼药就好。”

他反对:“药怎么能乱吃?还是要看医生——那个……还是我扶你吧?”

“啊?”欣欢茫然看他,可对方已经头扭到了另一边,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

“没事的,现在没人,”他唯恐她误会,又小声解释了一句,“我扶你可以走快点。”

然后胳臂上一紧,一片柔软贴了上来。

他整个人都僵硬了,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刚一低头,就看到她难受非常的样子,半个人贴着他的胳臂,额头上全是汗。

步姚当即什么话也没了,直接胳臂上用了点力,搀着她一路走到大门口。

外面天气不怎么样,风大,还有点小雨。

欣欢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地就抽出了手,想要抬手戴帽子——然后才想起来,今天穿的这件薄羽绒没帽子,她之前刚洗了忘装回去了。

可还没等她手放下来,身遭就是一暖:步姚已经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裹上,还给她压好了帽子。

“那个不用,你……”

她还想说什么,然后就觉得被人给搂住了——隔着衣服帽子,搂得严严实实。

“抓紧时间,”他说着打了个喷嚏,然而手很稳,轻轻松松就带着她冲了出去。

……

路上,步姚用车载的加热饭盒给她热了一小包豆奶——看她飞快喝完以后,又给热了一包,可能是终于摄入了足量的糖份和热量,等他们下车的时候,她终于好了些。

欣欢本来想把外套赶紧还给步姚。可看他从座位下又抽出一件冲锋衣后,还是默默地裹了回去。

“回头再给我吧,不急,”他撑伞来到后座,给她打开车门,语气欢快,“反正咱俩不就楼上楼下么。”

他一边说着,一遍就要伸手搀她:“来地上滑,当心点。”

欣欢很自然地就接了,只是这次就借了点力,站好就放开了。

“谢谢,”她说。

“哦。”步姚有些失落,不过这点失落很快就被欣欢的问题转移了。

“这是哪儿啊?”欣欢下了车才发现这里根本不像是医院的样子。

“樟树底啊。”步姚指了指右手边的旧街,“不是说来看中医么?”

“呃……”欣欢有些犹豫,这倒不是什么信不信中医的问题——就是这种小巷里面扯块匾就开诊所什么的,真有点那小广告的意思。

其实步姚也只是第二次来,但是既然来都来了,总不能怯阵。

“这是我妈很熟的一个老中医介绍的,是他朋友,”他一边走一边解释,“听说很灵验——喏,人不少吧?”

“……”欣欢看了眼那排到门外、足有七八人的队伍,勉勉强强忽略了某些奇怪的措辞,且当这里是个还算“值得信任”的地方。

他俩来到的时间偏晚,本来是排不上了,不过等步姚亮了熟人介绍的招牌以后,还是挂上了最后一号。

诊室不大,进屋还拦了一道帘子。步姚送她进去以后就退到了外面。

医生年龄大概四五十,除了眼镜片看着有点厚外,其他并无什么隐士高人的特点。

看欣欢上来,没有半句废话,直接给她把了把脉,看了下舌苔,又问了两句后就给了结论开了方子。

“长期熬夜,久坐,宫寒,小姑娘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瞎搞,还是要注意一点,”他说,“没什么大问题,楼下缴费抓药——止痛药也要吗?”

欣欢点点头,心道这医生虽然说话不怎么好听,但开药还挺那啥中西结合,当即接了方子谢过。

正打算离开,忽然被医生叫住:“你男朋友呢?让他进来。”

欣欢下意识地想解释,可话还没出口,帘子就是一掀——步姚直接走了进来,面色如常。

“怎么了?”他问。

医生还在对着电脑敲欣欢的病例,头也不抬:“你妈特地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一定要让你看一下,你怎么说?”说着还看了眼欣欢。

欣欢会意,点了个头就打算往外走。

步姚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一摆手,顺便拉住了欣欢:“我睡眠很好,你随便看,有毛病算我输。”

他可不想让妹子误会他有什么隐疾。

他大大方方地伸手过去,完全配合检查。然而张医生把了半天脉后,神色越来越是疑惑。

“怎么了啊?”步姚有点不耐烦了。

医生推了推眼镜,很是有点不确定地说道:“你这个脉很奇怪——看着很像是……喜脉啊。”

作者有话要说:=w=感谢在2020-04-2117:54:24~2020-04-2321:2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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