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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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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璧醒来时,房外有人正在吵架,他隐约能出是陆林和杨云。至于吵什么,不用猜也知道。他本想喝一声,叫人别吵了,又不想见他二人,便忍下了,只当自己还在睡着。

只是陆林成心扰他清净,没多久,就推开房门。他看到沈璧睁开眼,顿时委屈万分,眼看着似乎要掉下眼泪。“我就说将军在歇息,你非不信,你自己进来看!这下把将军吵醒了吧!”

沈璧掀开被子,下了床。他捏捏眉心,这一觉非但没觉得解乏,反而更累了,“吵什么?”

杨云伤的不重,伤口处理后,早跟没事人一样。这会儿跟陆林吵得正欢,见着沈璧,气焰也没小下去多少,“那士兵给沈将军的东西可是物证,还请将军交出来,末将好呈到御前交差,若东西跟此事无关,皇上英明,自然不会任由罗成将军被人污蔑。”

沈璧蹙眉,眼神冷漠,“东西已经被我毁了,你如实上报皇上,且看他要打要罚。”

谁不知道蔺容宸一向护着沈璧?真要这么报上去,最后肯定不了了之。杨云不罢休,“就算东西被毁了,也会留下一纸半屑,拼凑一下也可。”

“纸屑烧了。”

“……”杨云气的不行,威胁道,“此事我会禀报皇上!”

陆林不甘示弱,“你对将军拔刀一事,我也会上奏给皇上!”

杨云微微变了脸色,见从沈璧这里什么都要不到,他愤而离开。

事情闹到最后,居然一无所获,没拿住沈璧的半点把柄,若符卓知道了,杨云免不了要倒霉。

当天下午沈璧就听陆林说杨云回京了。

这件事算是揭过去了。

沈璧见天气晴朗,傍晚去了海边。

晚霞铺满天际,碧蓝无垠的大海在夕阳下闪着万点金光,仿佛一片金粉浮在上面。

海面风平浪静,令人一时忘记就是此刻波澜不惊的大海,吞噬过无数鲜活的生命,包括他的父亲。

沈璧站在突起的岩石上,负手而立。海风湿咸,吹着他的发带飘扬不定。他舔了舔站在唇边的海水,咸的,跟他小时尝过的自己的眼泪极像。

沈璧摊开右手,掌心里是昨日杨云不惜出手也想抢走的纸条。他虽已做好准备,却依然被纸上所写的内容惊住——沈秋泓未死。

寥寥一句话,五个字,却比千言万语还让沈璧心绪翻涌,震惊错愕。

这几个字能利用的地方很多,比如沈秋泓为什么没死?既然没死去了哪里?为何不回云楚?再比如,他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会否想去查清事情的真相?

沈璧低眸,似有所悟。毕竟他和沈秋泓的关系有多恶劣,外人极少知道。一个儿子得知自己的父亲并没有死,无论如何,都会想着找到人吧?

其实沈璧更倾向于这纸条上的内容是假的,是杨云故意为了迷惑他,栽赃陷害而作。只有这样,不仅罗成投敌能说得通,甚至他们还可以说沈秋泓也私通敌国。这样一来,原本压下的旧案又可以翻出来重审了,而他沈璧,为了避嫌,必将让出手中的兵权。

这就是符卓设计的圈套?

陆林找了一圈才找到沈璧,他一身黑衣站在灰褐色的岩石间,并不容易发现。陆林奔着沈璧而去,“听说将军打算明日就回福州?”

沈璧颔首。

陆林道:“末将想虽将军去福州……”

沈璧讶然回头,“为何?”

陆林腼腆一笑,“跟着将军才有更多机会上战场……我想跟将军学习如何打仗。”

沈璧思量片刻,点点头,“那你去跟黄子轩说一声,随我走吧!”

陆林欢天喜地地去找黄子轩了。

黄子轩见他笑得颇为阴险,点着手指道:“成了?”

“成了。你说你要怎么谢我?”陆林勾着黄子轩的肩,伸出手向他讨赏。

“那要看季将军如何谢我!”黄子轩一脸嫌弃地打掉他的手,“你注意一点分寸,莫要让人看出你我的关系。”

陆林摸摸被打疼的手背,可怜巴巴道:“就咱俩那青梅竹马的关系,谁想知道,随便查一下都能查到,有什么好瞒着的?”

黄子轩道:“沈将军知道我与季北城是好友,再知道你我的关系,恐怕你说的想学习如何打仗就不那么令人信服了。”

陆林点头,“黄都督说的是。”

黄子轩交代道:“你既跟着他,就要保护好他。”

陆林道:“保护统帅是我们的职责,你放心好了。”

沈璧刚到福州,就收到福伯的信,说是派去西南找井修的人空手而归,季北城并不承认自己派人带走井修。

他不承认,沈璧也没证据,只能回信交代福伯多派些人出去找,务必将人找到。

转眼几个月过去。

这段时间,沈璧一直在暗中打探当年沈秋泓与倭寇的那一战,只可惜没有任何进展。还好福伯来信,说找到了井修,找了大夫正替井修治眼睛,说不定下次他再回去,井修就能看到他了。

沈璧放下信,莞尔一笑。这是这几个月来,最让他舒心的一件事了。

陆林刚操练完水军,进了营帐,就看到沈璧在笑,他一时恍惚,原来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又懒散又严厉的将军,笑起来竟这般好看……陆林打了个寒噤,清醒过来。难怪季北城会沦陷,跟他待在一起时间久了,自己都免不了偶尔会心驰神往一下。

“将军这是有何喜事?”

沈璧微微一笑,“家书。”

家书笑成这个样子?陆林好奇了。

“有事?”

“听说宫里来人了?”

沈璧敲着二郎腿,淡淡点头,“嗯。太后快过寿了,皇上召我回去一趟。”

“只召了将军一人么?”陆林打探道。

沈璧抬眸,看着他,“你想回去?”

“那到不是,就是好奇有没有别的将军大臣什么的?”陆林想说的是季北城。

这季北城也奇怪,明明对沈璧有那个心思,可去了西南之后,半年硬是音讯全无,每每总让陆林觉得他在越俎代庖。正主都不着急,黄子轩那张利嘴怂恿了一下,他就稀里糊涂地扮起红娘。

“不知道。”沈璧合眼,“没事就下去吧!”

其实自沈秋泓过世后,每年太后过寿都会宣他入京,今年……沈璧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果然等他回到京城,推开侯府大门,看到一张不大想见的脸。

季北城笑得灿烂如花,“侯爷舟车劳顿,辛苦了。”

沈璧瞥他一眼,径直回房。才多久没见,这厮的身姿似乎更挺拔了。想来这段时间,他在西南过得够自在逍遥。

季北城也不恼,跟在他身后,道:“侯爷准备了什么寿礼,可否让北城一观?”

“福伯备下的,你真想看,找他去。话说,你为何又在我家?驿馆没空房,还是客栈都住满了?”沈璧转身,关上房门,将季北城挡在外面。“我要更衣!”

“侯爷慢慢换,我在外与你说说话。”季北城抱胸,倚着门,笑道,“皇上说我若住在外面,显不出你我兄弟情深,必须要住在侯府。”

沈璧嗤笑,“兄弟情深?我倒没觉得!”

季北城道:“侯爷总是口是心非。如果你不与我兄弟情深,那如何解释你孤身一人前往函关追杀秦天一事?只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受那样的伤。”

沈璧只觉得季北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猛地一回头,果然见他站在自己身后。沈璧被吓了一跳,怒道:“你作甚么?跟个鬼魂似的!”

季北城看到他胸口的那些伤痕,心疼的一塌糊涂,“阿璧……”

沈璧以最快的速度将衣衫穿好,随即踢了季北城一脚,“滚出去!”

福伯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不禁笑了,“季将军要不出去等着?”

“别理他。”沈璧接过福伯送来的参汤,一口灌下,“井修如何了?”

季北城一听这名字,脸垮了下去,“你找到井修了?”

沈璧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以胜利者的口吻道:“你以为你将他藏起来,我就找不到?”

“我没有……”

沈璧不听他解释,“福伯,你跟井修说,我晚一点去看他。”

正说话间,外面响起一女子银铃般的声音,“北城哥哥,你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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