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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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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季雨朦便拉着季北城逛夜市去了。

相较于白天的人声鼎沸,入了夜的京城自有一番风情,仿佛一位犹抱琵琶,欲语还休的美人,秦淮河畔更是灯火璀璨,丝竹歌舞,吴侬软语,热闹非凡。

季雨朦自小家教就严,平日里几乎足不出户。这会儿到了京城,觉得什么都新鲜。好玩儿的,好吃的,买到季北城抱不动。

路过一家青旗酒肆,她拉着季北城撒起娇,“北城哥哥,你带我吃酒去!”

季北城没听清,“你说什么?”

季雨朦撅嘴道:“荻秋公主说京城的梨花白特别好喝,哥哥,我只尝一口,一口就好。你带我尝尝。”

“小丫头,你进一趟宫,胆子肥了不少!”季北城正要拒绝,却听一人道:“这位姑娘说的对,京城的梨花白连皇上都爱喝!”

来人折扇轻收,笑得潇洒恣意,“我与庭芝正要来此小酌,没想到竟遇到季将军。幸会幸会。”

季北城回头,客气道:“原来是何大人和顾大人。”

何舒月朗声一笑,做出请的姿势。“这么巧遇到季将军,不如同饮一杯,如何?”

何、顾二人因深受皇上重用,所以季北城只要回京,就能在御书房或安和殿见到他们,久而久之,彼此也就相熟了。

季北城道:“自然求之不得。”

酒楼的店小二认得何舒月,不待他吩咐,径直将人引到一方雅间。此间陈列以梅兰竹菊为主,配以木雕与文房四宝,古拙质朴,墨香浓郁,倒不像是个吃饭的地儿。

季北城细细观赏了一遍房中摆设,连连称赞。见顾庭芝一直没开口,坐下道:“我听皇上说,顾大人要自请去扬州出任知府,这我倒看不明白了。谁人不知你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留在京城,将来拜相都是有可能的,为何要回到地方?”

顾庭芝笑笑,眼底情绪繁复,“有些私事。”

可能是怕季北城追问,何舒月忙转移了话题。

原来他就前科状元,如今的刑部侍郎顾庭芝,果然风姿淡雅,皎如皓月。从刚才一见面,季雨朦就一直盯着他看,直勾勾的眼神没有半分避讳,引得何舒月频频侧目,“这位是?”

季雨朦道:“我跟北城哥哥一道入的京!”她时刻记得季北城的话,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就是荻秋公主喜欢的那个顾庭芝么?”季雨朦问道。

顾庭芝没想到这女孩如此直白,愣了一下,便听季北城低喝一声,“雨朦!”

季雨朦吐吐舌头,闭了嘴,一双眼睛却一直在顾庭芝身上打转。

季北城颇感歉意,“这丫头一向口没遮拦,二位大人不要介意,她绝没有其他意思。”

顾庭芝淡淡一笑,“无妨。”能被季北城带在身边,想来这女子对他也是极其重要的。

虽然一道吃饭,上的也有梨花白,但季雨朦却一口也没尝到,坐在一旁委屈的不行。

季北城只能哄她,“我让护卫带你去看杂耍如何?”

她正好不想听他们谈论国事,乐的一个人出去玩。

待人走了之后,何舒月试探道:“这姑娘跟季将军关系匪浅。”

季北城含笑点头。

反倒让何舒月楞了一下,“我原听说侯爷自小就和季将军定了亲,原来竟是误会?”

顾庭芝一直波澜不惊的神色有了微微的动容,“季将军和沈侯爷……定亲了?”

何舒月惊了,“你不知道?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连公主都来问我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季北城苦笑,“此事一言难尽。”

何舒月问道:“这一言难尽又从何说起?”

季北城自嘲,“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顾庭芝看了眼何舒月,道:“此事何大人最有经验,将军不妨听听何大人怎么说。”

季北城惊喜,“当真?”

何舒月干笑一声,心道我有什么经验?我凭什么会有经验?但见季北城一脸求知若和,他也不好拒绝,便道:“要下官说,将军以前的法子就很好。侯爷毕竟有‘云楚第一美人’之称,骁勇善战,清雅卓绝。虽然他一再拒绝了高骈,可难保不会有更多的高骈趋之若鹜。到时候将军得有多少敌人?”

季北城道:“你是说定亲的传言?”

何舒月点头,“这个传言至少能让很多人知难而退。将军先把侯爷身边心怀不轨的人给挡在外面,再徐徐图之,必能成事。”

季北城抿唇细想片刻,觉得这注意似乎还不错。

说起高骈,季北城很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作为老朋友,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关心一下,“高骈现在如何了?”

“依云楚律法,高骈应是流刑。不过,他应该活不到那时候了。”顾庭芝道。

高骈本就是皇上想除掉的人,一旦落到他手里,基本上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三人正说着话,却听街上数声疾呼。季北城本是习武之人,听力自然比一般人要灵敏一些,听到呼声,他纵身一跃,从二楼的窗户跳到街上。

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声音的出处,拨开人群,就见沈璧捂着流血的手臂,脸白如纸。一旁地上半匐着一个妇人,正痛哭流涕,她的脚边还有一把鲜血淋淋的匕首,另一边朱承轩像被吓傻了一般,浑身哆嗦。

温热的鲜血从沈璧的指缝里流出,他能感觉到那血像一条条蠕动的虫子,在皮肤上爬行,恶心的令他几欲呕吐。

恐惧如深渊下渐渐苏醒的巨龙,一飞冲天,突破了所有的禁锢,在他的每一寸肌肤和骨骼里恣肆游走。

沈璧微微喟叹了一声,今夜无月,也无光。

万籁俱静之际,一张盛满焦灼与担忧的脸闯入沈璧的视线。所有的顾虑,恐惧,焦躁,愤怒……在那一刻,都被那张脸抚慰了。

他朝季北城伸出手。

季北城既惊且喜,握住沈璧的手,将他拉到怀中,“侯爷,发生了何事?”

沈璧摇摇头,晕了过去。

此时顾庭芝和何舒月已从楼上下来,两人看到受伤的沈璧,对视了一眼,随即顾庭芝对季北城道:“将军先带侯爷回去看大夫,这里就交给我们!”

季北城很想一脚踢翻那个趴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女人,看看她究竟是谁,为何要伤沈璧?可对他来说,此时最重要的是检查沈璧的伤。他将人横抱起来,一路狂奔回侯府。

还好对方是个女子,力道小,沈璧伤得不重,此时晕倒,应该是看到了身上的血。

福伯一看季北城抱着失去知觉的沈璧回来,脑子里轰的一下,觉得天都塌了。好在季北城说沈璧只是晕了过去,叫他赶紧找大夫来。

又是一番折腾后,季北城守着沈璧,寸步不离。

福伯再也忍不住了,“季将军,侯爷为何又受伤了?”

“我也不知。当时急着带他回来包扎伤口,将伤他之人交给顾庭芝和何舒月了。福伯放心,他们一个是刑部侍郎,一个是大理寺卿,都是断案的好手,到明日一切自然就都清楚了。”

福伯擦擦眼角的泪,“侯爷一生命途多舛,本以为老侯爷过世之后,他终于解脱了,再没人能伤到他了,可为何还是三天两头的受伤?老奴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季北城默然,“是我没有保护好阿璧。”

福伯哽咽着摆摆手,“季将军,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你对侯爷已经够好了,可能是他命不好吧!”

“福伯。”季北城抬头,“你知道我为何明知他厌恶我,却还是一次次的来吗?”

福伯怔然,沉默良久,道:“也许……老奴猜到了。”

季北城问:“你的答案是什么?”

福伯道:“季将军是喜欢侯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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