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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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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璧沉吟片刻,问道:“船上的人呢?”

陆林道:“人都查过,倒是没什么异常,与以前出海的是同一批人。”

“知道了,我会格外留心的。”沈璧回头看了眼舟楫鳞集,商贾咸聚的港口,那里泊着一艘高四五丈的巨船,沈璧指指那个庞然大物,道:“那就是长安号?”

陆林点头,“这一趟前往东州岛,少说也得二十天,海上不比云楚,侯爷务必保重。”

他挥挥手,甲板上下来了几个船工,将马背上的包袱运上了船。

陆林将沈璧的房间安排在二层,船上的除了他和井修,还有二十几个船工,数名厨师,下人和歌姬。

沈璧决定去东州岛,是没办法的办法,他怀疑沈秋泓的事跟倭寇有关,可总不能只身一人前往东瀛,想来想去,决定退而求其次,先去一趟距离东瀛最近的东州岛,看能不能找到一星半点的线索。

这一趟航程,他一心只想赶紧登岛,对除此以外的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上了船后,他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过门。

晚上井修提着食盒送来饭菜。虽在海上航行,但长安号的饭菜倒是不错,可能考虑到沈璧周少爷的身份,饮食费了些心思。

井修将菜碟从食盒中取出,一一摆好,开始为沈璧布菜。

沈璧拦住他,“我自己来吧!”他虽为侯爷,可到底不太好意思叫井修来伺候自己。

井修笑笑,“可别忘了你现在是周少爷,身边怎能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在船上的这段日子,侯爷要扮做富家公子,不如就让我扮富家公子的随从,如何?”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璧也不好拒绝。

这边正吃着饭,门外一个声音粗犷低沉的男人道:“周少爷,一个人在房里吃饭有什么意思?在下备了薄酒,想邀周少爷赏个脸,一同观舞听曲,如何?”

沈璧听的皱眉,井修看到他的脸色,正要回绝,却被沈璧制止,他起身拉开门,说的言不由衷,“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周少爷客气了。”

船行海上,还歌舞升平,沈璧相当佩服他们能随时随地享乐的本事。

邀酒的男人是钱氏派到长安号的监工,平时无所事事,才有时间整出诸多花样。

他亲自为沈璧倒了杯酒,谄媚道:“周少爷怎么想着去东州岛转转了?”

沈璧淡淡道:“成日在家呆着也怪无趣,听说海外有仙山,本少爷就来碰碰运气,万一山中还有仙女呢?能得见一回,死而无憾!”

监工挠挠头,“周少爷说笑了,真要有仙山,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

沈璧鄙薄道:“即是仙山,那要有仙缘才得见。”

监工讪笑一声,连连点头称是,“侯爷说的是。我小时候就听阿婆说,她在东瀛见过海上的仙山,那山连绵不绝,宛如蛟龙。只是我当时年纪太小,没当回事,跑船的这么多年,也没见到过,就一直不敢相信!”

“你阿婆去过东瀛?”沈璧放下酒杯,惊奇地看向监工。

监工点点头,有些迷茫,“周少爷,可有哪里不对?”

“你阿婆为何会去东瀛?”

对现在的他们来说,那可是敌国。

监工压低声音道:“我阿婆是东瀛人,后来遇到了我阿公,他们就定居在东州岛。”

“你阿婆后来又回去过吗?”

“她跟我阿公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监工摇摇头,语气伤感道:“前几年,阿婆打算回家看看……毕竟她已经七十多了,再不回去说不定真就来不及了。可惜因为福州海战,东瀛封锁了所有的入港口,她错失了最后一次机会。”

这些事还是头一次听说,惊奇道:“为何封锁入港口?”

监工回忆了一下,道:“好像是说有细作混入东瀛,他们要排查……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大清楚。”

沈璧听得食不知味,放下了筷子,起身去了甲板。

船早已进入深海,一望无际的海面波平如镜,沈璧看着万点金辉,感觉自己就像一叶孤舟航行期间,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侯爷不用急,说不定此行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愿吧!”

此后的五六日,沈璧每天都会见到监工,而船夫他也多多少少都见到了,唯有最重要的船长,他却一直无缘得见。他曾问过监工,监工说船长这几日生病了,一直在房间里养病,不方便出来。

当天晚上,海面下起暴雨。

海上暴雨的雨滴有如铜钱大小,密集无缝,加上狂风肆掠,众人只觉得长安号像在浪头被抖起又落下,落下又抖起……这一遭,连这些长年出海的船夫都受不了了,好几个都“哇”地吐了起来。

一夜无眠。

折腾到天快凉了,风暴才渐渐平息下来。沈璧只眯了一会儿就起身到甲板上透气去了。正巧了,距船身百米远的地方,他看到一人抓着一块大木板在海浪里沉浮。

沈璧叫来船工帮忙,把人捞了上来。

待那人翻过身吐出口中的水,整个人渐渐清醒过来,沈璧却愣住了。

“你们把这男子扶到我房中!”沈璧赶在对方认出他之前,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了。

井修见他面色有异,跟在身后道:“侯爷是否认识水里捞上来的人?”

“见过几面。没想到这么巧,一时惊讶罢了。你下去吧,又事我再叫你!”将井修打发走了后,沈璧一直在等着那个人。他相信过了这么久,他个人应该也已经想起他了。

所以两人一见面,就给了对方一个极大极重的拥抱。

“林叔叔!”

“阿璧!”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林叔叔战死了,没想到阿璧有幸还能再见一面。”

不过三两句,却让林正青潸然泪下,“该活着的,长眠深海,不该活着的,却苟延残喘。”

沈璧对生死一向看的极淡,反倒安慰林正青,“生死有命,林叔叔不必难过。再说了,福州海战时,你已经离开军中,这些事自然跟你没有关系!”

“不!有关系!一日是沈将军的人,终身都是沈将军的人!他死的不明不白,我岂能视而不见,昧着良心过日子?当初他逐我出军帐,是因为你婶婶已有孕了。大哥知道后,故意找个理由,将我撵回家。就是想让我过回普通人的日子。”林正青越说,声音越发哽咽,“可是,我却什么都帮不了他!连这般血海深仇都没办法报!”

沈璧虽恨沈秋泓,可毕竟血浓于水,杀父之仇,岂能容忍?“林叔叔放心,他的仇交给我!”

林正青欣慰颔首,“阿璧,我虽在海上飘着,却一直留意你的消息,你已经很棒了,真的,比二十三岁时的大哥还厉害!”

沈璧笑笑,“林叔叔过奖了。我的那些拳脚功夫,很多还是跟着林叔叔学的。”

林正青话锋一转,道:“阿璧,你跟季家的关系如何了?他们对你可还好?”

沈季两家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所以沈璧不解,林正青为何这么问?

“阿璧,知人知面不知心,没了沈将军,你更要时时小心。”

这分明是话里有话,沈璧追问道:“林叔叔想说什么?”

林正青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阿璧,你知道福州海战是怎么发生的吗?”

沈璧摇头,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林正青道:“以前倭寇虽经常来犯,却一直不成气候。可谁能想到,他们表面的不成气候不过是个障眼法?所有人都以为福州海战,我们会胜出,却没想到,胜是胜了,付出的代价却触目惊?。”

那一战虽让倭寇五年内都没能再踏入云楚的边界半步,可他们也是流血漂橹,伤亡惨重,连主帅都不幸战死。

“阿璧,你知道当初建议皇上出海击寇,妄图一劳永逸的是谁吗?”

沈璧心里一凛,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季牧!你的季伯伯,他把你父亲推向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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