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博弈之间
心事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被沈斯涵公而告之。
时锦皱了皱眉，然后轻声开口说道，“谢谢你，沈斯涵，我有些累了，我们就谈到这里可以吗？等有空我们再继续聊。”
她下了逐客令，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希望他离开。好在沈斯涵是一个果断的，不会拖泥带水的人，他什么都没说，靠在门边看了一眼她。
“时锦，再见。”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喜欢被她隐藏的谨小慎微，但还是那么赤w裸裸的被揭开，她想把这份喜欢保留在心里。
可是如果连沈斯涵都看的出来，那季非白会看不出来吗？
还是……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胡思乱想，索性抱着头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病床边还放了她做了标记的剧本，她翻开，又合上。就这样来来回回，仍然不能平复她的心绪。
她还记得沈斯涵临走的时候跟她说的话，她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想——
自己现在和季非白这算是个什么情况？
明明知道分别了这么多年他可能有了喜欢的人，可是自己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欢。所以，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
——
时锦回到国内的时候，新戏刚刚好要开机。
开机仪式上，她再次见到了季非白。
他不跟她讲话，时锦远远看去，只觉得他好像在跟陈安安说些什么，但是太远了她又听不清楚，剪彩之后，她跟导演打了一声招呼，想去跟季非白说话，却看到他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转身就走。
时锦的心变得有些乱，她站在那里发呆的时候，看到很久没看到的沈星辰抱着相机一脸愉悦的朝她跑过来。
“学姐！”她一脸欢快。
“你来了？”她愣了愣。
沈星辰是沈斯涵的妹妹，本来大学毕业之后可以在家族企业随便找个什么工作，但她不愿意。
选择了做军医。
只是她特别喜欢乱跑，所以她基本有空往时锦的片场跑。
沈星辰和时锦认识的不算很早，也不算很晚，两个人相识在她高中毕业那年，是沈斯涵带着他的妹妹去找时锦玩，他们才认识的。
那个时候沈斯涵看着沈星辰一脸头疼，然后吐槽她，“一天天除了不学习还会做什么？”
但是意外的，时锦跟沈星辰聊的竟然很投缘，两个人关系很好一直到了现在，也因此，时锦经常能看到沈星辰跑来她的片场。
“学姐，你——是不是跟季学长吵架了啊？”她听到沈星辰这样问道。
时锦背过身，然后支吾道，“没有。”
“真的没有？”沈星辰打量了她一眼，狐疑道，然后她继续又说，“真的我说我哥啊，脑子就是有毛病，明明知道学长是他的有力竞争对手，还！”
她下意识的捂住了嘴，还把嫂子往学长面前领的这句被她给憋起来了。
沈斯涵喜欢时锦的这件事，沈星辰一直很清楚，在年少无知的时候，她曾经一度想要做她老哥的助攻。
然而季学长的威力实在太大，但季学长都走了这么久，回来的话怎么就比她哥有地位呢，她怎么想都想不清楚。
“星辰——”时锦打断了她说道，“你说两个人该是怎么样的关系才会让彼此都难受？”
沈星辰想了半天，却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她抱着相机直接坐在了椅子上，“这种东西，你问我，其实我也想不清楚的。”
“就像我和叶嘉禾也曾经让彼此都难受，但是我现在觉得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她煞有介事的回答道，“可能两个人在一起都很难受只是因为深爱对方，也可能是因为这两个人根本就不适合。但是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要分人的，至少对于我来说。”
“分人吗？”她喃喃自语道。
四月里上海的天气变幻无常，温度也让刚刚恢复身体的她不太适应，时锦脑子还是有些涨，她细细咀嚼沈星辰的话的时候，却看到面前女孩对着远处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学姐，我先走啦，叶嘉禾来接我啦！”
远处那个清秀冷峻的男生正注视着沈星辰的方向，没有半分转移，时锦有些错愕，她回想起叶嘉禾曾经是那么冷的一个人，而沈星辰之前抑郁过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走不出去。
原来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但是现在——
兜兜转转，还好是你，还好你还在原地。
她是真的很羡慕，沈星辰和叶嘉禾，大概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吧。那她呢？她能够等到她要等的那个人吗？
她和季非白，又会如何走下去？
年少时总希望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长大后方知，原来情深也要倍受折磨。
隔着很远的地方，她就这样看着他和她擦肩而过。
他们彼此纠缠，至死方休。
时锦这次接拍的是现代戏，是一部现代背景的职场恋爱戏，女主是个女强人，要穿着特别高的高跟鞋在走廊里健步如飞。
说实在的，这真让她头疼。
走路的过程中她觉得脚有些疼，因为她自己实在是一个太懒惰的人。
她不太喜欢穿高跟鞋，因此她的现代戏都是穿跟稍微高一些的平底鞋，这样子的尖细高跟要她踩全天，她实在是第一次尝试。
“好，这个镜头继续，来，我们来转场下一个——”她听到导演的声音，其实她的脚已经磨起了泡，但是她咬着牙不吭声。
她后面的脚跟已经磨出了水泡。
有些肿痛，她还是硬着头皮完成了一系列的高难度动作。健步如飞的走进会议室，然后踱步，再然后摔文件夹，争论，起身走人。
一切被她完成的水到渠成，但她的脚跟后面的水泡已经越来越大。
“可以了，收工。”
直到听到导演的最后一句收工，时锦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她一向对待作品要求尽善尽美，也因此——
她不会用任何的借口来推脱，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不适而影响戏的进展。
就这样拍完了戏，时锦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然后辞别了导演，陈安安一路小跑跑过来，时姐，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休息啊？”
“嘶——”她吸了一口气，然后道，“没事。”
上海的夜里，灯火阑珊处。季非白正在远处的街灯那里依靠着看着她，时隔多年，他满心欢喜的从国外回来找她，却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在远处看着她，听到她说，“安安，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一下。”
“啊？”陈安安愣了一下，“时姐你确定你要一个人？”
时锦似有倦色，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对了，时姐，有几个剧本是季学长委托给我转交给你问你接不接的，好像都是今年一流的ip大制作呢。”
“嗯？”她嗯了一声，抬起头正对上远处那个人的视线，“他为什么不自己来给我？”
陈安安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她显然也知道了时锦看到了季非白，而两个人的视线在夜色下的路灯中交汇，她看不分明。
“时姐——”陈安安小声道。
“让他自己过来。”时锦掷地有声，“你先走吧。”
陈安安知道这种情况自己也不能再留在这里，点了点头，把剧本大纲交给时锦，然后转头离开。
而时锦看都不看就直接把剧本大纲扔在了地上，隔着很远的地方，她就这么看着他，然后是嘴角一抹冷笑。
季非白看到时锦一步步向他走来，他也不动。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一步步的缩小，然后季非白看到时锦逐渐走得越来越吃力。他本来极力抑制住的情绪又喷涌而出。
他加快脚步，几乎是跑了过去。
他听到时锦说，“你为什么不来自己跟我讲？”
夜色下他听得到她平静的呼吸声，在风中她的话他听得还是那么清晰，她皱着眉头，然后看着他，“你也和他们一样了吗？原来，是我看错你了。”
她不想接商业片的剧本，可是他推到她眼前的是综艺节目和商业片。她不愿意同流合污，她以为他都明白，却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她不是不知道现在文艺片没有市场，但她如果想拍商业片，有一大把商业片可以让她接，女演员的青春就跟花一样，有它自己的花期。
娇艳过了，也就败了。但她有自己的倔强和不肯妥协，在她直接拎包走人撕毁《山河故人》合同的时候，她就知道之后会有很多对她不利的传闻。
但她想要把一件事做的尽善尽美，表演，是她至高无上的荣光。
时锦穿着鞋，一点点的把地上的白纸碾压了一遍，季非白也气得顾不得多想，“时锦，你真的是，很自大啊。”
时锦愣了愣，把剩下的剧本大纲劈头盖脸的砸在了他的身上，她一字一顿，“你滚。”
然后他看到面前的女孩子似乎是忍耐着痛苦，他顾不得多想，把面前的女孩子打横抱起，“时锦，你又怎么了？”
他不听时锦说，直接脱下了她的鞋子。
“你的脚怎么了？”他问。
然后他听到她说，“不用你管。”
时锦也是会犯倔的，她漫不经心，推开他，然后要从他的怀里出来，可是季非白也不肯让步，把她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
她盯着他的眼睛，然后他也看着她。
像两只狮子，谁都不肯让步，谁都不肯先一步说出口我在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