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肉炖了快一个小时,这才改成大火,收汁。没有□□糖,但是在家里的橱柜里面找到一小袋白糖,虽然只有一点,但是也放下去加一点糖色。等出了锅,虽然看起来不像饭店里那样四四方方金黄诱人,这肉也选的不好,肥肉过多,不是正宗的三层肉,但是也色泽红亮,味醇汁浓。
苏烟用筷子夹了一块儿,尝了尝,香糯不油腻,滑滑的,嫩嫩的:“这厨艺天赋点得满满的!”
做好了红烧肉,便拿了搪瓷盆子。装了一小盆端出去,其余的全都放在空间里边.。又用大锅蒸了一锅饭,端出来,姑侄两个人都足足吃了两大碗米饭。
小刚吃得心满意足:“姑姑,咱留一点给妹妹回来吃吧!”
苏烟笑:“放心,姑姑已经留了。”
吃过饭,苏烟照旧收拾家里的东西,只是这个家似乎此前许多东西已经被搬走了。问过了小刚,才知道,他妈把自己睡觉的床、屋子里的柜子家具什么的都搬走了,连他爸的衣服也都拿走了。
小刚端了水进来:“我妈说,那都是她的嫁妆,她当然要搬回去,我爸的那几件衣裳都是用她的工资布票扯的布,她当然也要拿走。喔,她走之前,把家里的玉米面,粮票、布票什么的都拿走了。她说她在陆家当牛做马好几年,拿这么点东西算什么?”
苏烟无语,把东西拿走就算了,连两个孩子都不管,难道因为这两个孩子姓陆,就不是她的孩子了?苏烟想着两个孩子已经五六岁了,不好再睡在一张床上,于是便在房间里边再搭了一张小床出来。
陆家有三个职工,家境也算殷实,家里人又多,因此分的房子也大,木板床也是够的。
苏烟做的这红烧肉,下午放学的时候接了燕子从幼儿园回来,她足足吃了十几个,等到了晚上,果不其然,开始拉肚子。
苏烟没经验,不知道这长时间肚子里没油水的人,一下子吃得太油腻,肠胃是受不住的,小刚还好,可是英子就拉起肚子来。开始的时候,苏烟还不知道,早上照常送燕子去幼儿园,可是去接她的时候,才知道拉了一裤子,第二天晚上又发起烧来。
苏烟想起自己去看陆英子的母亲的时候,听人说,她家里人六十年代都去世了,疑心这两个小孩子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不在了,立马披了衣服,要送她去医院。只是小刚也不知道怎么去医院,只好半夜去敲徐叔的门。
开门的是他老婆,她衣服只穿了一只袖子,刚从床上起来:“英子,大晚上出什么事了?”
苏烟抱着燕子:“婶子,燕子不知道为什么发高烧了,我想送她去医院,我一个人大晚上不敢去,您能不能陪陪我?”陆英子土生土长,怎么能不知道医院在什么地方呢?因此,苏烟就只能说自己大晚上一个人不敢去了。
徐婶子点点头:“成,我拿个手电筒,你别急,这小孩儿时不时发烧也是正常的。”她转身往屋里拿了手电筒,便带着苏烟往医院去了。
其实厂子里也是有卫生院的,这个时候的大型工厂就像一个小型的社会,附属的小学,幼儿园、托儿所,卫生院,这些统统都有。只是这工厂的卫生院,工人下班他们也下班,没有晚上还上班的事。
徐婶子看起来比徐叔要大上一些,她穿着徐叔的老式衬衣,很肥大,不合身,路上看见苏烟抱着燕子吃力,就把孩子接过手去。只是她自己也没什么力气,走不了几步,就出虚汗了。苏烟知道这是没吃饱饭的缘故,她把燕子抱过来:“婶子,没事儿,我来抱吧!”
等到了医院,值班的医生就两三个人,恰好前面来了一家人,乱哄哄的,一打听才知道是下面乡里的,偷吃了生产队的棉花籽,现在半个月都拉不出来。
苏烟小声道:“偷什么吃不好,偷棉花籽,这既不能吃,又吃不饱?”
两个人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等,徐婶子说:“不能这么说,你是不知道,人饿极了,哪里能管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苏烟回头打量她,见她脸色已经蜡黄得不成样子,一双手也浮肿,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苏烟唏嘘不已,等了半个小时,这才看上病。苏烟把病情说了,只是不敢说是红烧肉吃多了,才拉肚子的。
那医生连头也不抬,拿钢笔在处方上刷刷写了几笔:“去交钱拿药,有条件就熬点粥吃,没条件就多喝点盐水,开水烧开了加点盐喂给她喝。”说完了,就端起桌子上的茶缸子,灌了一大口。
抬头,门口又进来了一个医生,问:“你怎么不睡了啊?今天我值班?”
那医生就道:“我倒是想睡,饿得睡不着。听说来的人多,我过来帮帮忙。”
另一个就摇头:“一家人,偷了生产队的棉花籽吃,我开了点药,不过都十几天,希望能拉出来吧。”
苏烟问:“医生,发烧没事吗?这么小的孩子,不需要吃点退烧药吗?”
医生白了她一眼:“刚刚不是量了体温了吗?37.9度,低烧,拉肚子发烧是正常的,要是明天不拉肚子还发烧,再抱过来。”
苏烟还想说点什么,被医生呛住:“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苏烟没办法,只是谢过了,抱了燕子出来,交了钱,倒是不贵,才三毛钱。拿的药都是大瓶子里的白色、黄色的药丸,药剂师看了处方,从大瓶子里取出来几粒药,裁了一小块报纸抱起来。一边对苏烟说,白色的小的一天三次,大的那种一天一次,黄色的一天吃一次。
等到了家,已经是快三点钟了,苏烟把燕子抱到床上,对徐婶道:“婶子,你等等,我有东西拿给您。”苏烟去了厨房,把房间门锁上,进了空间拿了一小袋米出来。她拿出来,递给徐婶子:“婶子,我们家刚刚买了点粮食,你拿点去熬点粥吃。”
徐婶子摆手:“英子,这不成的。你现在一个人当家,又有侄子侄女要样,样样都要花钱。你前些日子已经给过一斤面条了,我们是长辈,你们家出了事,我们拿不出东西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能再拿你的东西。”说着就起身要走:“行了,我走了,燕子你就煮点粥给她吃。”
小刚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姑姑,妹妹已经不发烧了吗?”
苏烟看着徐婶关上门,刚刚送苏烟回来的时候,上台阶的时候差一点就摔了,她整个人都浮肿,走几步路都喘气,显然是粮食不够吃,饿的。
苏烟吩咐刚子:“明天早上,你瞧瞧把这袋米给徐叔他们家送过去,我听说徐婶子还饿晕过一次,被送去医院了。”
又把水烧开,给燕子喂了药,那小颗的直接就吞下去,大颗的还要溶解在勺子里,用筷子碾碎了才能喂得下去。她刚刚去医院的时候,幸好徐婶提醒她,带上父母的工作证,不然这个时代是看不上病的。
来了这里已经一个多星期了,苏烟已经把大概情况搞清楚了,刚子和燕子她们两个人是城镇户口,每个月有十三斤的粮食,以后没涨一岁还可以增加,最多到了成年可以到二十斤。苏烟现在是没有粮食的,她的组织关系转到了上海的大学,家里面就没有她的口粮了。
去上海把关系转回来,苏烟一是走不开,二是根本不敢去,怕露馅。陆英子在上海呆了四年,就差一个毕业证了,那些老师同学应该都对她很熟悉的。暂时没有口粮,苏烟还是能过得下去,要是长时间就不行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能够顶替陆大勇的职位,那样的话,户口关系、组织关系、粮食关系都要跟着厂里面走,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快天亮的时候,下起了暴雨,天色瞬间就暗下来,燕子迷迷糊糊:“姑姑,几点钟了,我饿了?”
苏烟没有手表,手机是不拿出空间的,听不见广播,因此也不知道是几点钟:“今天不去幼儿园了,待会儿姑姑给你熬粥喝,你还难受不难受?”
燕子怏怏的,两个小脸蛋都红彤彤的:“好,喝白粥!”
苏烟淘了米,熬了一锅白粥,不敢再叫两个人吃红烧肉了,只拿了一小罐白砂糖出来,拌在白粥里面,叫两个小家伙当早饭吃。
吃过了,又喂了一次药,见燕子明显好多了,说话也多了,也不拉肚子,苏烟这才放心。她一晚上没睡着,叫两个小孩儿在屋里玩,躺倒床上补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