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生死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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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岛”迅速像岸边移去。

这只未知妖兽的逼近,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除了萧苒、蓝忘机、江澄、金子轩、等少数几人,其余人都在不断后退。

紧接着,地面猛得一震,只见那“石岛”突然升高,悬空而起。一个黑黝黝的巨大兽头破水而出!在一片好低不一的惊叫声中,这只妖兽缓缓扭过脖子,用一对斗大的黄澄澄的眼珠凝视现在自己背上的两个人。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这妖兽来捣什么乱啊!你说你什么时候出来不好啊,偏偏要在现在这种关键时刻冒出来,你确定你不是在故意耍我吗?呵呵,而且还一点颜值都没有,萧苒在内心鄙视道。

这个圆形的兽头生得十分古怪,似龟似蛇。单看兽头更似一条巨蛇,但观它已出水的大半兽身,却更像是……

魏无羡道:“……好大一只……王八……”

王八?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蓝家藏书阁古籍中记载的妖兽——屠戮玄武!

据说是四百年前,出现在岐山,性残暴,食生人,很是凶残。曾有修士组盟准备将其斩杀,但这玄武却在那年冬天消失了。想必除了温晁那不自量力的熊货,谁也不会想到,四百年后的今天,它竟然会在这慕溪山,再次出现。

这些世家子弟自然是是从未遇到这种等级的妖兽。或许有的人都不曾听说过,有的吓得握着剑的手微微打颤,有的倒是不知天高地厚悍勇地要往前冲去。

萧苒慌忙上前阻住这些人,道:“情况不明,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屠戮玄武全身硬如金石,一般刀剑是不能刺入的。这些弟子贸然冲过去,无疑是送死。

而且,魏无羡还在它的背上!

温逐流趁此机会,从魏无羡手中掳回温晁,魏无羡低骂一声,紧跟着跳上了岸。

所有温氏门生都取下了背着的弓箭,边后退边瞄准妖兽,箭如飞雨,看似火星四射,其实毫无用处,并没有一只箭射中要害,根本就是在给这妖兽挠痒痒嘛!

“不要乱射箭,这妖兽全身坚如铁石,唯有脖颈才是它致命之处!”萧苒高声说道,声如流泉泄地。众人似乎这才知晓妖兽的厉害,混乱之中绵绵慌不择路,到处乱窜。

玉灵娇一见她逃开,撇开温家保护她的弟子们,追上去用尽全部灵力朝着绵绵背上一拍,竟是将她生生拍飞了起来,恰巧朝着萧苒飞了过来,这种情况下,萧苒忍不住伸臂,将这个少女接了过来。

玉灵娇带领一群温家家仆,围住二人。绵绵接连受惊,又中了一掌,看了接住自己的萧苒一眼,又见萧苒身后的玉灵娇拾起掉落在地的铁烙袭来,不由得尖叫出声。

萧苒抱着绵绵退了两步,刚解决完玉灵娇身边将她困起来那些温家门生的萧苒,刚刚将绵绵放下,铁烙便袭来,萧苒手中,并没有任何兵刃防身,凭着她的轻功,要躲闪倒是可以避开,只是,她一旦避开,身后的绵绵便会首当其冲。虽然,她刚才有些吃绵绵的醋,但是,她倒是不希望这无辜少女因此毁容。来不及阻止,只好挺身挡在绵绵身前,同时出掌拍向玉灵娇的心口。

魏无羡见身旁的一名温氏门生正在喘着粗气架箭,费力拉弓半天都拉不开,是在忍不了了,一把夺了弓,将那名温氏门生踹到一边儿去,对准妖兽,凝神瞄准。

忽然后方传来一声尖叫,回头的魏无羡险些被吓得拿不住手中的弓箭。

玉灵娇拿着那铁烙直接朝萧苒脸上烫去。她虽修为极差,这一下确实又快又狠。

铁烙前端已烧的发出红光,滋滋作响。这若是戳中了萧苒,恐怕他就算不死,也得脱下一层皮来!

魏无羡隔得较远,见状立即调转箭头,松手放弦,直接穿透玉灵娇的手腕,迫使她松开了让魏无羡心惊的铁烙。玉灵娇又正面受了萧苒一掌,口吐鲜血,向后飞去,被温晁命令的温逐流接住。

温晁抱着玉灵娇跳上剑,嗖的一下就不见了踪影,随后,温家所有门生也跟着这二人,迅速离开了。金子轩喝道:“别战了!走!”

众弟子原本也无心恋战,继续面对这个如同一座石山一样的妖兽。魏无羡闪身来到萧苒的身边,见他神色自若,想来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便拉着他跟上前面一路狂奔的大部队。奔回地洞那处,却见他们顺着爬下来的那根树藤如一堆死蛇一般盘在地上。

金子轩大怒:“无耻狗贼!他们把树藤斩断了!”

没有这根树藤,他们跟本爬不上这陡峭的土壁,地洞就在头顶三十余丈的高处,白光刺眼。不一会儿,这白光便如天狗食月般消失了。

又有人惊叫道:“他们把洞口堵上了!”

地下深处,只剩几只燃烧的火把,照亮了数张茫然无措的年轻脸庞,无言以对。众人叽叽喳喳地抱怨着,担忧着,害怕着,气氛一度压抑。

魏无羡表示他现在没空管什么洞口被封,他正忙着检查萧苒是否真的毫发无损。而被他原地转了好几圈的萧苒望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也只好出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真的没事。”再继续她的头都要被他转晕了。

魏无羡这才停了下来,松了口气,道:“你吓死我了。”

明明听起来是很平常的语气,却让萧苒的心跳瞬间加速。被这人关心时,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开心。

蓝忘机浅色的眸子落在他们身上,随即,又落在手足无措地跟在他们身后的绵绵身上。她脸都快哭花了,拽着萧苒的衣角抽抽噎噎,不停地问:“你有没有事?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我没事,看,这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萧苒对同为女孩子的绵绵安慰道,并翻了几个跟头来证明她真的没事。“你别哭了!”她最头疼女孩子哭了,之前她21世纪的闺蜜伤心的时候,抱着哭了整整三个小时!她当时感觉自己都要疯了!

绵绵脸色微红,又略带愧疚,芊芊玉手拽着萧苒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地再次道谢。和她同行的几个少女都围到她身边,郑重地像萧苒行了个礼,安慰起绵绵来。

蓝忘机收回了目光,折了回去。

魏无羡见绵绵迟迟不松开萧苒的衣袖,皱了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就听江澄道:“蓝二公子,你去哪里?那只妖兽还守在黑潭里。”

蓝忘机道:“回潭,有办法离开。”

魏无羡道:“什么办法?”他一边问一边不动声色地拉过萧苒的双手,将他带离绵绵身边,迫使绵绵松开了萧苒。

蓝忘机瞥了一眼二人紧紧相握的手,闷声回道:“潭有枫叶,与我们外面路过的小溪中的枫叶一致。”

江澄道:“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有洞口与外界的水源相通,才将山林溪水中的枫叶带了进来。”

一名弟子怯怯道:“可是,我们怎么知道这个洞够不够大,能不能让人钻出去呢?万一很小,只是一条小缝,怎么办?”

金子轩皱眉道:“而且,那只妖兽还守在潭中不肯离去。”

“那就把它引出来!”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魏无羡终于把视线从萧苒身上移开,开口道。“我们云梦江氏的弟子水性最好,一会我来吸引那妖兽的注意力,江澄你就趁机潜入水中,去找那洞口。”

江澄略一思索,点头答应。

萧苒虽不想让魏无羡冒险,却也只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她握紧了魏无羡的手,眼神坚定得看着他,道:“一切小心。”反正,她死之前,是绝对不会让这个人有事的!

于是众人一番商议,半个时辰后,又重新原路返回了。他们躲在洞里,悄悄窥视那妖兽。

它大半的身体仍泡在黑潭中,龟壳里探出长长的蛇身,凑到岸边,獠牙开和,轻轻咬住尸体,在缩脖子,将之拖回自己如堡垒一般的黑洞洞的龟壳里,仿佛要在里面细细享用。

魏无羡松开萧苒的手,嘱咐他待在原地不要动,随后将一只火把抛出,砸在地洞的一角。

这动静在死静的地下格外夸张,妖兽的头立刻又从壳里钻了出来。瞳孔细细,映着那只跃动燃烧的火把,本能的被发光发热的事物吸引,引它缓缓伸出脖子。

在它身后,江澄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入水涟漪即消,连水波都看不到几条。

长久的沉寂之后,江澄浮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不成想被那正在试探火把的妖兽发觉。只见它把头一甩,扭身向江澄探去。

魏无羡见势不好,飞快咬破手指,在地上潦草画了几笔,掌心离土,一团几人高的火焰猛得蹿了起来。

妖兽一惊,回头望向这边。江澄趁机上岸,喊道:“有洞口,不小!”

魏无羡道:“不小是多小?”

江澄道:“一次能过五六个!”

魏无羡即刻让所有人跟进江澄下水出洞,自己则画着火焰法术将那妖兽引向另一边。

江澄见魏无羡这又要逞英雄的举动,顿时怒了,正要说些什么,就被一股柔和的灵力送去水中,仰头一看,正是萧苒。

“别浪费他的苦心,带人先走,不然一会那妖兽回过神来,我们谁都走不了!”萧苒立于岸边,语气中带着不容反抗的气势。

“一起走!”江澄咬紧了牙,拽住萧苒的手腕,固执地盯着他,并未有什么行动。

萧苒按住江澄的肩膀,一脸欣慰地说道:“放心,我绝不会让他有事的!”患难见真情,江澄果然对魏无羡是真心实意的,情比金坚,值得托付。

……呃,她这个偷偷喜欢魏无羡的人,竟然只能表现出要嫁儿子的沧桑感,想想也是很悲哀了!

江澄:……关键时刻,这小子晃什么脑袋,突然抽什么风啊?

“所有人都过来,能自己游的站左边,不能的站右边!”时间耽搁不得,江澄不再犹豫,带领众人离去。

一批批弟子进入水中,萧苒示意江澄先走,打算去帮魏无羡。然而就是转身的这刻,有道寒芒对着魏无羡的方向一闪,火光电石间来不及思考,萧苒下意识地冲了过去,将魏无羡死死地挡在身后。

于此同时,一根箭破空而来,而与妖兽玄武纠缠的魏无羡反应迟钝了一秒,就是这一秒,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萧苒用单薄的身体替他挡住长箭,冰冷的箭头瞬间刺透了他眼前少年的胸口。

周围的嘈杂声、江澄的怒吼声在这一刻魏无羡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他眼中只有他怀里的少年,“萧萧……”

鲜红的血顺着萧苒的伤口沾染到魏无羡的衣袍上,转眼就晕开了一大片,顺着箭杆滴滴答答的不断落入地下。血落之处,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土地上,突然开出一朵朵小白花,散发着盎然的生机。

这一箭刺中的是萧苒,魏无羡却觉得有无数根箭刺入了自己的心脏,痛的好像心脏要爆裂开来,“萧萧,你别睡啊,看着我,快睁眼看着我……”

魏无羡并没有注意那些地上突然开出的小白花,连身后被鲜血味道刺激到而发狂的妖兽玄武也没有管。发狂的玄武令整个山洞都在不停的颤抖,潭底的洞口也塌陷了,所幸除了魏无羡和萧苒以外,所有弟子均逃出。

魏无羡抱着萧苒,面对张口咬来的玄武竟没有丝毫的反抗。怀中的人连瞳孔都在逐渐涣散,此刻,魏无羡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活着的感觉。

一向开朗的他竟觉得,也许,这样的结局,挺好的……

眼看着两人就要被吞入腹中,萧苒拼尽最后一口力气,在魏无羡惊恐的眼神下拔出了插在她胸口的那只箭。没了箭头的阻塞,鲜红的血喷涌而出,却又像被控制一样,汇聚成一团,凝成一支血箭,穿透了那妖兽玄武的头。

用意念控制自身血液,是便宜师傅教她的。曾经的她被无数次地吊到树上,练习不让头脑充血。是用尽全部灵力,一天只能勉强使用一次的用来保命的绝招!

屠戮玄武发出凄惨的声音,随即,它的整个身体,像是遇到了致命的克星,迅速溶解,竟在顷刻间化为了尘埃。

眼前是完好无损的魏无羡,萧苒已经没有能力,让离体的血液回来,静静感受着生命力的流逝。她只能睁大眼睛,用力地看着他虽散些许灰尘,却依旧俊郎的容颜,慢慢失去神采的眼眸中满是眷恋与不舍。

好可惜,如果可以,她还想着,能永远守在他身边,哪怕,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哪怕,将来,他已与蓝忘机长相厮守,而不再需要自己,那也是极好的。。。。。。

好想在看着他撩姑娘……

好想在看着他再次把江澄气的无可奈何……

好想在看着他对着温柔的师姐撒娇,喝着莲藕排骨汤……

看着他再吃一次她亲手做的白斩鸡,来上一口美酒,动作洒脱而自在……

然后,再次露出让她心跳不已的笑容……

她真的,好想……

萧苒无力地闭上了双眼,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面颊两侧流淌而下,与嘴角的血丝混为一体,滴在近乎透明的玉镯上之后,浑然消散……

到底,她到最后也没听道他再次叫她一声——“小忧”。

若还有来生,愿还能和他一起,做一名云梦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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