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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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一掌拍得一名蓝家门生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原来,刚才在洞中,正是这名弟子想要立功一箭命中妖兽,却不料伤了萧苒,他当时脸色苍白,只好扑入水中,落荒而逃。

蓝忘机衣袖里,暗暗握拳的手正不自知的微微颤抖着。他试着回到洞中,却没想到洞口竟被堵的死死的,凭他们这些人的力量根本做不到重开洞口。

江澄的脸色也是阴沉的仿佛乌云盖顶,那只箭正中萧苒胸口,现在洞口被堵,他和魏无羡被困其中,若是不能止血,他恐怕……

江澄忽然狠狠的朝向身边的树干捶去,这一拳下去确实没有用灵力。树干摇了摇,还是挺立如松,而他的拳头,却已经渗出了血。

一想到萧苒胸前绽放的血花,无力地倒在魏无羡怀中,只觉得恨不得打死这名弟子!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道:“先各自回去搬救兵!”现在不是焦虑的时候,他必须要快找人救他们!

“想走,门都没有!”温晁带领一众温家门生围住众人。他身边,是手腕已经包扎好了一脸恨意的王灵娇。

“杀!”随着温晁一声令下,一场生死逃亡就此开始……

洞中,魏无羡抱着萧苒几乎没有了气息的身体,近乎绝望,他抵住萧苒冰凉的额头,茫然地不断呼唤着怀中之人的名字。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蓝光一闪,一高冷女子突然现身,附身见到萧苒的情况,一双美目恶狠狠地瞪着他。随即,掏出一个玉瓶,将一堆绿色的灵液倒在萧苒的伤口上。

魏无羡刚想说些什么,就发现萧苒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愈合,就连血迹也逐渐消失。

顿时欣喜若狂,在顾不得那女子,将怀中之人又抱紧了一些。怀中的身体依旧冷的没有什么温度。刚刚有了些希望,又瞬间坠入冰谷。魏无羡焦急的想开口询问,转眼间,却发现那女子已经不在了……

……好冷,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冷呢?

黑眸再度睁开,萧苒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她这是,死了吗?

“又敢偷吃我的馒头!死丫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因逆着光而看不清面目的人高高扬起了锄头,打磨的锋利光滑的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亮光。

这个距离,她,没法躲,也早已没有力气去躲了……

忽的,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这场景,好熟悉。对了,好久之前,她和儿时的魏无羡遇到那两条疯狗时,他也是这样,坚定地挡在自己面前的……

利刃划开破麻衣和血肉的声音被长剑出鞘的好听声音所掩盖。来人挡住了锄头,给了那人一些银两,那人掂了掂银子的分量,不在管地上的两个小孩,哼着小调满意地离去了。

“阿羡,跟我走吧。”那英俊的男子收剑归鞘,道。

……阿羡,这称呼,这声音,怎么那么像江叔叔呢?那,挡在她前面的看起来才五六岁的小孩子,难不成是……

萧苒想抬头看看,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身体。

“我能带她一起走吗?”小孩转了过来,这会儿萧苒清楚地看到了眼前稚嫩的脸庞,真的是魏无羡……

“……好。”

一路上,萧苒从魏无羡和,呃,她自己的谈话中,慢慢整理出了现在的状况。

第一,她是以灵魂状态待着她现在这个小孩子的身体里,这个身体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但这个身体有独立的灵魂,而她只能待在角落里,通过一个小窗口看着外面发生的事,而无法进行干涉。

说白了,就是疼痛共感,借个视角看世界呗。

第二,她和魏无羡是一起讨饭的小乞丐,相识不过一个月左右。魏无羡倒是很护着她这个女孩子,两个人总是,魏无羡捣负责捣乱,吸引那些摊主的注意力,而她趁机去偷吃的。

……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哈哈,还挺厉害的嘛!

第三,江枫眠前来接魏无羡,让他随他去江家。而魏无羡不放心她一个人,便让江枫眠带着她一起离开。

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虽然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

萧苒看着魏无羡的小手拉着她,感觉到熟悉的温度传递了过来。

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后来,她成为了云梦的一名,呃,家仆……

没错,就是家仆。魏无羡明面上,虽也是家仆的身份,但毕竟有魏叔叔的百般宠爱,又天资聪颖,成为了云梦江氏的大弟子,整个莲花坞无人敢欺负他。

而她,非亲非故的,江枫眠自然不会有多关注她这个外来人。而且,她天资极差,做起事来又笨手笨脚的,没那么讨人喜欢。江枫眠也只是看在魏无羡的面子上,让她在虞夫人手下,做了一名端茶倒水的小丫鬟。

可能是她太弱小了,虞夫人没几天就打发她去了外院。在那之后,便让属下来通知她每天都要干哪些活,就没有在理会她了。

魏无羡一开始,还每天都会来给她带些好吃的,帮她扫扫院子,陪她说说话。后来,随着修炼越来越忙,朋友越来越多,他来的次数渐渐减少。

萧苒看着那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拿着扫帚,独自一人坐在打扫干净的青石台阶上,日复一日的,等着魏无羡的出现,娇小的身影越发的无助。

看着她总是在送茶点的时候,特意绕路,为了偷偷地多看魏无羡那么几眼。

看着她没日没夜拼命的修炼,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全身上下都是淤青。

看着她偷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抱着双腿为自己依旧毫无长进的双腿哭的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看着她默默遮住身上的伤痕,掩去泪痕,若无其事的对着偶尔路过魏无羡点头微笑。

看着她在上街置办物品时,机缘巧合下,从一位老爷爷手中得到了一个空间玉镯。

看着她在厨房不小心切破手指,从沾了她的血的手镯中现身的苏念远。

看着她从念远那里,得到了洗髓丹。忍住了那撕心裂肺的痛苦,终于提升了修为,成为江家的正式弟子,站到了魏无羡的面前。

又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神色冰冷的——苏念远。

她想,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画面突然消失,萧苒这才发现,她此刻,正身在手镯空间中。

“念远……”她欲言又止道。

“刚才那些,其实是属于您的记忆。”还在等她说完,苏念远便开了口。“主人,您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与萧苒多年未见的苏念远望着长大了的萧苒,神色恭敬而柔和。

“前世,您前世离去后。”苏念远恨恨道。“您的残魂被送去异世界温养,十八年之后,我将您接了回来。”其实,并非前世,而是有人的执念太过沉重,散尽了修为向仙界求得一次重来的机会。不过这些,她才不会告诉萧苒。

“这次又是为了魏无羡而……”

“谢谢你,念远。”萧苒拍了拍苏念远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温柔地说道。她知道,真相一定不会向苏念远说出来那么简单。要复活一个人要有多难,过程,必然很是艰辛。

她说是她的器灵,可是前世的事她早已印像全无。不过,对于救了她两次性命的苏念远,她心中满是感激与愧疚,毕竟,她好像,从来没为她做过什么。

……苏念远笑了,为了这个对她有大恩的主人,她从未觉得辛苦。不对,重点不是这个,主人你怎么不会抓重点呢!她是想强调魏无羡!魏无羡好不好!

“主人,此次,您为了魏无羡受伤,我不得已提前启动了为您准备的灵魂修复术,与您前世的灵魂碎片相融合。所以最近三个月,您的灵力会特别弱,请您多加小心。”苏念远嘱咐道,将魏无羡三个字咬的格外清楚。

主人您听明白了没有,以后要离那个混蛋远一点啦!每次都为他受伤,您不心疼,可我看着来气啊!

“好的,我知道了。”萧苒郑重点头。三个月啊,这个,可有些难熬啊。

“念远,你沉睡了那么多年,现在可好,有无大碍?”萧苒有些担忧地问道,她这一睡就是整整十多年,久到她都快忘了自家器灵长什么样子了。

对啊,她差点忘了,这里,不是仙界,十多年的光阴,对于现在的主人来说,可不是一段短的时间。

苏念远低下了头,收回眼底冒出来的泪珠。旋即抬头微笑道:“我没事的,主人放心。”她好久都没有感受到主人的关心了,此刻只觉得欣喜不已。

“是吗?那就好。”萧苒送了一口气,道。

“念远,我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挺好的了,基本没什么问题,你能让我先回去吗?”待在这里,她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洞中的魏无羡现在如何了。

“……哦。”苏念远憋了憋嘴,有些不情愿地拿出了一些小玉瓶,交给萧苒。

她都在异世界时,告诉主人魏无羡和蓝忘机注定是一对了,她家主人干嘛还这么关心那个魏无羡啊!哼!

“主人,这些是我帮您收回来的灵血,我在里面放了溶血丹,保证它不会凝结。以后,您要是受伤缺血了,还可以补补。”

“……补,补……”萧苒默默盯着手中的那些小玉瓶好一阵儿,顿感无语。她可以拿自己的血补血什么的,呃,也是很厉害了!

“我能出现的次数有限,主人您定要一切小心,保护好自己。”

“次数有限?念远,你真的没事吗?”刚收好玉瓶的萧苒,不由得忧心道。

“我没事,只是作为器灵,不能在外界现身太多次,会违背天道法则。我只能待在手镯内陪着您聊天,您要是想见我,进入空间便可。”苏念远神色自然,笑着说。

其实,她在这个世界只有一缕神识,而这股神识只够她在外界现身三次,而且现身的力量还达不到她在空间的力量的一半!什么狗屁天道!不过就是那个该死的**不让她过多干涉,立下了这个狗屁规矩……

妈的!想想就来气!等这个世界结束了,她一定要回去,狠狠地揍他一顿,不,两顿!不行啊,不解气!要不,还是直接打死算了!!

“……”萧苒看着苏念远变幻莫测的神色,呃,她怎么会突然有一种,好像有谁要倒霉了的莫名感觉呢?

“这样啊,没事就好。”萧苒叹了口气,虽然对于苏念远的话有些疑问,却也没有多问。

“念远,送我出空间吧。”她要先见到魏无羡。

“……主人。”苏念远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您就不想知道,您前世,是怎么……”死的吗?

“……不用了。”萧苒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回答道。苏念远一直都对那个人不满意的,她大概猜的到。

“可是念远,我不后悔的。”不管重来多少遍,她都无悔。纵使知晓,他不会爱她。可她两世都同样爱着魏无羡,喜欢是没办法控制的。这种事,从来都不公平。

魏无羡,是她的光,她这只向往着光明的小飞蛾,不惧劳累心酸,不惧死亡,只求他一世平安……

“念远。”萧苒玉唇轻启,声音温柔的不像话,“送我回去吧。”她想要见到那人,想要见到她生命里的——那一束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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