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教化,云梦江氏一男一女两名弟子被困玄武洞中,江澄夜以继日的赶路在七日后带人将他二人救出。一个月后,其大弟子魏无羡向江枫眠求娶云梦江氏女修萧苒。莲花坞上下,皆是轰动了一番。
江枫眠欣慰不已,下令给二人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这一日,二更方过,鼓乐喧天响彻整个江家。江家城楼外齐齐燃起绚烂烟花,甚至比云梦一年一度的花灯节还要隆重。
莲花坞更是张灯结彩,香屑布地。而位于莲花坞东北角的小阁楼,已不复它往日的清幽雅静,一群群身着艳丽服饰的丫鬟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
一大早,喜娘们便将萧苒叫了起来,开始为她梳妆。江厌离作为萧苒的师姐,一早便过来了。
定制的嫁衣已经穿在萧苒身上,火红色流彩锦缎嫁衣,五彩绦丝,玉色织锦中单,红绡披帛。广袖深襟,长裙曳地,剪裁得体。日光透窗而入,身上红色的嫁衣,如同云蒸霞蔚般耀眼。
萧苒端坐在铜镜前,最后,为她梳妆的江厌离在她额间轻轻点了点,最后一抹胭脂点到了朱唇上。
萧苒望向铜镜中的女子,只见她额间一朵三瓣金莲衬出雪肤玉靥,满面清绝。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在此刻竟显得魅惑不已。
还真没想到她真的有一天会披上嫁衣,嫁的还是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江厌离走到近前,将大红嫁衣披到了她身上。这一瞬间,犹若惊鸿照影,看得一众帮忙的师妹们忍不住赞叹道:“萧苒师姐真是云梦最漂亮的新娘子了!”
萧苒唇角淡淡一扬,漾开一抹轻笑。她缓缓说道:“别瞎说了,当年的虞夫人才是最漂亮的新娘子。而且,等师姐以后成亲时,一定会更美的!”
江厌离笑道,“阿苒今天确实是最美的!阿羡见了一定会很开心!”萧苒与魏无羡成亲,她是打心眼里为他们感到欢喜,这两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
她对着铜镜,将萧苒的一头墨发打散,用梳子慢慢地梳着。萧苒任由江厌离将她的头发梳通,挽成漂亮的发髻。
“一梳梳到头,两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发与齐眉……”
萧苒心中一窒,红缎的吉服下,手心猛然攥紧。心中,生出一种尖锐的疼痛来,胸口好似被人刺开一个空荡荡的洞。白发齐眉啊,她恐怕陪不了魏无羡那么久了。
玄武洞中,魏无羡说,他给她胸口的伤敷上了绵绵给她的草药。“这次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哦!萧萧,嫁给我吧。”
“……好。”也许是因为,命不久矣,萧苒决定不再去纠结那些繁杂的心绪,也许更是因为魏无羡的这句“萧萧”……
吉时就快到了,一群云梦的师妹围着萧苒说着吉祥祝福的话。
“我就看一眼,就一眼还不行嘛?”门外,身着新郎服的魏无羡对着江厌离耍起了无赖。
“不行哦,哪有婚礼前让你们两个见面的道理?阿羡,你还是赶快去正厅接待客人吧。”
“那么多事儿,一会儿不就看到了吗?还不快跟我走,马上就要开始了,父亲在正厅等着你呢!”江澄翻了个白眼,拖着扒在门框上的魏无羡离开了。
待二人走远后,江厌离进屋,转身取来华丽繁复的攒丝头冠为萧苒戴上。
一串串晶莹的碎玉流苏瞬间累累垂落在面前,萧苒眼前一片光影玲珑流离,刹那间眼前的一切都如同隔雾看花,带着朦朦胧胧的梦幻之感。
耳边只剩下江厌离柔和的声音:“阿苒,我们走吧。”
随着天际耀日逐渐攀高,整个莲花坞的喜庆,也终于是达到了巅峰,无数欢喝声汇聚在一起,直冲云霄。
莲花坞的正厅此刻已经被装饰得满眼红色,身着红色袍服的云梦弟子犹如红色浪潮般,充斥着眼帘。
布满红绸的厅堂内,江枫眠和虞紫鸢高坐首位,此刻的江枫眠,正满脸带笑的与周围前来庆贺的宾客笑谈,许是被这喜庆的氛围所感染,虞紫鸢一张冰冷的脸也有所缓解,偶尔也会说几句话。
在喜厅之上的魏无羡,也是满脸笑容的与周围不断涌来的庆贺者拱手道谢。
“新娘到!”
当耀日攀至天际正中时,一道清脆的声音,终于是在众人耳畔响起,旋即无数喧哗的声音顿时降低,一道道目光顺着声音发来之处望去,然后便是瞧得,萧苒披着广袖织云霞帔,织锦红缎长裙曳地飘扬。在同样是一身红衣的江厌离和几名云梦女弟子的簇拥下,缓缓行来。
望着那出现的今日令一主角,厅堂上的笑声更是浓郁了许多,能够娶得这般美貌的女子,也是不少人感到艳羡。
魏无羡快步走向新娘,目光扫向后者脸颊。透过珠帘,萧苒看到魏无羡的唇角挂着笑意,很灿烂的笑意,嘴角好似合不拢一般,一直笑一直笑。漂亮的蓝紫眼眸朦胧迷离,好似有些醉意氤氲。
将身旁侍女递上的红结握在手中,然后一对新人,便是在无数目光注视中,缓步行至江枫眠与虞紫鸢的面前。
“今日,我云梦修为杰出的男女弟子在此结为夫妻,魏无羡与萧苒,愿你们二人从此永结同心,携手一生!”江枫眠起身,笑道。
在场无数祝贺声皆是抛向那喜厅中央的一对新人。
江枫眠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手掌一挥,朗笑道。“吉时已到,大婚开始!”
“新人行礼!”这一刻,整个莲花坞的喜庆氛围,无疑是彻底的达到了巅峰时刻。
“嗤!”
而就在那喜庆洪流爆发天际之霎,一道尖锐破风声,突然在厅堂之上响彻而起,旋即一道黑影猛然划掠空间,对着那喜厅内的萧苒暴射而去。
突如其来的破风声,立马引起了满场目光的关注,众人惊愕间,魏无羡面色一沉,身形闪动,挡在萧苒身前。
虞紫鸢冷哼一声,袖袍一挥,手中紫电暴射而出,最后重重的轰击在那道黑影之上。
“锵!”
金铁交响爆发,黑影被紫电震退,最后在半空一阵飞旋,重重插在坚硬地面之上,众人目光一扫,原来是一柄硕大的黑色铁剑。
“呵呵,江宗主,何必如此着急?今日这莲花坞究竟是办喜事还是丧事可还没定呢!”黑剑落地,一道贱嘻嘻的笑声,也是缓缓响彻在众人耳畔。
大厅的大门十几名身穿炎阳烈日袍的温家修士鱼贯而入。这些修士身后,温晁携一名彩衣女子款步轻摇地迈了进来。那女子身姿婀娜,容貌妩媚,眼送秋波,唇如烈火,嘴皮上一粒细小的黑痣,倒是个颇为出色的美女。只是周身钗环璨璨,仿佛恨不得把一个首饰铺子和贵人对她的宠爱都穿在身上,很是趺品。正是上次在岐山被萧苒一掌打飞吐血的王灵娇。
“温家?”萧苒皱了皱眉。办丧事?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今日是我云梦大弟子的成亲之日,不知各位此时在此拔剑相向,所谓何事啊?”江枫眠怒道。
温晁并未回话,而他身边的温逐流动了动指尖。魏无羡突感头痛,眼神慢慢空洞,在众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无意识的一步一步靠近萧苒身后,口中呢喃的说道:“杀,杀了你……”
紧接着的一瞬间,随便插入萧苒的腹部,鲜血溅出,有几滴飞溅到了魏无羡的脸上。
“阿苒!!”江厌离惊呼道。
咣当————
随便应声落地,魏无羡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竟然,出手伤了萧苒!
看着萧苒摇摇欲坠的身体,魏无羡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接住她倒下的身体。怀中的小丫头一身织锦红缎长裙被血染的更加的艳丽,刺得他的眼睛生疼,目眦欲裂。
“萧,萧萧?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魏无羡如同傻了一般,呆呆地按住萧苒腹部狰狞的伤口,想要止住那些不停的往外冒得让他心慌不已的血。
魏无羡的泪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萧苒的手上。萧苒看着他,想抬手替魏无羡拭去眼泪,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魏无羡轻轻的覆上萧苒的手背,然后紧紧地握住。
“这个丫头,在暮溪山上,多次捣乱,企图造反!温公子宽容,决定让她在今天死在自己夫君的手里,也算是有个安慰。”王灵娇道。
“你们这群人渣!”江澄红着眼睛道。
王灵娇皱眉道:“江枫眠,您可要好好教教您的儿子。数百年来,百家都臣服于温家之下,在温公子面前,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小心祸从口出哦~”
“叛乱者的下场就是如此!我岐山温氏新出的监察令,在每一城都设一处监察察。我现在宣布,今后,莲花坞就是温家在云梦的监察寮了。胆敢违抗者,死!”温晁面目狰狞,道。
“监察寮?呵!我云梦江氏可担不起这等殊荣!就凭你们几人就像攻下我莲花坞?众弟子听令,抓住他们!!”江枫眠一声令下,温晁和王灵娇一行人便被团团围住。
“既然你们想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温逐流!”温晁好像已经失去了耐性,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只烟花筒,在手里摇了两下。一道火光从筒里冲出,带着锐利至极的尖啸,冲破了木窗,在屋外的天空炸开。
黑色的阴影遮挡太阳的光辉,危机笼罩整个大地。远处空中,密密麻麻御剑而行的温家弟子们,像一阵黑色的风暴,席卷向莲花坞。
“杀!”温家的军大之中爆发出了震天的咆哮,他们开始快去的前进。
江枫眠深吸一口气,高声吼道:“开启禁制!”
紫色的九瓣莲禁制刚刚开启,温逐流已经迅速冲进阵中,杀了那几名江家弟子,破了禁制。
下一秒,天空中,温家门生开始了连番的轰炸,不断的飞射出密集的羽箭。
轰鸣声、哀嚎声,响彻天际,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每一个人的鼻息,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整个莲花坞的天空之上。
“魏无羡!带着萧苒走!”虞紫鸢一手拎着江澄一手抓着江厌离,吼道。
“不要……”
她不要莲花坞出事!躺在魏无羡怀中奄奄一息的萧苒念叨了几句,随后丹田之处的金丹突然变得血红,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散开!
红色的光影,在萧苒身上律动着。同样是在这片红光中的魏无羡等人都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如同雕塑一般不能移动分毫。所有人更看到,萧苒身上散发出的红色光芒,竟然也呈现出火焰状,天地之间,却在同一时刻失去了一切光彩。
在场的所有温家弟子身上在这片红光中浮现出道道黑气,他们好似被烈焰灼烧一般连皮肤都开始脱落,逐渐消散在红光中。
萧萧这是在,自燃金丹!魏无羡现在不想去想为何她自燃金丹会有如此大的威力?他只知道怀中的小丫头不管他抱得多紧,都无法阻止她的身体正化为无数光点,然后破灭。
“再见了,魏无羡。”萧苒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她的美眸中已经没有了神采,可是,哪怕在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刻,她依旧不舍得闭上自己的双眸,只为了,多看他一眼。
很遗憾没能陪你到最后……
能做你的妻子我真的很开心……
尽管只有半天的时间……
很抱歉以后没办法时刻陪在你身边了……
但是我永远都爱你……
“魏无羡,我……”未说出口的话同她的身体一起消散在空中……
“萧萧!!”
这场莲花坞的盛大婚礼,如今原本华丽喜庆的厅堂变得破烂不堪,只剩下了新郎一人死死地攥着沾满血迹的玉镯发出阵阵嘶吼。
“呵,果然不会是什么好的结局啊。”被锁在空间中的苏念远咬唇道。
是的,就像她初次遇见主人。
“满目河山空念远,以后,我就给你起名叫念远,如何?”而后一句是“不如怜取眼前人。”
可惜主人用情至深,那人终是没有怜取,她这位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