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薛世泽不知卧房里孟芷冉与顾兆的一场辩论，下了升降台，亲迎太子上来，两人一同往阁楼去。
“二哥，你怎么来了？”
“自打你回京，孤还未曾来瞧过你，正好母后得了些樱桃果，惦记着你爱吃，孤便主动请缨，亲自给你送来了。”太子温和笑着：“你这潋月楼，孤还不曾登高望远过，这次也瞧瞧。”
升降台缓缓上行，视野也随之开阔，太子笑容更深了些：“工部这差事办得不错，这景致的确难得。”
“听说为着臣弟这潋月楼，二哥还被父皇训斥了一回。”
宫里最高也不过是三层，潋月楼是除了庙塔外，京中最高的建筑，因此朝堂之上对此颇有微词。
太子不在意地笑笑：“训斥便训斥，你五年不在京中，还不许孤这个做哥哥的偏袒亲弟弟一二？不过是个楼罢了，没有这个，他们也会在别的地方找差错。”
两人进了阁楼，太子绕着转了一周，满意地点了点头：“工部张恩礼用心了。”
“的确，三层以上，任何秘密都泄露不出去，二哥放心，我这里办的事，绝出不了岔子。”薛世泽嬉皮笑脸地，“总不能让二哥白挨了一顿训斥不是？”
太子跟着笑，自顾自地落座道：“你给我的名单我瞧了，但这个冯鑫对孤忠心耿耿，孤暂且不想动他这个兵部尚书的位子。”
薛世泽：“二哥，我早便同你说过，这个冯鑫难当大任，对二哥忠心的人多得是，何必非得选他？如今父皇身子不好，敌国蠢蠢欲动，这种时候，实在该推一个能撑得起我庄国军事的人出来。”
“五弟，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该意气用事，我知道，因为冯鑫当年没有替孟大人说话，你一直对他心存芥蒂。”
“我不是因为孟大人。”薛世泽沉声道。
太子摇头轻笑：“你的事，旁人不知，孤还不知吗？你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父皇打你板子，都听不着你求饶一句，偏为着孟芷冉，不惜跪在父皇跟前。五年前，还是孤带她出来见你的……”
“过去的就过去了。”薛世泽声音突然冷下来。
太子一怔，沉默片刻又道：“你不爱听，孤也得说。你不该因为一个女人，就影响你对朝局的判断，你用了那么久的时间，才建立起来的暗翼，随随便便就这么动用了？就因为冯鑫从前没替她父亲说话？”
“我说了，我不是为着她。”
“好，孤信你这句。”太子脸色也沉下来，“孤问你，这世上有没有女人放着侧妃的位子不要，要做侍妾的？三弟已经允诺给她侧妃之位了。”
“她若是对三哥有心，别说侧妃之位，便是正妃之位她也争得。”薛世泽对这点还是有信心的。
孟芷冉是真的不喜欢三哥，就冲着三哥后院里那么多人，她也不会去掺合。
她那个人，早便说过，她要嫁的男子，只能娶她一个，但凡她的男人敢碰其他女子，她就敢转头去睡别的男人。
就是那么一个……没规矩的泼妇！
旁人都被她的温柔浅笑给骗了。
“你真是……”太子指着薛世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被她迷了心窍了吧！”
“她分明就是别有所图，说不得就是三弟、四弟放到你身边的，三弟，四弟一直对孤这个太子之位虎视眈眈，淑贵妃一直将母后踩在脚下，你不为着别的，便是为着母后，你我也该兄弟同心才是。”
太子重重地叹口气：“这个冯鑫，他出了事，父皇会饶过我吗？会不会以为这批盔甲是孤转移了去？父皇如今什么情形你也知晓，再有淑贵妃吹枕边风，孤现在……举步维艰。再则，这冯鑫要是出了事，其他朝臣怎么想孤？他们会觉得孤护不住他们，会另投明主。”
薛世泽沉默片刻：“二哥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保住冯鑫，等这件事情了了，孤给他挪个位置，如此方能两全其美。”太子道。
“就怕冯鑫胆子小，还没等事情真相查明，他先被四哥收买。”薛世泽没什么好气，见太子又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摆了摆手，“行，我知道，我尽快查东西去哪儿了就是。”
“孤知道，这事让你为难了，看在母后送你的樱桃果份上，体谅二哥这一回，行不行？”太子轻笑着问。
薛世泽撇嘴：“二哥就知道拿母后来压我。”
两人气氛缓和，太子又问：“你……真动孟芷冉了？”
薛世泽眼睛一眯，讥讽道：“三哥回宫说什么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他那个心尖尖磕了头，太医现下都在。”太子展了展袍子，“只是孤见他没把孟芷冉带回去，想着你可能……”
“孤还是那句话，红颜祸水，你宠着玩几日，便也罢了，这人……留不得。你若是喜欢她这样的，孤让太子妃给你寻几个与她肖像的来……”
“二哥。”薛世泽掀起眼皮来，声线低沉，“我的人，我怎么处置都可以，但别人想动她，得先问过我。莫说是二哥，便是父皇在这儿，我也是这句。”
太子面色微凝：“五弟，你这是要为着孟芷冉，与孤反目？”
薛世泽盯着太子看了半晌，眼底的戾气消散，肩膀也跟着塌了下去，笑着道：“别人不知道，二哥还不知道吗？她不喜欢我。为着她一句话，我出京五年，如今我回来了……我得让她把这五年一天天地还回来才行。”
薛世泽勾唇一笑：“这床榻之上，自有妙处。”
太子轻笑一声，摇头道：“你呀，还是这么孩子气。得了，孤也不做这个恶人，既然你喜欢，且先留着便是，但你得把孤说的话放在心上，别着了别人的道。”
“二哥放心便是。”薛世泽挑眉笑着：“谁给谁下套还不一定，我也让世人知道知道，这天下的女人可是宁肯做我薛五郎的丫头，也不肯给三哥做侧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