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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沈之默恢复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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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端玉身穿深紫绣牡丹袄裙,一头华发插着稳重的金钗,任沈侍郎沈城将她扶下马车,先是打量下牌匾,微笑着走来。

沈雪柠将瓦酒的竹筒放在地上,眼中笑?意淡去,唇线拉平,他们来做什么?

自从她多次找医师鉴定沈端玉与沈城找御医开的药单,表面治疗之默,实则加重之默痴傻和失忆后,沈雪柠对他们产生了芥蒂防范。

“雪柠。”

沈端玉下马车疾步走来,眼里含着迫切,进了铺子第一时间握住沈雪柠的手,语气中带了些嗔怪,关怀道,“你和永安侯那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和家里商量商量?”

“不想给家中添堵。”沈雪柠平静道,虚以为蛇地拉开个微笑?。

“什么添不添堵的?”沈端玉保养得当,气质雍容华贵,俨然官夫人那般的模样,“你是我的亲侄女,是你爹爹的亲女儿。和离这种?大事,我?们居然十天后才知道,若非听到街头传闻,还不知道要蒙在鼓里多久。”

其实,沈雪柠之前在沈家和沈端玉也并非像眼下看到的那么关系亲密…

今天,沈端玉居然亲自找上门,她有些意外。

“沈雪柠。”

沈侍郎踏下马车,身穿棕灰色石纹长袍,约莫五十多的年纪,脸部轮廓瘦削,一双眼睛不怒自威,眼尾处添着几道深邃的尾纹,透着些许古板与严肃,他手背在身后看着牌匾,冷哼声:“你被人休了,就回家呆着去,在大街上抛头露脸做什么?女子家家的,开酒铺,常年与酒鬼往来像什么话?!”

在繁闹的街道上,他朗声呵斥,引来别人的异样目光。

沈雪柠并未觉得面子挂不住,因为这位爹从来都是如此待她。

她微微福了福身,隐忍了下:“父亲。”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

沈侍郎走进铺子,扫视四周,将桌上的舀酒竹筒扔在地上,十分不悦,“我?即将擢升为兵部尚书,结果我?的女儿居然被人休了,还在街上卖酒为生,常年与市井贫民打交道,你虽是庶女,却也是出自沈家,你不觉得你很丢人吗?”

沈雪柠眼睫微垂,遮住眸中情?绪,平静反驳:“我?不觉得和离是丢人的事,守着一份不幸福的婚姻委曲求全,实在浪费人生光阴…人生不应该只有婚姻,不应该只有丈夫为天。生而为人,首先应自爱。”

“呵。”沈侍郎沈城上下扫量沈雪柠,嗤了声,“什么歪门道理,丢人现眼!”

沈端玉连忙上前打圆场,冷不丁地瞥了眼沈城,不悦道:“你这是什么话??雪柠和离,她心里也不好受,找点事儿来消遣消遣,比如开个铺子散心,完全可以的!只不过啊,雪柠,自从你上次以过生为由,带走你阿弟已有些时日,如今你境地落魄,再带着之默,只怕会让他受苦……”

沈雪柠眼角微倒竖,识破沈端玉的言外之意,是委婉地要带沈之默回家,可她绝不放心再将之默送回想加重他变傻失忆的人手中。

现在的阿弟回府,怎么对付得了沈城姐弟?

她,决不允许沈之默被带回府。

不断观察沈雪柠神色的沈端玉,慈眉善目地笑着讲:“这铺子一个月赚得到二十两嘛?你养活自个儿都难…之默吃喝住行样样要花钱,还得调理脑部淤血,你带着他,就是害了他,降低他的生活水平…姑姑今天来,便是和你父亲一起带之默回去的,之默这孩子,跟着你都瘦了。唉!”

话?罢,她举止优雅,步步走向沈之默。

沈之默还在里头雕木剑呢。

“家里还有好多好多木剑木战戟呢,之默想玩吗?想玩就跟姑姑回家。”沈端玉笑?容和蔼,蹲下来,朝沈端玉伸手。

沈之默抱着木剑,跑过去拉着沈雪柠的袖子,眼神纯洁真挚:“我?只要阿姐,阿姐是之默最重要的人,之默要陪在最重要的人身边。”

本身还怕沈之默答应的沈雪柠,心中紧张被感动取而代之,她勾唇,有底气地温和开口:“想必父亲和姑姑已经亲耳听到之默的选择了吧?”

沈端玉神色自然:“他心性只有八岁,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沈城雷厉风行,直接抓住沈之默的手,言辞犀利:“你被永安侯弃之如履后,不得不支起小铺子为生,自己都食不果腹,何?谈照顾胞弟?我?这当爹的还没死呢,在家从父,你但?凡懂半点孝道,都该听为父的!”

沈城的话?很狠,无疑是把沈雪柠推入绝地,若她再敢阻拦,便会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担上不孝的罪名,当代女子地位平平,被和离后二嫁很困难,若再名声受损,只怕余生都会被戳脊梁骨。

偏偏沈雪柠还不能用药方的事情?反击沈城姐弟,因为她是悄悄停掉药单的,尚未查清他们为何?要加害胞弟之前,把药方之事摊到明面上无异于打草惊蛇,她忧思重重,沉吟了下:

“雪柠岂敢违背父亲?下个月便是亡母忌日,之默每年都会和我?去静安寺住段日子为母亲祈福。雪柠实在不懂父亲为何万般急切要带之默回家,但?,万事孝为先,之默就算有千般紧急的事情?,都得排在为母亲祈福之后再回府,这也是父亲常年教我?的孝道。”

既然无法回绝,就先拖着,沈雪柠的场面话说的漂亮,便有围观群众开口议论。

“原来沈姑娘不让她弟回去,是时刻记着亡母忌日的事情?啊…带着弟弟去为亡母祈福,真是挺孝顺的。”

“这样的人现在少了。好多人都是父母死了就死了,坟头草八尺都不去清理,唉。”

双手环抱在胸前,微靠墙的江嵘寒眸微沉,幽幽地开口:“沈老爷满口孝道,肯定会同意沈公子暂时不回府,留在这里和他姐姐一起为亡母祈福的。若不同意,那不就是打自己的脸了吗?”

他说的话?一针见?血,毫不怕得罪人,让沈城骑虎难下。

沈城硬着头皮道:“我?会亲自操持你们母亲的祭祀,但?明天大年三十了,之默也该回家看看了,之默跟我?回家。”

他蛮横武断地说完,抓着沈之默的手,强拉硬拽走去马车。

沈之默被扯痛了站在原地不肯走,沈城便狠狠推搡他背部,沈之默一个踉跄差点脸朝地摔去,顿时吓得红了眼,委屈又害怕:“阿姐,我?不走!阿姐我?要待在你身边,你怎么忍心看着我?被带走……呜呜,阿姐不要我?了吗?”

“父亲!”沈雪柠径直上前,脸色难看,攥住沈之默的右手,挡在沈城面前。

未出嫁前,身为庶女处处隐忍卑微,沈雪柠不敢得罪沈城,出嫁后她也不敢得罪沈城,因为之默还要在沈府过活,可现在,她起决心要把之默留在身边,便不怕得罪沈府!

“怎么,你要拦着我??”沈城强制性将沈之默推上马车,把他的头按进马车内,双目圆瞪,怒气无边,自成威严。

从小被打的阴影笼罩在沈之默心头,他脸上惨白,不停想下马车,却被沈城吃人似的眼神瞪的浑身发抖。

“年三十,我?和弟弟一定?会回家看望父亲,但?今天,之默不想回去!”沈雪柠拔高音调,咬牙,“之默的情?况您比谁都清楚,脑部重伤内有淤血,不能受刺激,父亲这样只会加重他的病情?。还请父亲看着亡母的面上,遵从之默的个人意愿。”

“哟呵!”

一声嘲讽响起,众人朝江嵘看去,他黑眸宛若覆上一层寒霜,冷静的表象下已有怒气,朝沈城走去,眼神如暗夜修罗般冷戾,微眯眼睛,挡在沈雪柠与沈之默身前,语气淡极了,看似轻飘飘的,却裹挟着无数挑衅:

“硬把他抢回去,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啊?我?就纳闷啦,一个不顾儿子病重都要刺激他的父亲,还当着大家面连拽带扯,你把他你吓得全身发抖,他这么怕你,你平时在家是不是常年虐待他啊?”

“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沈城被呛的有瞬时哑口无言,怒火中烧,”我?是他老子,我?还能害他?可笑!我?怎么可能害我?亲生儿子,你不要污蔑我?。”

见?沈城还没办妥,沈端玉微眯眼睛,面上浮现和善至极的笑?意,狠心将马车门一关,执意把沈之默锁在里头:“我?刚见?之默面色有异样,恐怕是发病了才会全身发抖,沈城你还等什么?还不快上马车,带之默回府请医师看病!”

沈城连忙上马车!

车夫立刻扬鞭,啪地打在马背上!

沈雪柠挡在马车前,坚决不允许之默被带走,而马蹄高扬竟全然没停下的意思,如离弦之箭奔腾而出,想要撞翻沈雪柠直接离开。

沈城心想,反正围观者少,纵马践踏亲女儿的事,到时候用钱封路人的嘴,也能保全他和沈府的好名声。

千钧一发之间,两道人影齐齐闪现而至!

一左一右。

江嵘怒了。以自身极限的轻功速度,竟快的如虚影般腾空而起,灌入内力,黑靴重重踢在马脑袋上,腰间薄如蝉翼的软剑顷刻出鞘,寒光锃亮,修长好看的手掌握着锋利的剑,齐齐斩断马儿的前半身。马车轰然倒下!

他想拉着沈雪柠的左手闪开,却发现拉不动。

因为,顾清翊不知何时来了,他身手极快,踹翻因为惯性冲来的马后半身,面对面挡在沈雪柠身前,挡住身后四溅的大量鲜血,一袭白衣染红,他紧皱剑眉,眼里有着担忧,看着沈雪柠溅到眉心的一滴红血…

江嵘与顾清翊同时拿出丝绢,递给?沈雪柠。

沈雪柠愣了下,顾清翊下意识抬手给?她擦,江嵘以手臂格挡,不让他碰到沈雪柠半点,道:“阿柠没说让你擦,你擦什么?你手脏的要死,望你有自知之明,别弄脏了阿柠的额头。要阿柠准许,才可以,没阿柠准许,谁也不可以碰到她一点点皮肉。”

沈雪柠接了江嵘的灰色丝绢,上头带着青竹淡香,擦去额前的鲜血,才看到沈城和沈端玉摔下马车,几乎是怒气冲天般疾步走来,指着沈雪柠与江嵘,就要高声叱责时,顾清翊从容稳重地喊道:“沈侍郎,多日不见?。”

这一声喊,压住了沈城大半怒气,不敢发。

沈城作揖行礼:“侯爷。”

“刚刚我?脚滑了下,不太听使唤,踹飞了你的马。素闻沈侍郎宽容大方,宰相肚子里能撑船,想必不会介意吧?”顾清翊淡淡开口。

摸着快摔成四半的屁股,痛的他面色难看,却也只能挤出一句话:“侯爷无、心、之、过…下官不碍事的。”

沈端玉被丫鬟垫着,倒没摔着。

可,沈之默先前就被沈城吓得躲在角落里,马车一翻,他更是手足无措,后脑勺直接重重磕到地上,磕出了点血。

沈雪柠吸口凉气,冲过去扶起沈之默。

江嵘走去以指法检查了下伤势:“伤着皮肉了,还好。”

然而,这重重的一磕,沈之默紧紧闭上眼,神色几近痛苦,眉头紧紧皱着,仿佛在承受着万般折磨般,一声声喊道:“阿姐,我?疼…好疼啊,姐…我是不是要疼死了……”随后,双腿一软昏了过去。

沈雪柠望向?懂医术的江嵘。

江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冷冷地瞥了眼沈城,如视死人般,都是你害得。

沈城和沈端玉终于也走过来了。

顾清翊执掌六院,正一品侯爷,算是沈城的顶头直系上司,沈城就是没想到今日来找沈之默会碰到他!

几个人各怀心思,扶着沈之默进酒铺。

半刻后,沈之默醒来。

第一句话是:“阿姐!有刺客要杀娘,娘是被杀死的,不是摔死的……”

众人纷纷震惊。

尤其是沈雪柠,看着突然醒来面色急切又凝重的沈之默,她愣了下:“之默,你…你…在说什么…”

沈之默抓住沈雪柠的胳膊,眸里露出恨意,目光沉重,不再像是从前那般目光稚气:“阿姐,我?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会更新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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