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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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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半价卖酒的原因,不少客人蜂拥而?至,一时间店里?忙不过来,幸好江嵘来帮忙了,至于?顾清翊嘛…看他打酒也打的不熟练,有时候还会弄洒。

笨手笨脚。

沈雪柠百忙之中回头看了眼:“翊王,我这店小,不是您体察民情的地方,要不您还是回去吧…”

顾清翊像是没听?到,执意帮忙也不说话。

沈雪柠还是头次看到他这么?厚面皮,他自尊心那么?强的人,被她讽刺了也居然不出声不恼怒?

酒铺门庭若市,不会儿便排了五列,每列都是五十多人,竟然把大半个街道都占了,惹的很多路人驻足观望:“这家酒铺生意有那么?好嘛?”

“您是不知道嘞,这家酒铺酒十分好喝,如今只要半价了。那生意能不好吗?”

“那我也排队?尝尝?我可要看看究竟是这个漂亮的女子给你们?灌了迷魂汤还是她酿酒技艺真的那么?好!”翠茗楼老板身着华贵,撸起袖子,带着几个小厮排队。

顾清翊常年在军中,早就练出一股子威严气息,加上他身穿软缎华袍,往哪儿一站便十分出挑,端的富贵无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看的不少女子眼冒桃花。

江嵘站在沈雪柠右手边帮忙装酒,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腕,干练勤快,端的雅俊清逸,也惹得?不少买酒女子窃窃私语:“你说哪个男子更帅啊?”“我瞧着两个都俊,别?家打酒的都是糟老头子,这家打酒的却是两个俊俏公子,看了就让人心生欢喜。”

人群中也有不少男子是慕名前来,打算一睹这位在城南街出名的酒铺小娘子,一闻酒香,二看了容颜,三看排队火热,真是耐不住想尝尝酒。

这一忙,就是白天到日?落,再到灰蒙蒙的傍晚。

直到酒坛里?一滴都不剩了,累的沈雪柠、青玉、福安站都站不住时,才叫后面还排着队的顾客散了。

沈雪柠累的步履趔趄下。

顾清翊与江嵘几乎是同时端了一条板凳,放在沈雪柠身后。

青玉与福安一人捧着一个大西瓜,吃瓜,看着明争暗斗的顾清翊与江嵘。

“柠柠,坐我的板凳吧,我给你擦干净了。”顾清翊勾起个僵硬的笑容,第一次讨好女子,还有些不太习惯。

“阿柠,坐我的凳子!”江嵘挤眉弄眼,笑容明亮清朗,还拍了拍凳子,“坐嘛坐嘛,我给你去买点酱饼和酥肉,忙了一天累坏了也饿坏了吧。”

不甘输江嵘半步的顾清翊连忙跨出一步:“柠柠,我也给你买吃的去。”

两个男人跟赛跑似的,风风火火去,气喘吁吁跑回来,几乎同时跨入门槛,顾清翊命沉云野将买好的食物摆了满满当当一桌,什么?鲍鱼炖人参、红烧狮子头、糖醋排骨鱼、海参烤乳猪…

太油腻了,沈雪柠忙碌一天并无胃口,不想吃大鱼大肉,移开了眼眸,看见了江嵘手中提着的三小包。

江嵘一一摊开,是她最爱吃的酥肉,为了解油腻还给她买了冬瓜糕和薄荷糕,还有韭菜鸡蛋煎饼,一小碗热气腾腾的排骨汤。

“江嵘,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韭菜鸡蛋煎饼?”沈雪柠小咽口水,手情不自禁拿起令她眼馋的酱饼和酥肉。

“胃不好,先喝热汤暖暖胃再吃酥肉和酱饼,酱饼和酥肉太硬了,胃不好的人不能吃太硬的,吃之前需要暖胃。胃病得?慢慢养。”江嵘将排骨汤送到她嘴边。

沈雪柠心中泛起涟漪,莞尔一笑,低头喝了口热汤,再吃酥肉。

可怜巴巴的青玉和福安,放下手中的大西瓜,看着江嵘忍不住揉了揉空荡荡的肚子,喊道:“江公子,我们?呢……”

江嵘挑眉,桀然一笑:“我还不知道你们?俩吗?已在天香楼给你们?备好饭菜了,待会儿就送来。之默不擅做饭,一人在家怕也不知道吃什么?,我也让天香楼做了份饭菜给他送去。”

未曾想过给福安和青玉、沈之默备饭菜的顾清翊,尴尴尬尬地站在旁边,在其乐融融的氛围里?明显像个局外人,他只想了沈雪柠,却忘记了青玉、福安。

实?际上,青玉福安等?同于?她的家人那般,这点江嵘就做的很好,不仅想到了她,还想到了她身边人。

顾清翊自行?惭愧。

江嵘懒得?搭理顾清翊,趁着沈雪柠、青玉福安吃饭时,他也并未闲着,开始忙忙碌碌地收拾店铺的卫生,为打烊关门做准备,洗好酒坛盖子后晾晒,拿湿布擦案板与酒坛外侧的灰,扫地、拿抹布擦地,将乱的地方摆整齐。

等?青玉在外房吃完饭,去收拾卫生时,惊得?嘴巴合不拢,踩着雀跃的步子,拉着沈雪柠,大表江嵘的功劳:“小姐,你快看看,江公子也太能干了吧!一定是恐你劳累,都提前把铺子收拾好了。”

反观一边干坐着的顾清翊,青玉收回眼中的嫌弃摇摇头,这两个男人啊,除了权势地位的差别?,她更看好江嵘。有权有势对小姐不好有什么?用?空享一世荣华富贵,却过得?半点都不舒心,还不如嫁个对小姐好的。

江嵘从容不迫地关上里?房的门,又替沈雪柠关上酒铺的门,披着月光走?出来:“今日?的酥肉好吃吗?”

“好吃。”沈雪柠望着他,眼眸温柔地笑笑。

顾清翊将没动过的食物稀疏给了路边乞丐,跟着沈雪柠一道回澄院,沈雪柠脚一顿,蹙眉道:“王爷,不回府吗?”

“…我…”顾清翊不知如何?作答。

回到澄院时,沈雪柠前脚走?进院子,顾清翊想要跨进去时,砰地一声!

院门从里?面关上,顾清翊吃了满嘴的灰,和闭门羹,他摸了摸鼻尖,退后两步,拿出一叠银票:“沉云野,你去把何?韫隔壁的院子买下来,虽然和澄院隔了个院子,但好歹和柠柠也算街坊邻居。”

沉云野唉了声:“您这又是何?必?是不甘心吗?”

顾清翊袖中的拳头捏紧后,无力松开:“莫要多话。”

****

沈雪柠与江嵘进了澄院,和青玉、福安、沈之默围坐在火炉前,一边烤火,一边赏月闲谈。

现在虽是正月,可夜风拂过时还是会感到冷意。

跳跃的火光影子从沈雪柠指缝间露出,映照在脸上,显得?她格外温柔。

大家烤着手,却并未说话。

青玉和福安才晓得?江嵘是无望阁阁主。

一时间有些忌惮,夜色沉下来时,他们?都缄口不言,在反思从前有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

沈雪柠和江嵘间气氛诡异的沉默。

白日?里?沈雪柠忙的晕头转向?,还没细想过他无望阁阁主的身份。

她轻飘飘如同偷窥似的瞄了眼江嵘的手,她实?在无法?相信,这双救她于?火海、帮她料理家务、给她买酥肉的手,曾杀人如麻。

“你……”

“我……”

沈雪柠和江嵘异口同声。

“你先说。”

“阿柠先说。”

二人又是异口同声。

沈之默青玉福安很有默契地离开了。

火炉里?的炭,迸发细微的噼里?啪啦声,溅出点小火星子,沈雪柠拿起钳子拨弄着炭火,埋下头时,如瀑的青丝滑在双肩披着,她垂下眼睑,淡淡道:“你,杀的人多吗?”

江嵘如鲠在喉:“…不少,数不清了。”

“那你杀得?,是坏人吗?”沈雪柠心跳快了半拍。

“对我而?言,是坏人……”

“那你杀过好人吗?”这一点很重要,沈雪柠真的不喜欢滥杀无辜的人。

江嵘沉默了下,他细细回想自己这一生,迄今为止,倒在他脚下的人,不知如何?作答,抓起墙脚旁的红薯扔进火堆里?煨着,言辞含糊,却十分诚恳:“我也不知道。”

沈雪柠的神色藏于?青丝中,埋着头拨弄火炭,并不说话,江嵘看不清她表情,生怕她误会自己嗜杀,他想解释,解释的不算聪明,甚至有些笨拙:“阿柠,我给你打个比方吧。好不好…”

“好。”

“有一个人杀了我父母、祖母祖父、姐姐、弟弟、哥哥,杀尽了我所?有亲人,家仆拼死把我护送出去,以另外的死童代替我,让他们?误以为我死了,我才侥幸存活下来。他们?抢走?我家所?有财产,占了我家房子、田产。我为了复仇,建立了无望阁,在报仇的过程中,难免会杀掉效忠死敌的走?狗、部?下。”

江嵘眼中隐有仇恨涌动,说起从不和人提及的旧事?,他烤火的手有些颤抖,神色隐忍又克制,继续道:“我不太清楚效忠死敌的走?狗、部?下在日?常生活里?是不是好人,可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我们?之间有天然的敌对关系,我为了自保必须杀了他们?。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滥杀无辜,但我知道,倘若我心软一分,我早就死在他们?的刀下了。”

说到最后,江嵘的眼尾泛红。

沈雪柠听?到江嵘话中的一丝颤栗,抬起头来时,正好看见了江嵘眼中前所?未有的受伤、痛苦、隐忍、仇恨,可在她与他四目相对时,江嵘就迅速将那些复杂的情绪压制下去,双眼通红,对她露出了个浅淡的笑。

“你是几岁的时候,遭遇这些的啊……”沈雪柠有些心疼他。

“五岁。”

“那你这一路走?来,一定很不容易吧。累吗?很苦吧。”

沈雪柠转身,正视着他,音线很细很轻。

这一路走?来,一定很不容易吧…

多少年啦,没人这么?关心过他了,就在江嵘都以为自己是柄专门杀人的刀、不配提苦谈累时,有人轻声问他累不累苦不苦,就像迷失在沙漠里?匆匆前行?看不到希望、疲惫孤独的旅人,忽然有人为他支起暖港,炤前笑问他粥可温?

他双眼越红,像是吃尽苦头的小孩子般,笑了笑,稍显心酸:

“有点点点苦,有点点点累吧。但也还好,上天还是怜悯我的。让我在孤苦艰难前行?的路上,遇到了个笑容温暖的心善女子,她的母亲救过我,她也曾照顾过我,把我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我把她看做我黑暗人生里?唯一的星光,即使身负血海深仇,余生踽踽独行?,回想起来,也会觉得?甜,让我觉得?日?子没那么?苦,我这一生没那么?累。”

他语气很酸楚,却极力笑着讲这番话。

看的沈雪柠心里?不是滋味,跟着心酸,捡起树枝在地上胡乱画了画,有些别?扭地问:“那你,是不是喜欢她啊…毕竟她都成了你生命里?唯一的光了…”

“对啊,我超级喜欢她的,我一看到她,眼珠子就不会转了。别?人称我是杀人如麻的嗜血阁主,冷漠无情,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一看到她我就怂,每次光顾着咧嘴傻笑,都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了。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大抵也看不上我这样刀尖舔血的人吧……”江嵘双眼通红,眼底的光一亮一灭。

作者有话要说:青玉福安:吃瓜一线达人

……

江嵘:我超喜欢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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