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尘的密室冷气腾腾,但却不寒凉刺骨,只会让人觉得神清气爽,更助于凝神静气。
然而陆澄澄的脑子一片混乱怎么都静不下来。
她刚才看见了浩浩荡荡的一批人,秦川把自己塞进密室,多半是知道那群人来者不善。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丁沛他们了。
可是她记得秦川和丁沛的梁子都是在无极门外结下的。没有他闯上凌云峰这一段。
丁沛好歹也是万竹峰六长老的弟子,和秦川算同门,他真的已经嚣张至此,直接闯上凌云峰吗?
秦川有爽文男主光环护体,理论上不该出什么问题,可是她发现,她还是会忍不住的担心。
整个人慌得一匹。
*
丁沛御剑落在了秦川面前,一群万竹峰的人将秦川团团包围。
丁沛狠狠的看着秦川,眼中皆是戾气。
因为每每看到他,觉得自己鼻子眼睛都有些辣。
他只要一闭眼就想起被灌辣椒油的羞辱,这仇一日不报,他就一天睡不好觉!
终于等到叶无尘去破化神境界,他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丁沛扫视一下周围,问秦川:“她呢?”
秦川毕竟和他是同门,他不能在凌云峰把他怎么样。
可是那女人不一样。
秦川眼里透着杀意,“关你鸟事!”
丁沛哈哈大笑。
“妖女秽乱凌云峰,辱无极门名声,我既是无极门弟子就不能袖手旁观。捉拿妖女责无旁贷。”
秦川咬牙正欲拔刀,被几个人双手反扣过肩膀,一脚踢在膝盖后的脚弯处,他双膝跪地,后面人压着他的手臂将他压制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丁沛用乌梢剑指着秦川的脸:“快说!她在哪儿!”
秦川冷笑一声不说话。
“你以为我真不敢把你怎么样?”丁沛瞪着眼,面目狰狞的问。
秦川嘴角笑容勾起,脸上皆是嘲讽。
在无极门闹事伤害同门,那是要去戒守峰领鞭刑的。
他堵丁沛没那胆。
丁沛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恨不得把秦川剥皮抽筋,但在凌云峰,却不能把他怎么样?
戒守峰的鞭子,一鞭下去就能见骨。
但是他看到秦川那张讨人厌的脸,他实在按耐不住。
这个废柴虽没灵力,但凭着这张脸,每次出现师姐师妹都会把目光投向他。
他的剑刃碰在秦川脸上,“告诉我她哪儿,不然划花你的脸。”
“做你妈的妈的春秋大梦!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像个娘们似的,还怕划花了脸?”秦川开口就是嘲讽。
“你!”丁沛的剑在他脸上一抵。
血从秦川脸上流了下来。
……
“你们是在找我吗?”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一个曼妙的身姿,从凌云殿的阴影中走出。
而当她渐渐走出阴影,阳光照在脸上时,没有见过她真面目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张至纯至美的脸上有一丝朦胧的迷茫感,看起来娇怯怯,俏生生。
然而天下之事,物极必反。
至纯则欲,则又是另一种风流。
看着她隆起的胸脯和纤细的腰肢,想起那些关于凌云峰三人的传言,万竹峰的弟子们不仅脸红起来。
哪怕脸被划破脸也泰然自若的秦川,看见陆澄澄走出来时,突然暴躁了起来。
“谁准你出来的!”
他挣扎着对她怒吼。
陆澄澄没回答,看着他脸上的伤口,呼吸一窒息。
全身气得颤抖起来。
但她拼了命的让自己冷静,为了自己,为了秦川。
她缓缓走到丁沛面前。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丁沛,“丁公子,能把剑放下吗?”她努力放软了嗓子。
看着她发着颤的身子,涨红的小脸,丁沛以为她是在害怕。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都快滴出水来,看起来怯生生的。
第一次看她是也是这般,娇软无比,温柔无害,哪知道居然反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就越能骗人。
但偏偏她这样表里不一的样子反而激发了自己的探索欲和征服欲。
他松开手上抵在秦川脸上的剑。
忍不住又想去挑她的下巴,他刚伸出手,陆澄澄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秦川立刻挣扎起来,眼底越发猩红。
秦川的反应让丁沛颇为满意。
碰她一下秦川的反应比干秦川他自己反应大多了。
但无奈这是在无极门地盘,山下那些野路子总不能在这里用,不然一定很有趣。
“放了他?休想。”丁沛饶有兴致的看着陆澄澄,秦川这厮诡计多端,他再也不会像上次一样对他疏忽大意。
陆澄澄眨了眨眼,没有说话,而是走到秦川身旁,万竹峰的弟子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也没谁上去拦她。
陆澄澄双手轻轻捧起秦川的脸,“痛不痛?”
看着他流血的伤口,波光潋滟的眼中燃起一团不易察觉的怒火。
这个举动让丁沛颇为不爽。
秦川眼眶的猩红退下了一些,感觉陆澄澄举动有些反常。
但立刻他发现陆澄澄趁人不注意时把手里的耳塞塞进了他的耳朵。
丁沛正要发怒,却见陆澄澄转身过来看着他,星眼流波,让他突然就发不出火来。
“丁公子,上次是我们不好。先给你赔礼行不?”
陆澄澄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认怂服软的速度绝对天下第一快。
“你要怎么赔?”他大可立刻将她带走,就以她秽乱凌云峰的名义,也没人会说什么,毕竟山下流言传成了那样。
等叶无尘回来,他也早玩腻了,莫非无极门七长老还会因个女女支与他丁王两家大动干戈?
那不就跟坐实了他跟这女人不清不楚的传言?
但现在他发现秦川的死穴仿佛在这女人身上,他想亲眼看着秦川难受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你有什么能赔给我?哦,对对,不如给你丁爷唱个曲。”
他口中语气尽是轻薄,在九州卖唱被视为低贱,一般也就花楼这种地方女子才会卖唱,他变着法的提醒陆澄澄自己的身份。
秦川牙关紧咬,眼底才退下的猩红又染了上来。
陆澄澄毫不犹豫的轻声回答,“好的。”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丁沛见陆澄澄的乖顺识相,不端着装着的样子十分满意。
大步走到悬崖边的石桌上坐下。
“先给你丁爷倒杯茶。”
在这凌云峰一边喝着叶无尘的茶,一边听昔日红极一时的花魁弹唱个,一边欣赏秦川疯狂的脸色,真正神仙般的日子。
陆澄澄十分配合的给他倒了茶。
丁沛轻佻的勾勾手,示意陆澄澄将茶杯递给他。
陆澄澄这次到没那么快,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奉起茶杯递给丁沛。
丁沛一把抓住了她的举着茶杯的手。
她抖了一下,却硬生生的稳住没让茶水溅出半滴。
被人按着双臂的秦川已经面目狰狞,眼底带着血红。
她的小手润滑清凉,软若无骨,甚至还发出淡淡的花香。
光是碰着这手都让丁沛一阵战栗,根本舍不得松开,好像怎么把玩都不够一样。
陆澄澄因为佩戴着紫光玉,所以无论怎么做粗活都不会起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都不如她的手细腻光滑。
陆澄澄好不容易把手从丁沛手中抽出。
丁沛喉咙干涸,他想把她立刻带回去,看看她其他地方是不是也那么又滑又软,能将这两师徒迷得神魂颠倒。
弹完这首曲子就走。
他一口气喝了杯中茶水。
好像味道有些淡……
因为陆澄澄只给他放了极少的茶叶。
多给一片她都觉得浪费。
她都觉得心疼。
他心思不在茶水上,茶是浓是淡不重要。
丁沛直勾勾的上上下下打量陆澄澄,像要把她透过衣服看穿一般。
“你会唱什么?”
“唱一首丁公子没听过的吧。”
丁沛大笑,“你还真是大言不惭。”他生来富贵,什么场合没去过,什么曲子没听过?
陆澄澄垂下眼帘。
送首《凉凉》给你,祝你凉到底!
开始熟练的按压弹拨琴弦,不动声色的将灵力注入了进去。
此时她脸上的懵懂一扫而空,眼神变得撩人而魅惑。
一下子就勾去了丁沛的心神,后面丁沛的跟班也失了魂一样盯着她。
然后她轻轻开口唱着歌中歌词,她声音软糯,缠绵婉转,停在耳中让人荡气回肠。
而琵琶声如诉如咽,如清冽冰泉,哪怕烈日当空,也让人有了几分凉凉月色的感觉。
听得一群人如痴如醉,只有秦川凝神屏气,紧闭双眼,尽量让自己不受琵琶声干扰。
一曲未完,这群人还没有意识到听得如痴如醉的同时他们已经全身都酥麻,思维迟钝。
按住秦川的人手上渐渐失去了力道。他从束缚中挣扎而出,黑影一般移到他们身后将他们敲晕了过去。
然后到丁沛石桌前。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自己的刀,对准挡在石桌上丁沛刚才抓过陆澄澄的右手。
嚓!
将那右手连着手腕。
斩了下来!
石桌上鲜血四溅。
丁沛双目圆瞪,迟缓的思维甚至还没来得及惨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刀刃一分为二的手。
桌面上的断手,指头还在微微的抽动着,看起来诡异又可怖。
飞溅出的血滴在茶杯里绿色的茶水慢慢融开。
就在这时琵琶声和歌声都戛然而止。
这个凌云峰只听得见呼啸的风声。
悬崖边,黑色色衣服的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了抱着琵琶的绝色少女身后,捂住她的眼睛,身后是滚滚的云海。
少年刀上的血水沿着刀刃滑落,滴在少女铺在地面的裙摆上,像一朵朵梅花在她的裙摆上绽开。